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她忽然想下棋,习惯性地敲敲墙壁,“当当当”敲了三下,却是一片沉寂,没有回应。这才恍然,那个陪她下棋的人,已经不在了。
呆呆地想了想,又跑到书房里打开电脑,进入五子棋游戏,屏幕上一样是方格棋盘,黑白两色棋子。
第一局,她输了。
第二局,还是输了。
第三局,一不留神,对方又摆好了四个子,急忙去点屏幕上的“悔棋”,对方回复:落棋无悔。她不甘心,又点“悔棋”,对方仍然冷冰冰地回复:
落棋无悔。
她的鼠标停在屏幕上,泪水悄悄地弥漫了双眼。她终于明白,原来只有怀了深深的爱,才会包容和原谅她的过失,一次次任由她悔棋。她急急地翻出他的电话,她要告诉他:是她没留心看错了,她要悔棋,一切重来。
电话打过去了,却是陌生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停用”不甘心,又找出他走的时候给她留的新公司的电话。一个睡意惺忪的声音不耐烦地回应她:“你找他啊,出车祸死了半年了,你不知道?真是见鬼”
手中的话筒“啪”地落在地上,她终于明白,那个让他悔了无数次棋的人,从此再也不会给她悔棋的机会了。
意林札记
当拥有的时候,没有珍惜,或者说没有意识到;当意识到真爱、想要珍惜的时候,却已经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了。这样的爱情故事不断地在生活的舞台中上演着,昨天的主演是他,今天的主演是她,希望明天的主演不是你!在下棋的时候,或许有人还能容忍落棋可悔;然而,在真实的生活中,可能我们就没有了悔棋的机会。(绘丹)
在那情窦初开的季节
小雾贝贝
那是在情窦初开的季节里发生的故事,关于我的。
我在17岁那年爱上了隔壁家的大哥。那是段美好的,并且十分秘密的感情,现在想起来,仍充满着幸福的感觉,因为那是我的初恋,纯真而美好。
当我真正开始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在很早以前我从没有想到过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会是他,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个大人,离我很遥远。而我感觉自己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个孩子。可是,在那个暑假,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季节里,我着了迷一样地爱上了他夏日黄昏的天空,暑气还没有完全褪去,每每还是太阳斜照的时候。
他的琴声就悠扬地飘荡在那条街上。家在一个美丽的小城里,琴声轻易地能传得很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还记得当时奇怪的感受。穿过透明的暮色,我看到他独自坐在他们家前的枣树下,整洁的白衣服,夕阳照在他的头上。他专注地闭着眼睛,悠扬的民谣滑过我的耳际。我远远地坐着,静静地凝听。我听见那些音符如流水一般在风里飘扬。一切恍如梦幻。在当时,那种于心底的震惊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因为,就在那个黄昏,那首曲子,将我心底懵懂的情愫给牵引出来了。他侧着头,修长的长指按着琴弦,还有那把普通的暖黄色红棉木吉他,夏日的夕阳,还有未褪去的暑气,那棵大树很多年后,我想到他,就是这个样子。那个夏天的黄昏就此在我心里定格。
我开始想他,在我的梦中。在一个夕阳斜照的黄昏,我在他家门口的枣树旁遇到他,一如白天的情景,他在枣树下,为我弹琴,琴声如诉。我望着他。他回望,他的眼神如流水般清澈,像他的琴,那么优雅。那些日子我总是梦见他,虽然就在隔壁,可是他还只当我是个孩子。每天见到他,心里总是莫名地感动,突然间,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好和他一样,可以平等地对话他每天都会在枣树下弹几首曲子,也总会用一首固定的曲子作结尾。
那是一首民谣,有一种远人秋意的感伤。每一次我听到它,都会感伤。因为弹完这首曲子,他就起身离去。
有一天,我在我家的楼上望了他很久,而后鼓起勇气,走上前说:“我想跟你学琴。”
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问:“学古典?还是民谣?”
我傻站在他的身旁,风吹过,风中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一阵陶醉。
我说:“我要学那首曲子”然后我就哼出了旋律。
他侧过头望我。他说:“哦,《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他开始教我弹奏。他教我练习和弦、简单的勾弦、横按,等等。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我只想看着他,闻他身上的气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什么也满足了。那个暑假,每天都是陶醉的,美妙的。每天下午,在他家楼下的长椅上,他教我弹吉他。我则淘气地想和他玩,当他威胁说不教我时,我才安静下来。我多么喜欢和他打闹,那个时候,他才是我最关注的,时时刻刻我都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后来,我们开始谈得多起来。除了弹琴,有时也会谈些别的。他告诉我,他为什么始终用那把红棉的原因,因为那是他初恋女友送他的礼物。
他还告诉我,《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是他初恋女友最喜欢的曲子。我听了这句话后,默默无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酸涩,总是在幻想他说的那个女孩子,她长的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女孩才配得上他的爱呢?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取代她的位置,成为他心中的那个重要的人。
每天晚上睡觉时,我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在心里一句句的回忆。我在思索着分析着他是否有什么暗示?他是否已经喜欢上了我?我对自己说,他已经不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待了。得到这个结论后我很开心。可是那毕竟是海市蜃楼的幸福。一切建筑在幻想之中。醒来,一阵风吹过,一切就又镜花水月起来。但又想想,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不是离开他了吗?那我不是还有机会那时心里一会高兴,一会又倍感忧伤和沮丧。
我呆呆站在旁边,我看见他的脸,在夕阳的阴影下,悲绝的滋味,是一世不曾消失的阴影。我忽然感觉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我站起来,跑掉了。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那吉他,还有那首《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那天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看着我娇小的身影远去那个暑假,我变安静了,妈妈很高兴看到我那样,因为终于不用让她太操心了,可是谁都不知道我心底的那个秘密,我不能告诉别人我喜欢上了他,一个大我8岁的大哥哥,而他还什么也不知道。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知道,很快,他就要上学了,很久才能回来,我将很长时间不能见到他。
想到这些我心里不是滋味,想到即将分开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和他在一起,学琴,说话,打闹,对他使坏,让他着急总之,在那个暑假,我想尽办法地玩,装疯,卖傻,让他生气。可是到最后,他总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对我说:“天啦,真是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大呀!”我会装着毫不在乎地噘嘴。
他还是走了,上学去了,那天我伤心得不敢出来,在自己的屋里,偷偷地哭了,而且还得警惕不让妈妈发现。他走后的每天,我都在想念他,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白天、晚上都想后来,我也长大了,回想那段岁月,想到曾经我也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一个大男孩,心里还会忧伤地浅笑。
我将永久铭记那个夏天,我懵懂的初恋。
意林札记
小女孩的初恋,那是一个很纯粹的情感依恋,只因一点点莫名的喜欢就会让自己永远记住那个夏天,它的确很美好,因为它是一份没有长大的纯真。人们之所以喜欢童话,那是我们都做过梦,那些梦都是美好的,有一丝丝忧伤,更多的是它成全了成人世界没有的梦。(杨彦华)
右手左手的爱情“游戏”
红飞
那年夏天,他和她毕业了。
一个月后,她留在了省城,而他则选择了西藏——去做一名排长,那是他的梦想。
军列徐徐开动了,她终于一改往日的坚强:“我等你,我爱你一生一世。”女孩哭得很痛,边喊,边挥手,边疯狂地追着火车。
“我爱你,我会娶你的。”已经是军人的他让周围的战友们都一愣一愣的。他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被抛得越来越远的她渐渐成为一个黑点。
女孩很后悔没有和他吻别,但她更恨他的木讷。然而她永远不知,那扇明净的车窗曾被压出一个湿湿的唇印。
时间不待人,一晃就是五年。
在物欲横流的都市,她仍在一心一意地等,但上天给一个女孩的青春会有几个五年?她明显感受到亲人们异样的眼神,她也更感到一个职业的女强人背后的孤独,她想要他回来。
在雪山哨后,他的信笺比战友们的书籍还要厚得多,在这个野兽都不曾出没的地方,爱情似乎也难以生存。这年的夏天,他突然决定:不能再耽误她了,要她好好为自己着想,这种等待太遥远了。
女孩急了,他们隔着电话一次次争论。
喂,我准备去雪山一趟。
“噢,你别来,你千万别来。”
“我就要去!一定要去!”
战士们准备大张旗鼓地迎接未曾谋面的“嫂子”,但他却说,免了,我一个人下山去。
山下戈壁的简易饭店里,她看到昔日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现在竟然晒得黑黑的,不由得心疼万分。她没来得及接店主的哈达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们不能再拖了,咱回去结婚好吗?”女孩楚楚动人,他却无语。
她去拉他的手,怎么了,夏天还戴着棉手套?她惊奇于他的反常。
山上冷,养成了习惯。他笑着回答。
藏人的桌子很油很黑,她喝不下去那带着膻味的奶茶,只顾自己出神。
两个小时过去了。
“你到底回不回去?她问。”
“不知道,”说话从来斩钉截铁的他此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好,”女孩终于难以忍受这种压抑,“就玩咱们的老游戏:剪刀、石头、布,我赢了,你就回去娶我;我输了,你就”女孩说不下去了,她带着哭腔。
听到这个熟悉的游戏,他似乎又想到了大学时代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们总是争执不停,又总是靠“剪刀、石头、布”来裁决胜负,今天,这个游戏竟然用来决定爱情。他身子震颤了一下,但旋即又正直如松。
剪刀——石头——她输了。
剪刀——石头——她又输了。
第三局已没了意义,她哭着奔了出去,他呆坐无语。许多久,他拨了电话:“刘志高,把她护送到拉萨机场别问为什么,这是命令!”
许多年过去了。
他转业到了省城。其时,她已是知名的女企业家,丈夫是省府秘书,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她有一个和美的家——在他看来。
终于有一天,他们有机会面对面叙旧。
四星级宾馆的雅座,他和她相对而坐。半世的沧桑使他们有太多的话语,但半世的沧桑又使他们相视无语。他漫不经心地搅拦着面前的咖啡,不过这次她发现他用的是左手。
“你怎么老把右手塞进兜里?”她不解。“把手拿出来吧。”她要求。
“习惯了。”但他还是在她面前伸出了右手。
“啊!”颤抖的失声让尽职的服务生慌忙跑了过来。男人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部位是空空的,仅剩的三个手指像只鹰的爪。
“怎么会这样?”
“被机器吃了,”他漫不经心地说,对她已不需要再隐瞒,他想。
“什么时候?”
“在你去西藏的前一个星期。”
她怔住了,她突然想起当年他的棉手套和他一直出的“石头”她哭了。
“别哭,几十岁的人了还哭鼻子,当心别人笑话。”他想说些轻松的话,想装自然,但他毕竟不是演员,喉咙明显哽咽了。
“不行,”她脸猛地一扬,少女时代的任性又毫无遮拦地表露出来。
咱们再来一次——剪刀、石头、布,而且你必须用左手!她要求。
“什么?他一惊,不行!”他开始后悔自己说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