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我的boss是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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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其实她是怕他的

其实如果最后盛茗薇不帮她打这个圆场,她也一样会说她要考虑,需要时间想清楚。

这是她和楚亦暄事先的设定。

不管怎么说,这个不同寻常的除夕夜总算是过去了,当她和舒岚一起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累得连衣服都不想脱就直接躺到了床上去。

舒岚看她也是累到了极致,所以一个字都没有问,只把她拉起来看着她脱了衣服,等她再躺下去之后,又给她边边角角地掖好了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也是舒岚过来叫的她。

其实郦清清不知道,舒岚后来又过来看过她一次,是楚亦暄特意打电话嘱咐的,怕她半夜里又发烧。

“感觉怎么样?”舒岚很快又说:“楚亦暄说她初五上午过来接你,陪你去医院。”

郦清清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几点了,你吃早餐了没?看我,你都到家里住了几天了,我一天都没招呼过你。”

舒岚白她一眼:“跟我还这么客气,我这是托谁的福,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人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好吃的!我现在发愁的是,照这么吃吃睡睡过到初八,我少说也得多长五斤肉!”

然后她笑,舒岚也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吴叔已经带着一双儿女和太太到家里来给郦冒勋拜过年之后离开了,舒岚醒得早,早就跟梅姨和郦冒勋一起吃过早餐了。

盛茗薇昨天晚上住在家里,今天一早回酒店去了。

郦冒勋在书房里练字。

等她一个人单独吃好早餐,又去书房跟郦冒勋打过照面,再和舒岚坐到二楼阳台上去说话,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外头阳光明媚,金灿灿的日头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已经是二月中旬了,梅姨沿着围栏盆栽的一株株腊梅花多数已经开败了,少有一两枝枝头还缔结着三三两两的明黄,将谢未谢。

坐了一会儿,没等舒岚开口,郦清清主动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捡重点跟她解释了一遍。

“舒岚,到时候我可能没办法参与毕业典礼了。”

舒岚迎面看了她一眼:“你想好怎么跟你爸爸妈妈说了吗?”

她只说:“我要去见过陆昕裴,很可能还要再见见殷黎霆,之后才能决定应该怎么说。”

舒岚显然不理解:“你还打算去见陆昕裴?”

“嗯,这是我欠他的!”

舒岚又说:“沈太太回来了吗?”

沈太太跟他们是同一班飞机,虽然当时在候机大厅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再多的交谈,但是她相信,沈太太一定会想尽办法,不遗余力。

她点头:“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她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最后舒岚到底还是说:“清清,孩子的事,你再考虑一下,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殷黎霆也有权利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不是吗?”

其实她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不仅不打算瞒着,更预备好了拿这一点当做要挟!

但是她终归不希望真的走到这一步,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吧!

日头明晃晃的照下来,仿佛连眼前的空气都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郦清清抬眼望着对面黛青色的山峦线,白云之上,天蓝得有些不真实。

今天是初一,他现在在哪里?也在屏山吗?

从他住的那栋小楼的某一个窗口或者是阳台望出去,也会望见跟她眼前一样的风景吗?

初三上午,岑沁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洗手间里吐,等她听到手机响,着急忙慌地收拾好赶出去接电话,岑沁悠已经挂断了。

郦清清刚想回拨过去,短信来了:沈太太住院了,副总还是没有松口。

她握着手机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初六,我想跟他见面。

下午,他们去思宁园看郦菁菁,楚亦暄一家比他们先到,他们上去,他们下来。

下山的时候才发现楚亦暄并没有走,折回来之后一直站在远处的通道上等她,就像盛茗薇说的,郦冒勋对楚亦暄的态度前后并没有区别,盛茗薇和梅姨也一样。

然后楚亦暄陪她一起过去祭拜乔爱诗。

从山上往下走,两个人并肩下台阶,郦清清说:“亦暄哥哥,待会儿我就想跟陆昕裴见面,你送我去,好吗?”

楚亦暄站在阳光下浅浅而笑:“好!我陪你去。”

到医院的时候陆昕裴不在房间里,她正准备给他打电话,他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很容易听出来的惊喜:“清清,你来了。”

郦清清就那么笑了一下:“出去晒太阳了吗?可是这会儿太阳都快没了。”

又说:“护士小姐允许你一个人这样出出进进吗?

陆昕裴也笑:“我用了美男计,所以她们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径直走到她跟前,伸出右手将她轻轻拥住:“谁让你今天才来看我!我出去做望妻石了!”

她一时拘谨,却不敢乱动,他在她耳边说:“我好想你,清清。”

郦清清就那样束手而站:“伤口没关系吗?”

“如果能一直这么抱着你,再疼我也心甘情愿。”

她不说话,任由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两个人这样贴近相对。

“对不起清清,除夕那天……”

郦清清却没有让他说下去,“我都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陆昕裴放开了她:“新年快乐!”

有阳光从半开的百叶窗里透进来,筛下或长或短的几道平行的光斑,洒落在窗前蓝灰色的石塑地板上,稀薄而虚浮,是一种全无温度的浅白色。

想一想也对,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的光照了。

一天又快要过去了。

她抬眼望着他,默默在心里数了三个数之后,毫无任何铺垫,直接开口:“璃城法院那边初九开庭,律师会以我爸爸身体健康为由,尽量向法官申请暂缓执行监禁,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获准的机会不大。”

郦清清反复望着眼前的人:“我爸爸很快就会去坐牢,为他当年构陷雷旭阳犯经济诈骗罪而付出代价,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所以,我暂时都不需要在他和你之间作出选择。”

陆昕裴的脸色一点点变了:“清清,你相信楚亦暄说的那些话?我根本……”

她打断了他:“陆昕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如果你听完之后,还是决定要跟我重新开始,我们再来讨论怎么样让我爸爸接受你的问题,好吗?”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半晌儿,却是说:“清清,你说过会等我。”

郦清清并不回避他的眼神:“你先坐到床上去,听我把话说清楚,好吗?”

等陆昕裴坐到床上去侧身靠好,她又倒了半杯温水给他,然后才在他一瞬不瞬地注视之下,挪过来椅子坐了下去。

她还是选择了直说:“陆昕裴,我怀孕了,孩子是殷黎霆的,并且,我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陆昕裴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好在并不多,她连忙起身抽了两张纸巾去擦被子上的水。

也不知道是她在他失神之间碰到了他的手,还是他误以为她接过了杯子,所以才会放手,总之杯子掉了下去,噼啪一声,碎在了她脚边。

很奇怪,这种时候,她的潜意识里竟然闪过了一丝防备,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她楞了一瞬,然后才准备弯下腰去捡,正当她的手快要碰到其中最大的那一块玻璃碎片的时候,陆昕裴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来:“别捡!”

郦清清的手停顿了半秒钟,仍然小心地挑出了那块残破的玻璃杯底,“还好,并没有支离破碎。”

然后她蹲在那里,把脚边稍大块的几块碎玻璃都捡了起来,一块块集中放在床头柜上最里面的一个角上,“不能直接扔进垃圾桶,清理垃圾的人可能会伤到手!”

在这个过程之中,陆昕裴就那么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等她重新坐下来,抬眼与他对视的时候,他仍然是那样望着她,一脸的神情难辨。

他的脸色白得十分不正常,似隐隐泛着青,一双眸子好似两口深不可测的枯井,令人永远望不见底。

无端端的,她心底里又发起了寒。

也是这一刻,郦清清才发觉,其实她是怕他的!这种没道理的害怕,也许是从她第一次看到他右手手臂内侧那一片狰狞的皮肉开始,就像她对他说过的那样,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又谈何爱人?

而这种害怕,无疑是在她意识到是他联合阮琴云一起绑架了她,费尽心思地揭发了郦冒勋和楚亚贺当年构陷雷旭,这两件事情之后变得更为深刻,更加强烈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后悔,如果他如今的一切偏执和阴狠都是因为她,她更加有必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尽管楚亦暄说过,这太冒险,可她根本是别无选择的,不是吗?

也许,她不该这样看着他,在这件事上,她并不堂堂正正,也许在他看来,她根本就是恶劣透顶,不可理喻透顶!

于是,郦清清幽幽地低下了头去,但是对不起三个字,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昕裴终于开了口,只是那声音仿佛是在苦水里浸泡过了千百遍,连周遭传递这声波的空气都跟着淬了苦,丝丝缕缕都是苦的:“你已经决定了吗?一定要给他生孩子吗?”

她却是问:“如果我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你还会想要跟我重新开始吗?”

“陆昕裴,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不止有乔爱诗,还有这个孩子。楚亦暄那天说的话并不夸张,前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乔爱诗,整夜整夜的梦见她,梦见她站在银杏树下望着我笑,笑着笑着就从眼睛里流出血泪来。每一天夜里,我都被她的一身殷红吓醒,每一场梦里,我都会陷在一片鲜血淋漓的澡泽里拼命挣扎。我还常常梦见我姐姐,每一次她都会问我,为什么要变成她最痛恨的那种人。”

“乔爱诗没了,永远不可能复生,可这个孩子却会一天天长大,现在,他(她)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没有办法不要他(她),我也不能不要他(她)。然后有一天,他(她)会出生,会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也许是很大的一部分,他(她)是脆弱的,是需要保护的,是需要无微不至的,他(她)是实实在在的,他(她)会需要很多的照顾,关爱和陪伴。”

“陆昕裴,我妈妈从小就离开了我,可是,没有谁是不需要妈妈的。所以,我会对他(她)很好,把我自己不曾得到过的,加倍加倍的补偿给他(她)!”

“陆昕裴,这绝不是一件小事!我不会要求你接受他(她),这对你不公平,这对你要想要的我们之间的将来,也不公平!”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最大的症结在于她无法以任何明确的方式告诉他,她内心期待的是他给出否定的答案。

她只能被动的等着他做出决定。

然后她听见陆昕裴说:“可是清清,我爱你,我说过,我爱你就包括你的全部。”

“清清,我这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