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区,CCG本部,审讯室
“每次在这里见到你,你总能给我惊喜呢,六月。”
特等搜查官丸手斋走近审讯室,坐到六月徽对面,似笑非笑地说道:“知道我刚刚去哪里了吗?”
“11区?”
“啊,没错;左介上等可是非常恼火呢,他在会议上酣畅淋漓地痛斥了你的鲁莽行为,并且要求对你放走‘大喰’的行为进行严惩——当然会议过后我也没怎么理他,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忙着应对媒体和11区政府机关呢。”
丸手斋拿出一份报纸,指了指上面一个版面,微笑着说道:“你这次可是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电车上还有人用手机抓拍了照片,上传到了网上。不夸张地讲,你现在几乎已经快成了我们CCG的官方形象代言人了。”
“……”
六月徽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丸手斋将报纸放下,十指交叉,说道:“不过,放走‘大喰’毕竟也是很严重的失误,你有什么解释吗,六月二等?”
“……喰种对策法明确规定,任何时候都要以民众的安全为优先考虑的。”
“我知道,但是我们两个都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不是吗?或者我也可以这么解释:‘大喰’逃脱后必定还会继续猎食,那么以她的食量恐怕还会有更多人会死,而你只救了一个人罢了,这笔买卖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划算啊。”
“……丸手先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那是自然,想说什么,不必避讳。”
“那我就直说了啊。”
六月徽耸了耸肩,说道:“如果我不去救那个女生的话,现在您报纸上写的估计就该是‘CCG搜查官见死不救’而不是‘CCG搜查官见义勇为’了。所以说为自己考虑,我做出那种选择自然无可厚非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的确,公众印象我还是需要考虑的;但是‘大喰’毕竟还是逃了,11区的案子,总该有人去顶吧?”
“不是有三个现成的吗?”
“哼……那三个喰种,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不太了解,似乎是11区喰种的头目——至少原本是这样的。”
“那么‘大喰’怎么办?”
“交给我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好了,跟我出去吧。”
丸手斋站起身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不过左介上等似乎对你很有看法啊,如果见到他之后,他说出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来,我希望你能保持克制。”
“我明白了,丸手先生。”
“嗯,不过别担心,你也不一定会见到他;总部已经安排左介上等和他的搭档,那个天井二等暂时驻守在11区。话说回来,我听说你和那个叫天井的新人,以前是教育所里面的朋友吗?”
“是的。”
“呵呵,那你这段友情恐怕是要泡汤了;以前的伙伴如今和自己地位相差如此之大,他不会没有想法吧?更何况他是跟着左介上等,只怕对你的印象就更差了。”
“……”
六月徽毫无反应,和这位丸手特等官相处时已久,他这种话六月徽早就习以为常了。丸手斋这个人经常会说出一些得罪人的话来,局里许多搜查官都对他很有看法;可惜他是特等搜查官,官大一级压死人,平时大家也就是私下里谈谈,遇到丸手斋的时候尽可能躲着点好了。可惜这位大爷似乎损人有瘾,张嘴便是各种精神攻击,由于平常被人退避三舍,所以每次碰到六月徽的时候,都不忘挖苦调戏他一番。
“好了,你可以享受你的下班时光了——对了,六月,最后一句话,你听好了。”
走出审讯室后,丸手斋拍了拍六月徽的肩膀,正色说道:“假设你今天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导致你被舆论责难的话,局长先生,我,乃至整个CCG,也绝对会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谢谢,丸手特等。”
“嗯哼,加油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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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审讯室之后,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本部里此时也大多都是上着夜班的人,六月徽和一些职员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坐电梯到大厅那里,准备离开了。
“啊,小徽——六月二等!”
走出电梯门后,六月徽忽然看到了竹取荷,他惊讶得看着对方,急忙了走过去。
“怎么样,没事了吗?”
“……什么没事了?”
“呃,我听说,你又被那位丸手特等官训斥了,还以为你又要被关禁闭了。”
竹取荷笑了笑,说道:“不过看起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
“丸手先生大概只是训我上瘾吧。”
六月徽忽然皱了皱眉,问道:“等会儿,荷,你刚才叫我什么?”
“六月……二等?”
“太见外了吧,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我的。”
六月徽摇了摇头,说道:“你今天值班吗?”
“啊?啊,是的,小——”
竹取荷下意识地想要改口,却看到六月徽有些奇怪的表情,急忙说道:“不说这个了——吃过晚饭了吗,小徽?”
“还没有,我和人约好了,一起出去吃。”
“……是那位真户二等吗?”
“为什么是她?她早就回家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外面走去。竹取荷问了一些CCG内部的规章制度,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六月徽说道:
“我听丛云说,他以后就常驻11区了,是吗?”
“啊,是的,丸手先生也和我提到过了。”
“果然啊……他有些不太高兴呢。”
“为什么?”
六月徽忽然想到丸手斋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竹取荷眨了眨眼,说道:
“这个嘛,因为小徽你这次不是已经把11区清理干净了吗,虽说逃跑了一个‘大喰’,但是那里的治安状况应该会立刻好转的。所以说丛云就有些不开心,觉得自己无法大展身手。那家伙啊,可是一门心思想做出些成绩,好早日赶上你呢。”
“……原来如此。”
六月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竹取荷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表情,轻声问道:“你这次去11区,见到丛云了吗?”
“见到了,不过就一面。”
六月徽答道:“他跟在左介上等身边,我和他就简单打了个招呼,因为各自都有事情,所以就没怎么说话。”
“这样啊……”
“荷,你不是还要值班吗?送到这里就行了。”
“唉?啊,啊,对啊,我还有工作需要赶快完成,交到安浦特等那边的——那就明天见了,小徽。”
“明天见。”
竹取荷和六月徽招了招手,随后朝着本部大楼走了回去,临到门前的时候,她悄悄转过头来,却看到六月徽和门口一个女子站起一起,说起话来。
“……”
竹取荷注视着那两个人,发现他们似乎是很熟悉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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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青梅竹马回去了哦。”
“啊,我知道——话说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那么晚不回家,我很担心你耶。”
“这里可是CCG本部啊,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到那么多搜查官面前吗?”
“有什么关系咧,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想到有喰种会跑到他们的老巢里面吧?”
朱雀笑嘻嘻地说道,看六月徽似乎还有话想说,直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开心地说道:“不过你没事就好啦——喂,说好的请我吃饭呢?”
“谁说要请你吃饭的?”
“啊,原来你也在骗人啊?切~~~真是让人白期待一场了。”
朱雀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而六月徽则莫名其妙地说道:“什么叫我‘也’在骗人?”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位青梅竹马晚上要值班吧?嘿嘿,她从黄昏的时候就等在这里了哦,结果你这个没良心的完全浪费了人家的一番情谊。”
“唉,荷她其实——等会儿,你也从黄昏的时候就等在这里了吗?”
“呃!这个……这个其实……”
说漏嘴了的朱雀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有些慌乱的卷着自己的头发,脸也微微红了起来;六月徽看着她这副窘迫的表情,笑了笑,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朱雀眼神一亮,看着六月徽,嘴唇嗫嚅了一阵,随后摇了摇头,关切地问道:“受伤了吗,徽酱?”
“没事,不用担心。”
“新闻我也看了……你这样太危险了,徽酱。”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你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啊,我知道了,你救了那个女孩子,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六月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请你出去吃。”
“哈?我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去吃人类的食物呢?”
“有个人那里不是有适合你的食物吗?正好我原本就和辉光先生约好了,今天去见他。”
“你又要到他那里挨揍啊?你省省吧,剑铭辉光原本可是公司部队里的教官,你不可能打得过他的——嗨,我估计你也不听,不过也好,今天晚上又可以给你治疗一下了~~咕嘿嘿嘿嘿~~~~”
“……看样子今晚我还是住在辉光先生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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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月徽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昨天晚上依旧是不出意外,六月徽再次被剑铭辉光暴揍了一顿。这种情景已经连续了快两个月了,自从剑铭辉光答应帮六月徽训练的时候,六月徽便经常去剑铭辉光那里和他练习对打。虽说基本上剑铭辉光就像是虐菜一样在暴打六月徽,不过好歹两个月以来六月徽也有所进步。要知道两个月以前第一次挨揍的时候,他最后还是被朱雀背着回去,然后躺了整整一天才能重新活动。现在的话,虽说在剑铭辉光面前六月徽还是丝毫无法招架,不过两人之间的对打已经从简单的拳脚肉搏上升到了装备库因克对战的地步。不得不说,剑铭辉光果真是个厉害的对手,在六月徽看来他甚至能够徒手干掉一个喰种。
当然,六月徽也不仅仅是去挨揍的。剑铭辉光和六月徽讲述了大量有关库因克和喰种生活习性的知识,很多都和他所接受过的相关教育不同。不过六月徽能够察觉出来,无论是剑铭辉光,还是他的哥哥剑铭开煌,在喰种方面的知识,应该都比绝大部分CCG搜查官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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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是给你的,六月。”
扑通一声,几份文件被摔倒了六月徽面前,他咽了口唾沫,看着一脸冷淡的真户晓,干笑着说道:“那个,我惹你生气了吗,真户姐?”
“啧啧,你可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真户晓指了指那些文件,哼道:“这些死者,已经被认定是和‘大喰’有关的了——我可是听说了哦,一个星期之内驱逐‘大喰’,记得遵守诺言哦。”
“呃,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竭尽全力吧,六月二等。”
真户晓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然这些死去的人,可是会找你索命的哦。”
“……这难道全都怪我吗?”
六月徽忍不住抱怨道:“设身处地想想啊,真户姐,要是你那时候被摔在铁轨上的话,莫非你也希望我见死不救吗?”
“如果是我的话,只要你能杀掉‘大喰’给我报仇的话,我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真户晓冷哼道:“相反,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我会立刻扇你两个耳光,从此不认你这个同事了。”
“……唉,当我没说吧,真户姐。”
“看样子你是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啊,六月。”
真户晓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虽然我并不能说,你不该去救那位受害者。然而你想过吗,放走‘大喰’的话,她还会继续捕食其他人的。所以说为了顾全大局,些许牺牲还是必要的——无论牺牲的是平民,还是战友。”
她看着六月徽面无表情的样子,耐下性子,说道:“说起来,你和有马先生不是常去24区吗?我听说,你有时候也会和有马先生分开,独自带队向深处挺进的。那么,你有没有遇到过麻烦呢?”
“说实话,常常。”
“那个时候你们会怎么做呢?”
“找人殿后,其余人先撤出去呗。”
六月徽答道:“保存实力当然是最重要的,因此殿后的人就必须做好觉悟了。”
“没错吧?牺牲小我,顾全大局,原来你还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真户晓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六月徽耐心地等候着,半晌后才听真户晓问道:“想不到,你真的遇到过那种事情啊……告诉我,六月,每次你们都怎么决定谁来殿后的?”
“当然是我来殿后啦!”
六月徽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有马先生也在的话就是我和他一起负责殿后。不过有马先生很强的,所以每次都没我什么事;如果是我一个人话,说真的也没有遇到过太强的喰种,而且我有信心全身而退的。”
“……”
真户晓忽然转身就走了,六月徽看着她的背影,讪讪自语道:“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唉,算了,我还是先忙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