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舒一口气，呼吸着深夜里如水般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身心如一泉不停流动的小溪，充满活力与生机，欢快流向不知明的远方，不再是一潭毫无生命的死水。
“姑娘，快趁热把药喝了吧。”桑蕖不知何时端了药碗过来，她以为纪琬凝是要张望虞玉烟，顺口说道：“夫人已经走远了，不要再看了，姑娘身体还需要调理，不适宜在外站的太久。”
纪琬凝这才恍然，顺着桑蕖的眸光看去，果然，漆黑的远处有人影晃动，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司马夫妇对自己的恩情，怕是这一世都无以回报了。”
忽的，她想到什么，便问道：“桑蕖，今个儿下午可有什么人来过院内？”
桑蕖不知为何她会如此之问，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这院内只有杏儿和桑蕖可以进出，其他下人没有夫人的吩咐不得入内的。”
“噢……”纪琬凝垂眸，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些许失望。
她一抬眸对上桑蕖探究的眸光，如实道：“今个下午，我小憩时梦到有人为我盖被衾，可我明明记得，我是和衣而睡，并未盖什么东西，我醒来时身上也盖着，所以，我就……”
桑蕖回想起午后她进屋时看到被衾掉落在地，便顺手披在了她身上。
她不禁抿嘴一笑：“琬儿姑娘，你身上的被衾是我为你盖的，当时我进屋看你一人睡着，怕你着凉，就为你盖上了，莫不是你做了春梦？以为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毕竟都还是芳花豆蔻的年纪，被桑蕖这般一打趣，不禁面红耳赤，含羞带臊。或许真像桑蕖所说，做了春梦吧，莫不是自己心中还有期许，究竟在期许什么呢？她扪心自问，答案却也不可而知。
“琬儿姑娘，药就要凉了。”桑蕖看到她恍神，不禁提醒道。
纪琬凝转眸看向桑蕖手中的药碗，褐色的汤药在漆黑的天际下显得更加的浓黑，她不禁轻皱秀眉，苦药入喉，总归身心煎熬。
桑蕖自当明白她心中所想，笑眯眯道：“良药苦口，不吃药身体怎么会好，没有一个健朗的身体怎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呢？”
是啊，如今司马夫妇好不容易将自己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这条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自己连累了太多人，也牵扯了太多人，就算不为自己，也应当为旁人。
人往往便是如此，有些道理我们都是明白的，却偏偏要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自己才会照做，自欺欺人中给自己一此心理安慰罢了。
她端起药碗看也不看一口气将苦药灌了下去，苦口良药，难以下咽，胃里一阵翻滚，药汁顺着喉咙涌了上来些许，她咬紧银牙、抿嘴薄唇，生生将药汁咽了下去，她扶着廊柱不停咳嗽，泪水从眼角涌出，桑蕖见状，上前为她抚背顺气，心中暗自叹息，当真是个倔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