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间由模糊到再次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在幻想着什么?幻想着车帘后的人儿忽的掀开车帘冲他扮鬼脸,幻想着车帘后的人儿只是淋了昨日的大雨受了些风寒,幻想着这一切都只是她在戏弄他,怪他对她不够用心的惩罚,很多的幻想,而事实却一样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站在车帘前,似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他的那些幻想,无果,他了然于心。
然,他却始终没有勇气伸手去掀开那车帘后的事实,无人知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平日里胖乎乎的林公公早就跟在他的身后唠叨不绝,此刻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张胖脸异常严峻,莫说是他,其余人等无一人敢上前打扰了这只属于龙世择与纪琬凝的时刻,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手,颤抖的伸向车帘,一袭红衣的她映入他的眼帘,刺痛着他的心,这身梅花纹纱袍,是当日他封她为美人时所赐,而如今她却穿着它带着对他的思念离去。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一丝温度,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也许此刻的她才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纷争,没有战乱,没有恐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耻笑与鄙夷。她也是最自私的人,把痛苦与想念留给在乎她的人,她亦是最无私的人,自古忠孝两难全,她全了她的孝,圆了对他的忠。
他将她从马车里抱出来,不盈一握的她乖乖的躺在他的双臂间,不吵亦不闹,他亦从未觉得双臂中的她是如此珍贵,抱宝怀珍也不过如此,他站在马车前,不知何去何从,他从未如现在一般迷惘心失,温暖的日光照耀着大地,却怎样也温暖不了她冰凉的身体与他冰彻心髓的心。
“琬儿,我们回家了。”龙世择满眼疼爱,帝王的柔情难得一见,在场的每个人无一不为他哀婉,但,此时他的心异常平静,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无论怎样投石都无法泛起一丝涟漪。他怀抱着她向御书房走去。
司马逸宸上前一步阻住了他的去路,单膝跪地,道:“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草民与叶将军找到她时,她面上无任何痛苦,她走的很平静,应当对任何人心无恨意,皇上,既然,琬美人已找到,应当让她入土为安才是,实在不易再……”
“朕只是想再多看看她,朕对她有太多的亏欠……”龙世择轻声道,像在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回应司马逸宸。
叶安郁见状,上前几步,亦跪下道:“皇上,瀛轩的尸身,臣已放置在城郊的十里堂,既然婉美人的尸身已找到,应当令她姐弟二人入土为安,死者已逝,生者如斯。臣知道,皇上舍不得她,但是,皇上你可曾想过,琬美人还会再想回到这个地方吗?臣以为,琬美人如今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