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
“义五郎生前是个胆小鬼,死后才没胆子出来吓人呢。就算真的跑出来了,也顶多是站在路旁跟来往行人抱怨罢了。”笃志内心虽然觉得可笑,孩子们的传言还是让眼前通往山入的道路蒙上一层阴森的气氛,还透露出难以言喻的诡异。整条道路覆盖在枞树的阴影之下,即将西下的夕阳更让通往山入的道路显得阴暗无比。
“山入……”
“死、尸体、消失的部落、无人。”
“义五郎的血痕应该还在原地吧?尸体的痕迹应该没人动过吧?”
笃志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背脊直窜脑门。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害怕,笃志很想进入山入。
“不行,该回去送货了。”
脑海浮现父亲暴怒的模样,然而笃志却依然朝着山上骑去。两旁的树影让周围顿时暗了下来,整条路显得更是阴森。转过一个弯道之后,前后左右都是枞树,别说人了,连一辆车子也看不到。
这时笃志突然看到有个物体跳了出来,就在笃志的左手边,面向北山的草丛里。惊慌失措的笃志顿时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耳边听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浓郁的酱油香气以及酒味扑鼻而来。
“搞什么东西!”
笃志怒斥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幸好当时的车速并不算快。环视四周的笃志很快就看到一只瘦弱的野狗正趴在地上瞪着自己。野狗露出白色的尖牙,喉头还不是发出低吼。
“可恶的野狗!滚开!”
笃志大力挥手,想赶开野狗。这个挑衅的动作让野狗趴得更低了。笃志马上站了起来,飞也似的跑到机车旁,那只野狗也跟着扑了上来,咬住笃志的脚。野狗咬着牛仔裤的裤脚拼命甩头,笃志用另一只脚将野狗踢开,扶起倒下的机车打算发动引擎,这时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那只被踢开的野狗又咬了上来。
急火攻心的笃志没头没脑的朝野狗踢去,没多久就把野狗踢开了,脚踝顿时传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烧灼感。被踢开的野狗又将身子放低,周围的树林里也传来分开草丛的沙沙声,以及其他野狗的低吼。笃志二话不说立刻跨上车子,掉转车头朝着作势扑过来的野狗直冲过去。这时草丛里的其他野狗也扑了上来,不过都没咬中笃志。
笃志扭开油门一路狂飙,嘴里还不时咒骂刚刚那些野狗。好不容易骑到上外场,立刻沿着村道回到店里。
狼狈不堪的笃志回到店里之后,立刻被父亲臭骂了一顿。笃志向父亲展示腿上的伤痕,父亲问了一句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无暇深思的笃志马上把事情的原委跟父亲诉说一遍,想不到却换来父亲的两大巴掌。父亲责怪笃志不该在送货的时候摸鱼,更不该把客户订的货弄成这样。
“只不过是被野狗咬了一口,就像见鬼似的拼命跑回家,我从来没看过像你这么没出息的家伙。”
父亲骂完之后觉得意犹未尽,还重重的朝着坐在地上的笃志踢了两脚。
“给我滚去医院敷药!万一机车出了什么问题,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两瓶日本酒和一瓶酱油的钱,就从你下个月的零用钱里扣!”
八月二十一日的清晨,敏夫被一通电话吵醒。睡眼惺忪的敏夫勉强自己爬起来接电话,刺耳的铃声让他感到十分不快,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连放假日的早上都不肯放过他。拿起话筒的一瞬间,敏夫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记得前阵子才在同样的时间被电话铃声吵醒,敏夫直觉今天这通电话铁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尾崎医院。”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对方既紧张又急迫的说话声听起来十分熟悉。“请问你是哪位?”
“敝姓田茂,上外场的田茂。”
女人的声音十分清晰。
“嗯。有什么事吗?”
敏夫坐起上半身,从枕边拿了根香烟。村子里姓田茂的人很多,上外场的田茂家也不只一户,然而却只有一家自称是上外场的田茂,那就是位于上外场的田茂超市。声音听来不是田茂聪美,而是她的女儿悠子。
“后藤田家的阿吹去世了,我想应该死了才对。”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敏夫拿着打火机准备点燃香烟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说什么?”
“今天早上千草休息站的阿妙跑来,说阿吹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于是我们就跟她一起到后藤田家,才发现阿吹全身冰冷,也没有呼吸和心跳。可以请院长来一趟吗?”
“我马上过去。”敏夫将还没点火的香烟往烟灰缸一丢。“你们在阿吹家等我,什么东西都不要碰,懂吗?”
听到悠子回答的声音之后,敏夫立刻挂上电话,心中浮现出怎么又来了的念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
“没错,的确不是第一次。后藤田秀司过世的时候,也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敏夫赶到位于上外场的后藤田家时,看到田茂悠子、悠子的父亲田茂定次、以及千草休息站的矢野妙正站在廊缘之外。廊缘的其中一块遮雨板被卸了下来,阿妙就坐在廊缘的开口,悠子和田茂分别站在两旁。
“院长。”敏夫走下车之后,定次立刻迎了上来。“真是不好意思。”
“好说。”敏夫微微点头,看着坐在廊缘之上的阿妙。
“是阿妙先发现的吗?阿吹人在哪里?”
阿妙指向屋内。
“在寝室里面。”
敏夫点点头,请阿妙站起来。
“请你带路吧。这片档雨板是你卸下来的吗?”
“不是,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在外面叫她也没反应,当时觉得情况不对劲,才走进去找她的。”
敏夫拍拍阿妙的肩膀,点点头表示明白。现在正值盛夏时分,阿吹大概是为了通风,才会将挡雨板卸下来,这在村子里面是很常见的现象。
神情紧张的阿妙走在前面,带领敏夫穿过饭厅直通玄关。玄关之后是摆设佛堂的客厅,佛堂前面摆满了鲜花素果,应该是用来祭祀才刚过世不久的秀司。阿吹的寝室就在客厅旁边。寝室里面铺着一床棉被,阿吹就横躺在棉被上面。
床铺四周没什么异样,棉质睡衣的衣摆微微掀起,衣着还算完整。薄薄的凉被折成两折,整整齐齐的盖在肚子上面。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阿吹也没有挣扎的迹象,敏夫在一瞬间还以为遭受丧子之痛的阿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其实从医院一路开车过来的途中,敏夫就认定阿吹应该是自杀的,可是床铺附近却找不到任何药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