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在。”林公公因走的急,险些被地上的空酒罐绊倒。
“你去一趟承欢殿,传朕的口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入承欢殿一步。承欢殿是朕赐给琬儿的,朕要永远为她留着。”龙世择伋然道,他的心中,脑海中满满都是纪琬凝,已无法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也许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从未想过会这般在意她,当他找不到她,当他知道他今生今世都无法再见到她时,他的心犹如被烈火生生焚烧。
林公公得了圣喻,便行色匆匆出了屋门,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还会如方才般被龙世择误伤。
叶安郁见得龙世择对纪琬凝如些这般,他的心犹如五味杂陈,不知百转千回了多少次,他眉心紧锁,却又不得不舒展开来,依然当昔,故我静若,他强压住内心无法言喻的怅然,道:“皇上,臣先告退。”
龙世择无任何言语,他将画卷好放于怀中,静静平躺在金水砖上,以天为被,以地为枕,烛光跳跃,映在他的眼帘,仿佛一切前尘往事将会随着烛火的熄灭而消殒,冷风袭袭而来,带走了他所有的万念俱灰,天大地大,哪里才能容得下此时如孩童般伤心的他?他紧紧攥着拳头,自哀自怜,天下再也没有一方净土可以令他的心休憩片刻,他唯有强大,这是他的宿命,帝王之家便是如此,这条路漫长且艰辛,他缓缓闭上双眼,放空自己,他知,这是他最后一次,最后一夜放纵自己,他起誓,定要铲除朝中所有污吏奸臣,令魏太后生不如死,空气中传来叶安郁飘零的声音:“去也终须去,往也如何往,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御书房外,一位内侍焦急的迎上去,小心问道:“劝得怎么样了?”
“嗯?”叶安郁有些恍神,忽的,他便明白了,继续道:“等林公公回来了,就给他说,让他放心吧!皇上不过几日便会振作起来。”叶安郁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道。
“林公公出去之前交代小的,等叶将军出来了,要问问叶将军皇上的情况,真是有劳叶将军了,还是叶将军有法子,林公公在皇上身边也有十几年了,自认为已摸得皇上的性子,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帮不上皇上半点,多亏有叶将军,自当是自家兄弟了解彼此的性子。”这位小内侍感恩戴德之际,不忘对叶安郁溜须拍马。
叶安郁淡淡一笑,心道,这小内侍应当是林公公新收的徒弟,瞧着他长得比较喜庆,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李喜儿,是林公公新收的徒弟。”这名小内侍恭谨道。
“你人跟名字还挺配的。”
叶安郁回眸看了一眼御书房,对他交代了一番,便离开了。
御书房内,飒飒冷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明明灭灭,桌案上上好的宣纸沙沙作响,帷幔飘荡起伏,金水砖上的龙世择若隐若现,恍若月亮上那片遥不可及,似有似无的斑驳,令人望尘莫及,却又莫名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