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岚大吃一惊:“订婚,和谁?”
郦清清只说:“楚亦暄,你不认识!”
“这么突然,清清,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陆昕裴真的跟苏郁莹在一起了?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也没有必要马上订婚啊!这段时间,你又是休学,又是生病,我都十几天没见过你了,你现在在哪里,我下午翘课过来找你!”
那天早上从七医院出来,楚亦暄送她回屏山,半路上接到舒岚的电话,问她头一天跟殷黎霆见面的情形,她当时实在没有精神,只含糊说没有谈成。
她换了新手机之后也给舒岚打过一次电话,特地问起殷黎霆捐教学楼的进展,舒岚说学校已经把她因病休学的事转达了过去,对方一时没有表态,相关捐赠细节的落实跟进,看主任忧心忡忡的态度,很可能是暂时搁置了。
但是她始终不放心:“军哥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忙着加班。先别说他了,你现在在屏山家里吗?伯父也在家吧,说起来伯父生病我都没有去探望,你把具体地址发给我,我现在打车过来!”
郦清清看了看钟点:“那你自己坐车到车站,我再让吴叔开车去接你。”
舒岚到的时候将近四点半,梅姨见她终于有同学到家里来串门,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忙不迭地洗了水果切好端上来,转头又问舒岚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
等梅姨离开之后,舒岚迫不及待地开口:“你电话里说的那个楚亦暄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伯父给你精挑细选的相亲对象?”
郦清清并不回避舒岚的眼神:“从小就认识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一个青梅竹马?这剧情反转的,快扒一扒,不然我今天可就赖着不走了!“
她笑:“好啊!你看梅姨多高兴,最好你住个十天半个月,我保证你每天早中晚三顿除了白米饭,没有一个菜重样的!”
舒岚很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郦清清,我想念你这天真纯美的笑容,想的都快得相思病了!”
郦清清只管笑给她看,舒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笑的再好看也别想轻易打发我!赶紧交代,这个楚亦暄究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多少年前种在心里头长出来的?”
她夹了一块甜瓜放进嘴里,吃完才说:“要是都不是呢?”
舒岚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反正我今天来是听故事的!你慢慢讲,再惊心动魄我也保证不掉眼珠子!”
事实上,很快舒岚就吞回了这句话!
郦清清刚刚解释清楚了楚亦暄为什么会邀请她协议结婚,她已经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清清,你不会跟我说,你已经决定了吧?”
舒岚让她等一等,她必须停下来捋一捋思路,消化一下。
说完她端起杯子喝水,放下杯子之后又看了她许久:“就算你说的头头是道,可这毕竟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们根本没有正常的感情基础,往后天长日久的,靠什么维持这段婚姻?”
其实舒岚过来之前,郦清清已经想好了,也不打算对她隐瞒:“舒岚,你说过婚姻是爱情除了分手之外的必然结果,可是我并没有见识过什么好的爱情,自然也滋养不出什么好的婚姻。我很认可亦暄哥哥对婚姻的态度,一段比爱情更好的婚姻,我们会成为彼此重要的家人,承担一切法律赋予的责任,相对自由,绝对友爱尊重。
也许,你会觉得我是想要逃避跟陆昕裴分手的痛苦,才会出现下意识地倾向于这种不合常理的逻辑。其实不是,就算他曾经在我心里最满,在我全心全意等着他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他结婚。我好像只是喜欢他,习惯了等他,尽管这同样令人难以割舍。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结婚,这一点,在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乔爱诗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管是因为我父母的婚姻,还是我姐姐,婚姻这件事,终究从一开始就在我心里失去了像你,像其他恋爱中的女生一样的吸引力。这一点,跟陆昕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舒岚似乎开始认真思考她的话,但是显然,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
“清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清楚。你刚刚说的话,尽管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对楚亦暄这种医学奇才高岭之花,我也不能武断地用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来定义。但是,冲动是魔鬼,如果是为了照顾你爸爸的情绪和考量,你们也可以试着先交往,哪怕是订婚,至少不要急着结婚,说不定,你很快就会后悔?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很快又有了新的领悟。”
郦清清笑了一下:“我们决定元旦过后订婚。”
舒岚忍不住吸气:“是为了你爸爸尽快做手术,对吗?”
她摇了摇头:“不全是!”
舒岚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岚岚,颜雪要回浣月了,准确地说,她要跟我爸爸分手了。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跟亦暄哥哥结婚,早一天订婚,晚一天订婚根本没有分别,如果我爸爸早一点动手术,颜雪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舒岚一脸茫然,好一会儿才开口:“所有的事都赶到一起了!”
梅姨十分细心,知道她们坐在室外,特意点了一座小茶炉,橘黄的烛火随风摇曳,炉子上一只玻璃茶壶,细长的壶口喷着一道寥寥的水气。
郦清清动手给舒岚续水,放回茶壶之后,低头喝了一口自己保温杯里的茶,野生滁菊加枸杞,梅姨几乎天天给她泡,说是对眼睛好。
又过了一会儿,舒岚长长地看了她一眼:“清清,我必须问你,你选择楚亦暄,或者说你选择协议结婚,除了你刚刚所说的一切理由,关不关那个殷黎霆的事?”
她早就知道舒岚不会放过这个问题:“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然后她就把远东集团董事长生日寿宴当天晚上的状况,还有第二天早上七医院门口的一幕,颠三倒四地交代了过去。
舒岚听完之后结结实实地倒抽了一大口气,接着问了一个楚亦暄同样问过的问题:“清清,你说那个殷黎霆会不会对你动了真感情?”
她的回答也一样干脆:“不会!”
舒岚一脸怀疑:“为什么不会,否则他干嘛花心思调查你!还把你带到这么重要的场合去?”
郦清清半点不以为然:“开变形金刚的奇葩也能用常理来推断吗?兴许是为了让那个阮小姐知难而退,兴许他因为调查我,见郦商有利可图,所以才动了什么歪脑筋!”
舒岚不死心:“如果是真的呢?他根本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不惜千方百计也要娶到你,你预备怎么办?”
她果断否定:“就算他千方百计,也绝对不会是因为对我有什么感情!”很快又说:“舒岚,那天在医院门口,他拿你和秦长军说事,我装作无所谓,还说郦商虽然比不上远东,给你们两个人一份糊口的工作根本不成问题。还有他捐教学楼的事,如果主任推荐你,你一定要拒绝!”
舒岚只管看着她:“所以你根本也觉得他不会就此罢手,是吗?”
楚亦暄紧急卖掉了他在华盛顿的那间公寓,五百万是有了,岑沁悠却一直没有将账户发过来。通过远东集团前台预约副总经理办公室,等了三天才接通到秘书室,得到的答复是副总出差,不在国内,岑首席也跟着一起去了。
大约是楚亦暄的态度影响了她,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他们的确没有自乱阵脚的道理!
“我不知道!学校方面,总还会给我爸爸几分面子,你一向又是循规蹈矩品学兼优,我还能稍微放心一点!秦长军不同,一个部门职员,一个集团副总,殷黎霆如果真想对军哥做点什么,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
“舒岚,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困扰!”
舒岚显然不能充分理解她的担心:“看你,都没影儿的事,瞎自责什么!我看那个殷黎霆也就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你,秦长军本本分分的工作,能犯着人家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什么事!何况他已经签了转正合同,殷黎霆就是再一手遮天,找茬也得师出有名,不能无中生有吧!这年头,劳动法可不允许企业随便虐待开除员工!”
“至于我,就更不用怕了,两点一线的穷学生一个,本来我也没打算掺和建新教学楼的事。咱们老校长既不姓殷,也不姓沈,难不成他殷黎霆还有本事插手T大的校务!你就别瞎联想了!”
缓了一缓,又说:“对了,你例假来了没有?”
前几天给她挂盐水的时候,楚亦暄也问起过这个问题,跟舒岚的直接了当不同,他说的是:“造成生理期紊乱的原因很多,心理,药物,营养,疾病等等,如果异常情况一直持续,要尽快去医院查明原因,对症下药。”
她当时很是有些尴尬,只管低着头支吾了两个字:“来了。”
郦清清难为情地笑了一下:“来了。去医院检查之后的第二天就来了!”
舒岚白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那天你穿那么少在奥场跑步,就是为了折腾这个吧?你怎么不问我?买份试纸测一测就能基本确定的事,只有你,竟然一个人傻乎乎地担惊受怕了整整两天两夜!我简直被你蠢哭!”
谁说不是呢!自从遇见那个煞神开始,她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蠢上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