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夏野打破沈默。
“山入的那三个人真的是被谋杀的吗?”
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的律子看着夏野的脸孔。
“怎麽会有这种传言?”
“大家都这麽说。”
院长说那三人都是病死的,当时他还在现场勘验过屍体呢,所以绝对不是什麽凶杀案。
“真是的。”夏野露出苦笑,“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
夏野耸耸肩。
“有人说那三个人都是被变态杀死的,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外场已经够偏僻了,外地人绝对不知道比外场还更偏僻的山入居然住了三个人。”
律子迟疑了一下。
“是吗?”
“当别人告诉我村道的尽头还有居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呢。外场村连个电车也没有,我已经觉得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了,更何况是连公车都没有的山入。”
“或许吧。我们对山入很熟悉,所以还不觉得怎样,不过外地人或许真的认为山入很偏僻吧。”
“跟村子毫无瓜葛的人没来由的闯进来,这点就已经说不过去了。就算真的闲着没事干闯进来好了,走在那麽偏僻的村道上面,正常人都会觉得前面一定没路了,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里面还住着三个人。”
“也有道理。”
“所以凶手一定是村子里的人。不过村子就这麽大,万一真的出了个杀人凶手,一定早就传遍村子的每个角落了,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
“也对。”
住在这里的村民互相监视,整个村子就像个集中营一样。
在外地人的眼中,或许真是如此。
“令人窒息的村子。”
“离开村子才有希望,我们结婚吧。”
“可是。”
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律子对村子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一旦离开这里,就必须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更何况托付终身的人根本无法了解自己的寂寞,律子实在提不起结婚的勇气。
抬起头来的律子发现拿着饮料的夏野正望向南方。或许有一天,律子也会成为第二个夏野。站在黎明前的国道缅怀外场的种种,律子不想选择这种人生。
“最近制作卒塔婆的人家愈来愈少了,我蛮喜欢那种气味的呢。”
“气味?枞木的味道吗?”
律子点点头。
“我喜欢枞木的味道。你不觉得闻起来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吗?”
“大概是联想到卒塔婆的关系吧?”
“或许吧我就是喜欢那种缅怀先人的味道。”律子抬头望向天空。“决定了,就用枞木来盖新家。”
“新家?”
抬头看着律子的夏野有些不解,一旁的太郎也瞪大了双眼。
“嗯,我家准备要改建,房子太老了。”
律子笑着回头望向太郎。
“太郎,我们回家吧!你也想要一间新的狗屋吧?”
“哇喔!”
起居室里的儿子发出轻微的赞叹,田中佐知子不由得从厨房回过头来。
面向起居室的厨房比两坪多的起居室矮上一截,一看救治到改建自以前的地炉,不同的是现在已经被铺上地板了。厨房的出入口附近是一片水泥地,角落放着一台洗衣机。这里以前是浴室烧柴火的地方。洗衣机旁边是通往浴室的门,所有的配置都看得出古早农家的影子。佐知子的家以前是典型的传统农舍,虽然她一直想将屋子好好改建一番,偏偏公公和婆婆两人常年卧病在床,根本没有那份余裕。
“妈妈,山入上报了。”
儿子从起居室探出身子,拿起手中的报纸朝着佐知子晃了两下。佐知子放下手中的碗盘,坐在厨房与起居室的落差之上。
“昨天的警车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我看看。”
佐知子很快的姜报纸角落小小的报号一扫而过,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麽大事。她只听说山入死了几个人,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看起来不像凶杀案嘛。”
“事情还很难说喔。”
儿子小昭的口吻似乎在期待着什麽,佐知子回答的语气也带着相同的意味。
“你们在看什麽?”
出现在起居室的女儿歪着头打量两人,只见小昭兴奋得将报纸拿了起来。
“小薰你看,山入上报了耶。”
“不可以叫小薰,要叫姊姊。”佐知子将报纸折好。“小薰,要出门啊?”
“嗯,我想带拉布去玩水。”
“别带拉布去玩水,跟我一起去山入吧。”小昭站了起来。“我已经好久没道山里玩了呢。”
“小孩子胡说八道。”
佐知子瞪了儿子一眼。小昭已经上国中了,做起事来却还是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像个大人。
“那里死了三个人,还是别去吧。小心被鬼抓走喔。”
“吓不了我的啦。小薰,我们一起去吧。”
“不要。”小薰皱起双眉。“我才不去那麽可怕的地方。”
佐知子朝着小昭的额头点了一下。
“既然有时间跑去玩,不如给我在家里写功课。学校出的昨夜都还没写吧?小薰,玩水的时候要注意脚下。最近没下什麽雨,河边可是滑不溜丢的。”
“嗯。”
“还有,别让拉布跑去玩泥巴。我可不想看到一只脏兮兮的狗跑进家门。”
诚哥顶着炙热的艳阳,一路朝着上外场走去。後藤田秀司的葬礼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丧主阿吹虽然是村迫秀正的妹妹,嫁到後藤田家之後,就已经不是村迫家的人了。因此村迫家的丧事与後藤田家无关,何况现在天气这麽炎热,更应该今早将秀司的遗体埋葬。村迫夫妇的遗体被送往医院进行解剖,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送回来,因此大家决定按照预定计划先替秀司办完丧事。不过来吊唁的亲友谈论的焦点不在秀司身上,而是山入部落离奇死亡的那三人。
“三个人就算年纪再大,也不太可能同时离开人世吧?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该不会是那个脑袋不清楚的年轻人,从沟边町跑到山入为非作歹吧?社会真是愈来愈乱了。”
“就是说啊。我活了这麽大把年纪,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来没锁过门呢。看来时代真的变了,以後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对了对了,前阵子不是有个外地人开车撞到哪家的小孩吗?”
诚哥待在另一间房间休息,不过房间的拉门和窗户都被拆下,以保持室内的通风。众人的谈话声不时从前厅传来,听在他的耳中格外清晰。
山入的事件实在太过离奇,也难怪会传出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臆测。村民似乎都将三人的死归咎於犯罪事件,不是失风的窃贼杀人灭口,就是精神异常的凶手大开杀戒。不管是谁干的好事,凶手一定是外地人,绝对不可能是村子里的居民这就是每个村民都认同的基本常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