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到川菜馆里那一幕,宣潇的表情就没换过,臭得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才离婚了一个月不到,池小影的身边就出现了新的男人,还真及时。只是不知那个秦医生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如果是老朋友,宣潇脸青得不能再青了,眼神狰狞得像要吃人。
他有时会一整天都不讲一句话,有时会把算好的一大张数据撕得粉碎。工作室的气压低得人都不敢畅快地呼吸。
田华不放心他一个人过日子,催着他搬回家住。他不肯,偶尔回去吃顿饭。宣院院长一见到他,鼻子哼了一声,把他视作空气,坐在饭桌上,父子俩连个交换的眼神都没有。
田华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宣潇,今天你大舅给妈妈打电话,说他们单位有个姑娘,刚留学回国,二十九岁,哪天约个时间见个面?”唉,比小影还大二岁呢!
“我没空,也不想见什么人!”宣潇回答。
田华放下筷子,试探地问道:“那你觉着和小影复婚有希望吗?”
“妈,你以为我和她是在过家家?”宣潇推开碗,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回工作室去了。”
田华追在后面,“不能复婚,你又不见其他姑娘,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么过?”
“田华,”宣院长“啪”地重重拍了下桌子,“他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他有钱万事足,你乱操什么心呢!”
宣潇扶着门框,身子僵硬地绷起,他咬了咬唇,咚咚下楼。
回工作室的路上,他接到燕南南的电话,口气气急败坏,问他在哪,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他直接说不方便,燕南南说她真有急事,我到你那里去一趟,见面谈好不好?
他冷冷一笑,挂了电话。
宣潇几乎和燕南南同时到达工作室,一楼的大办公室里一团忙乱,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搬柜子,挪桌子,为了给最里端一张新办公桌腾个地方。
“又进人啦?”燕南南上楼时,问道,对视上宁伊轻蔑的视线,两个人胶结了十秒,才各自分开。
宣潇点了下头,算作回答。
进了宣潇的办公室,宣潇从里面的房间拿出一只大纸箱,然后把柜子上和办公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一一放了进去。
燕南南两手交插,倚在办公桌上,探究似的看着他。
“你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到底有什么急事?”宣潇抽空抬了下眼。
燕南南脸上突然红了起来,她按住宣潇忙碌的手,“宣潇,今天跨江工程指挥部以建筑资格不够正式驳回了水建公司的兑标,押金也退回来了。”其实是洪指挥那口晦气无法出,拿水建公司泄愤。
“哦,”宣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么就是说我不需要编制标书了?正好,我们还没签定协议,预付金也没到位。”
“宣潇,这个消息你应该不觉得意外,洪指挥那件事是你做的。”燕南南脸红得像猪肝了。
一丝笑意在宣潇的嘴角慢慢荡漾开来,“什么事?”
燕南南沉默不语,她的脸红得已经没办法再红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她无奈地摊开双手,豁进去地一伸头,“不要再装了,我那件内衣是你故意放在洪指挥的口袋里的。”总归还有一条羞耻心,她把内裤换口成内衣。
“我怎么会有你的内衣?”宣潇笑意一敛,俊容罩上一层寒霜。
燕南南看着他,表情十分尴尬。
“宣潇,我承认我是故意把内衣塞在你车垫下面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做个纪念。”
“这种纪念品可真特别。”宣潇慢悠悠地说着,语调不无讽刺和挖苦,“恐怕你故意给我的纪念品还不止这一件吧?”
“你是在报复我?”燕南南本来以为宣潇是吃洪指挥的醋,故意整他的,现在听宣潇这口气,绝对不是这样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宣潇没有承认,也没否认,目光如炬,“燕南南,我很讨厌被一个女人算计,你触到了我的底限。我和柏远是好朋友,以前对你的照顾,完全是看在柏远的面子上。后来你们离了婚,我也尽力在工作上给你帮助。可我发现我错了,你太贪婪。报复谈不上,我只是让那件内衣物归原主罢了。”
“宣潇,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话。”燕南南心头冒出一股火焰,索性理直气壮地把话挑明,气鼓鼓的说,“我和柏远都不是好东西,我们离婚谁也不欠谁,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故意在你面前装出被抛弃的样子,当然你也值得我牺牲形像。我是坏女人,不,确切来讲是贱女人,可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宣潇行得正,我有机会算计你吗?我讨好你、巴结你、诱惑你时,你不也很享受?你心里面没有把我和池小影偷偷比较过,我是不是比她有女人味多了?那天在这张桌上,你摸着我的乳 房,脱下我的衣服,你下面那多出来的一条腿是我强逼你的吗?什么叫帮助,什么叫照顾?你是我什么人,怎么这样好心为我做这么多?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你少装模作样了,不就是想上我?不过呢,以前你不知我是那种贱得很厉害的女人,现在知道了,你就想推开我,然后很死里整我。宣潇,告诉你,你很成功,今天,我已经被水建公司炒鱿鱼了,因为我故意栽脏工程总指挥,使得水建公司损失几千万的利润。听到这个消息,你心里面乐开了花吧!”
一个人真正撕破了脸,啥都不管,也就无惧无畏。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别人还能怎么样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道德审判这样的事情,见仁见智。燕南靠和人上床换取利益,你看不惯,那就别看,碍着谁了。
宣潇有好半天都没说话。良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我已经得到了报应,你现在这样,也是你的报应。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对付龌龊的人,只能用龌龊的事。”
“宣潇,”燕南南闭了闭眼,“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了吗?你做得这么绝,你又得到什么好处?”
“竞标的建筑单位不是只有水建公司一家吧!”宣潇轻描淡写地倾倾嘴角,手里面又忙碌开了。
燕南南吓得嘴半张,嘴唇抖个不停。
“宣潇,你······不会这样做的?”
“我会。水建公司的资质本来就不具备承建跨江大桥那样的高技术含量的大型工程,我一开始就清楚,不过,你们心里面存在侥幸,希望通过不正当的关系,走走后门。我很早就想拒绝你们的,可是你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我就保持沉默。我仍然会编制这两个标段的标书,不过,建筑单位换了而已。”
“宣潇,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燕南南声嘶力竭地怒吼。“没有资质就是没有资质,可是······”
“可是得罪了洪指挥,以后交通上的工程,你们就很少能接到了,对不对?那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水建公司的员工了。”宣潇站在文件柜前,回过头。
燕南南惊恐地不住摇着头,“你真是杀人不用刀,宣潇,好,好,我会记住你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其实你也是可怜虫一只,你做得再好,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止不住的泪从眼眶里往外涌,向来,她自傲的女性魅力为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个而输得一败涂地。
“确实如此。”宣潇点点头。
燕南南脸色仍有点红,她拭干了泪,恨绝地瞪了一眼宣潇,一甩头发,拉开门,愤然离去。
走到楼梯口,有两人拾级向上,她往边上侧了下。
走在后面的池小影抬起头,看到燕南南,两个人都一惊。
燕南南定了定神,娇媚地一笑,“好久不见。”
池小影直视着她,淡淡地颔了下道。
燕南南朝里抬了抬下巴,“进去吧,宣潇在呢!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玩腻了他,把他甩了,现在,他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池小影清澈的眸光荡了荡。
“小影,说实话,宣潇空长了幅俊容,在床上的功夫真是一般,花样单调,柏远比他强太多了,这也是我甩他的原因之一。还有他那个分身上面有个胎记,你看到没有?真是够特别的。”燕南南突然凑近池小影的耳朵,低声说道,然后风情万种地扬长而去。
池小影愣愣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嘴唇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
“池总?”走到前面的陈律师回过头,见池小影没有跟上来,喊了一声。
池小影转过身,“来了。”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看着陈律师推开了宣潇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