走到欢儿房门口,她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夹杂着暖流扑面而来,馥郁芳香,令人心头莫名的舒适。
她看了一眼床榻上正在熟睡的周氏,缓缓关上房门,房内顿时暗了些许,日光透过窗牖照向屋内,投下一片暖洋洋的光。
欢儿看了一眼手中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汤碗,走到床榻边不禁轻声唤着:“夫人,夫人,该喝药了……”
周氏松弛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缓缓张开双眼,那双老眼似乎更混浊了,给人一种已看透世间百态,看破生死的错觉。
“夫人,该喝药了,大夫说了,这药要趁热喝,药凉了药效就会减半,看夫人睡的熟,不忍心唤醒呢,来,夫人,我喂你……”说着紫儿便端起汤碗盛了一小药匙,将药匙放在唇边尝了尝,药的温度不算太烫,这才喂进周氏口中。
紫儿时不时的拿了巾帕擦拭她唇边不小心流下来的药渍,周氏一口口喝着,很快药便见了底。
紫儿放下汤碗,一边为周氏擦着唇边的药渍一边笑道:“夫人当真是令紫儿佩服的一个女人,不仅将咱郁府管理的井井有条,还不怕药苦呢,方才我只是挨了下唇边,就叫苦不迭呢!”
周氏缓缓抬起眼盯着床榻顶上那对缕空凤凰雕饰,意有所指道:“再苦也比不过心中的苦,这点苦算什么。”
紫儿明白她所指的苦是什么,却不知如何接话,她不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为周氏掖了掖被角,为了转移周氏沉重的心情,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张殷红的剪纸。
紫儿将剪纸慢慢打开来,生怕一不小心弄坏,随着她纤细的手指慢慢打开来,一张栩栩如生的剪纸便展现在眼前。
“夫人,你看……”紫儿笑眯眯的道。
周氏那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在紫儿纤细的双手中莹莹小小的剪纸心中一恸,眼角隐隐渗出水渍来,这不是别人,正是她与叶安郁的剪影,正是她抱着孩童似的他,这张剪纸是多么的生动灵活,那眉眼间的顾盼流转,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所发生过的一切宛如历历在目,她透过剪纸中的缕空仿佛再一次看到叶安郁襁褓之时被包裹的犹如一个粽子,牙牙学语之时的萌态,孩童之时的顽劣,少年之时的发奋,如今的孝顺,一切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好似一夜之间,他心中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一夜之间便长成皇上身边的红人,南越帝都的俊美少年。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聪明孝顺懂事的孩子,只是现下却因为一个欢儿,他便对为娘的有了嫌隙。她知,叶安郁一向是个重感情的人,此次欢儿以这样绝决的手段来让周氏心存深深的愧疚度日,令叶安郁心存永久的遗憾与想念,令她与叶安郁母子产生隔阂,她做到了,她的确做到了。只是这个代价值得吗?想必是值得的,她所做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