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里加快脚步,就想尽快将广场浏览完,然后尽快出去。毕竟进城交了一个银币的税金,半途而废,实在太对不起那个银币了,因此艾斯里怎么也要转完这个广场。
走得飞快的他,忽然脚步一停,钉子一般站在了原地。他一下子站住,倒是没有什么,肩头上抱着双臂洋洋得意站立的小老鼠,却就是惨了,立足不稳,“骨碌”一声一个跟头滚下了地去。
一落地,立即一个筋斗翻起,扯着艾斯里的衣襟重新攀上肩头老鼠一阵尖叫,张牙舞爪,大为不满的对艾斯里抗议着。
艾斯里却无暇顾它,只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以示安抚,眼光却定定看向了旁边一个兽皮摊位。
那卖兽皮的是个汉子,又黑又瘦,像是个落魄的佣兵,身披一件陈旧牛皮甲,牛皮靴子前端都磨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一根翘仰望、好奇观看景致的大脚趾,身旁青石板的缝隙上插了一柄单刀,在身前地上杂七杂八的摆了几十张各色兽皮。此时他正拄着一根胳膊粗细、通体黝黑毫无起眼、足足有两米长并且生满了一节一节像是莲藕模样的“木棍”,唾沫横飞,对着过往的行人,大肆吹嘘着自己的兽皮、招着顾客。
在整座广场上,像他这样卖兽皮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加上他的兽皮尽是些鹿、狗、羚、狸等下阶魔兽的兽皮,毫无特色,自然也毫无价值,因此鲜有人问津。而艾斯里定定看着他,却也不是看他的兽皮,而是注视他手上所拄着的那根木棍?
那汉子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正心下焦躁,见艾斯里衣着光鲜,不住眼的打量自己,顿时精神大振,对艾斯里兴奋地道:“这位少爷,一看就知是个识货的行家,不是我吹嘘,我的兽皮在整个化天城,都是上好地,你看……”
艾斯里被他吹得一愣一愣,半响回过神来,笑一下,慢慢蹲在他的兽皮摊前,随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那堆兽皮,忽然开口打断他地吹嘘,道:“你的这些兽皮,卖多少钱?”
见艾斯里似乎好像真的有兴趣地样子,那汉子忙不迭的道:“不贵!不贵!一点儿也不贵,完全物美价廉!一张仅仅半个银币而已,不知少爷打算要几张?不是我自吹,你看我的兽皮,厚实、暖和,全是宰杀的牙口正壮地魔兽所剥,买回去保证让你物超所值,如果倒腾到大城市去买,更是转手就是十几倍的利润……”
听那汉子滔滔不绝的吹嘘着,艾斯里连连点着头,好像很以为然,像是忽然看到一样,抬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手里撑着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东西?”那汉子正吹得尽兴。闻言一愣。道:“这是我挑兽皮用地一根扁担。有一次我进山。猎获地魔兽太多。没有法子一次将兽皮全部带回来。就随手挖了这么一根棍子。将几十张兽皮给挑了出来。”说着。那汉子脸色异常得意。显然对于自己地聪明很是钦佩。
艾斯里一听。差点没有栽倒地上。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恨不得抢过那根“扁担”。将这面目可憎吹嘘起来不知死活地家伙给敲死!用极为珍稀、堪称可遇不可求地“火血藕”来做扁担。还洋洋得意。这次第、怎一个欠扁了得?
艾斯里站起身来。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不知哪儿惹恼了艾斯里。那汉子不觉心虚地住了口。惴惴不安地看着艾斯里。好容易有了个主顾。心下自然生怕艾斯里恼火之下转身离开。对他这些无比厚实、货色极佳地兽皮弃之不顾。
艾斯里冷森森地道:“你地这些兽皮我全要了。价钱十个金币。如何?”
那汉子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道:“您、您老人家说地是真、真地?您不是在开玩笑?”他地这些兽皮。加在一起。撑死也就不过半个金币左右。而今艾斯里一下子要十个金币买他地。自然让他难以置信、紧张地心跳如雷。
“哦?难道你的这些兽皮不值这个价钱?”艾斯里一听,立即惑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又厚实、又牙口正好,弄到大城市转手就是十几倍的利润?难道……”
“不!不!不!”那汉子一听慌了神,忙不迭赌咒誓的道,“少爷,我的兽皮在整个市场上来说,都绝对是最好的,买到大城市也的确是十几倍的利润,您完全放心,绝对亏不了您!”这个汉子,心下已然将艾斯里认成了初次做买卖、不明行情不识货的阔少爷冤大头了,生怕买卖黄了,拼命向着艾斯里推销道。
艾斯里自怀里掏出十个金币,抛了两抛,丢到汉子怀里,冷冰冰的道:“我这个人一向脾气古怪,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自现在起,你的整个摊点我都买下了,将东西留下,滚吧!敢多说一句废话,我们交易就此取消。”
那汉子手忙脚乱将金币捧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又用牙用力咬了咬,确认是十足金币,当下双眼放光,果真二话不说,紧紧将金币攥在手心里,跳起身来,转身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他却是怕艾斯里反悔!在他看来,艾斯里简直是犯了神经,万一过会儿回过味来,找他讨要金币,却是麻烦。
艾斯里没有想到这家伙真个痛快,居然连单刀也不要了,摇了摇头,顺手将那根扁担捡起,仔细端详着。整根“扁担”,黝黑中隐隐透出玄黄的光泽,数一数,却是足足十二节之多,纹理密实,触手沉重,如同石块。
艾斯里再次确定,这的确就是极为珍稀的“血藕”!血藕,生长在土元素极为充沛之地,堪称土中之精,并且生长极为缓慢,一千年才生长一节,而今这根“血藕”足足十二节之多,分明至少也是一万两千年的年份了。
将这根“血藕”小心翼翼放到了储物戒指中,将几十张兽皮、连同那柄单刀,也随手一股脑儿丢了进去,艾斯里松了口气,心头却是对这座山脉,更是充满了信心:一名猎人不经意间,就挖到了“血藕”如此珍稀的药材,其余三味想要搜寻,想必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艾斯里微微笑着,心情很好,一边负着手继续在广场溜达,一边对小老鼠灵魂传音道:“看来还是我英明一些,如果不进城,显然与这根‘血藕’就要失之交臂。”
老鼠撇了撇嘴,自顾扭转了头去,对他地自吹置之不理。自从李特龙大叔将这只小老鼠送给了艾斯里。艾斯里也和这只老鼠签订了灵魂契约。所以艾斯里只要一个心念,老鼠就能听懂艾斯里话的意思。
忽然,艾斯里的衣角一动,似乎被人扯了一下。艾斯里一怔,低下头,见一名十岁左右、梳了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小手扯着他地衣角,怯生生的对他道:“叔叔,除了兽皮,你不买别的吗?”
艾斯里一愣,仔细看了小女孩几眼,见小女孩身躯单薄、衣衫破旧,面黄肌瘦,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出奇,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艾斯里心头陡然一阵柔情涌起,蹲下身,拉着她的小手,笑吟吟的道:“不知你有什么东西要我买啊?”
那小女孩没有想到艾斯里这么好说话,顿时来了精神,小脸上一丝喜色涌起,指着身前的一个小摊,细声细气的道:“我卖给你这个好不好?”
艾斯里见在刚才那破落佣兵的兽皮摊位旁边,还有一个小小地摊点,摆放了几十串用兽骨、碎小的魔晶,静心打磨、串联起地手链、项链,闪闪光,倒也别致。
艾斯里微微一笑,道:“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自这个小姑娘身上,他恍然又看到了年幼地自己,与母亲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往事,心头怜悯大盛。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希冀地看着他,想必刚才艾斯里与那破落佣兵交易,艾斯里的慷慨却是深深打动了她,希望艾斯里能够买一些她打磨、穿成的饰品。
艾斯里温和的笑道:“那你的这些饰品,你打算买多少钱呢?如果价钱合适,叔叔可是都要了哦。”自觉自己做这小姑娘的叔叔,倒也绰绰有余,艾斯里倒也理直气壮。
小姑娘低头算了一下,抬起头,怯怯的道:“一、一个银币!”
艾斯里板起脸,道:“叔叔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这些饰品,怎么值一个银币?”
那小姑娘脸色通红,急道:“这、这是我费了一个月的工夫,才好容易打磨成的,一个银币很、很便宜了的。”
艾斯里摇了摇头,看着她不说话。
小姑娘低下头,低声道:“那、那八十个铜币好了。”
艾斯里仍旧摇了摇头,认真的道:“我的意思,这么美丽漂亮的饰品,一个银币怎么能够买得到?至少也要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小姑娘吃了一惊,抬起头,不能置信的看着艾斯里。
艾斯里却不再与她多说什么,将地上的几十串饰品,一一收集起来,放进怀里,取出一个闪烁着柔和淡金光泽的金币,塞进小女孩的手里,笑吟吟的道:“喏,叔叔说话算话,一个金币就一个金币!”
小姑娘张大口,呆呆看着艾斯里,下意识的将金币死死攥住。
艾斯里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就要离去。他倒不是不能够多给小女孩一点儿金币,但小女孩小小年纪,不知道有没有父母,给她金币再多,落入城内那些佣兵眼里,对她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因此给她一枚金币已经是极限了。
“叔叔,我家里还有很多饰品呢!”见艾斯里即将走远,小女孩忽然对着艾斯里大声喊道。
艾斯里一笑,回头对她招了招手,温和的道:“我就在这儿闲逛,有你拿给我看啊。”
小女孩一听,精神大振,攥着金币也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艾斯里微微笑着,心情却是更好: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帮助所有人,但力所能及,能够帮助一人是一人,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
他踱着步,向着广场的东半部走去。广场的东半部,却是买卖矿石的场地,但见宽阔的地上,杂乱无章的摆放满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原矿,一脸凶气的卖主,站在石后,对着观看、端详的顾客,不住口的讲解着。
凡是佣兵、盗匪,在山中开采到了矿石,都无一例外运来化天城,统一摆到广场上,让人来自由竞买。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矿石并非雕琢后的纯粹玉石、珠宝、水晶,而是一块块原矿。每块原矿外都包裹了厚厚的一层石层,在边缘处露出些许水晶、宝石的痕迹,看上去似乎整块石头,包裹的都是宝石、水晶,以此吸引买主来买。
而购买原石、解剖其中的水晶与宝石,这个有趣的行业在化天城被称之为“博彩”!
当然,这些原矿石中,有的的确包裹的全部都是宝石、水晶,如此一块赌对,立即身价大增、成为一方豪富,也是不乏其人;但更多的原矿石中,除了边缘部分的那点水晶、宝石外,却尽是一块石头,如此一块矿石,一下赌错,也足以让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因此这个行业的确刺激而又凶险,充满了不可测的风险。
而今艾斯里走到原矿之前,将一块块各色原矿依次看过去,看上去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