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桑!”
不自觉的,诚哥加大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力道。
“呐,能听到吗?到底怎么……”
阻止了我的声音的,是这时传入他耳中的,某种异样的声响。无法用拟声词描述,某种异样的,剧烈的声响。
忍不了的,把手机挪离耳边。
“怎么了呢?”
“乘电梯所以信号不好什么的……所以?所以有这种声音?不,在这之前水野桑……”
诚哥战战兢兢,把手机挪回耳边。咚,这次是非常粗暴的僵硬的声音。就好像这是,没错,电话掉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样。
飒飒飒飒,嘎嘎嘎嘎嘎嘎嘎……杂音越发激烈。在两个电话切断的前一刻,最后那一瞬间。
微弱的,但是诚哥确实是听到了,痛苦呻吟着的水野桑的声音。
水野桑的死。
诚哥知道这说不意外也不意外的事情时,是同一天的晚上。那时候只知道医院发生事故这一情报,但当时的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觉悟。
午休时的,那通电话——
那时候,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异样的事情。但是,诚哥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接通……结果他完全没能确认什么,就只能在焦躁和不安中度过时间。
“水野桑是那个年轻的护士?”
听闻此事的祖母也极度震惊。四月诚哥住院的时候,她见过水野桑好几次。
“是叫水野……沙苗吧。和恒一很合得来……聊过关于书的事吧……”
“我也好像在医院见过一次。去探望你的那天,正好……”
怜子桑也非常忧郁,不知是不是又在头痛,晚饭后和昨天晚上一样吃了些药。
“还那么年轻。——弟弟也很担心吧?”
“还有弟弟吗?”
诚哥回答祖母说:
“有个弟弟叫猛,正好和我同班。”
“哎呀!”
祖母瞪圆了眼睛。
“真讨厌啊。最近不是也有个班上的孩子死于事故吗?”
诚哥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太阳穴一条一条的。
“说是在医院发生事故……会是什么样的事故呢?”
谁都无法回答。
但是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午休时电话那端传来的剧烈的声响。以及似乎被激烈的噪音吞没的,水野桑的痛苦的呻吟声……
无法忍受,紧紧地闭上双眼。
诚哥本想现在在此讲述一下午休时的四惠桥。但仔细想想,明明没有什么值得忧郁的理由……
他没有说。不,是没能说。那恐怕是由于等同于罪恶感的某种感情充斥在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一直沉默的祖父,发出了“啊啊”沙哑的声音,一边用双手捂住气色不好的额头。
“有人死去就有葬礼。要忍受葬礼,希望能够忍受葬礼啊!”
似乎是说什么不宜出殡,因此守夜在后天,告别仪式改成了在大后天周六举行。周六……啊啊,六月六日吗?
“——你看“omen”吗?”
在家庭餐厅的时候喝水野桑的对话,鲜明的浮现在脑海。那明明还只是昨天的事情。
“——我们都小心点啊。特别是对于一般不会发生的事故。”
那个水野桑,死去了。
后天是守夜,大后天是告别仪式……完全没有现实感。由于太过震惊,完全感受不到悲伤。
“……要忍耐葬礼啊……”
祖父不断重复着,“葬礼”这个词把他内心的某处染得漆黑。咦?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片黑暗占据了中心,企划的漩涡开始回旋,最后是什么呢,嘶嘶嘶嘶的奇怪的重低音不知从何处用处……
诚哥再次紧紧地闭上双眼。同时脑海中,有什么啪嗒一下,停止了。
第二天六月四日,三年三班从早上第一节课开始漂浮着一片抑郁的空气。
水野桑的弟弟,猛没有来。他之所以缺席是由于姐姐的突然死亡这一传言,在第二节课结束时已经传遍全班。然后在第三节课,国语开始之前班主任久保寺老师正式的对大家说明了那一事实。
“水野君昨天,由于姐姐突然惨遭不幸……”
顿时,教室里弥漫着异样的寂静。就好像学生全部的呼吸,在一瞬间被冻结了……
而竟然在这一时机,见崎鸣走进了教室。
对于迟到完全没有道歉的打算,毫不在意的,沉默地坐到了她的座位上。诚哥的内心一边不停的骚动着,一边紧盯着她的动作。同时,也注意着班级的反应。
没有一个人,看向鸣。所有人都很不自然的,直视前方。就连久保寺老师也是如此。不看向鸣,也不说话。就好像——
没错,就好像,见崎鸣这个学生从一开始就不在班级,不存在——也许也可以这么说。
国语课一结束,他就立刻离开座位,走到鸣那儿。
“有点事……”
诚哥把她叫到走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在意周围的目光,一边问道。
“你知道水野家的事情吗?”
然后她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的,问“什么?”然后轻轻的歪了歪头,没有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感到不可思议一样的眨了眨。
诚哥说道:
“水野的姐姐昨天死了……”
一瞬,她的脸上浮现了吃惊的色彩。但是立刻又消失了。
“——这样啊……”
她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
“生病,还是事故什么的?”
“事故,似乎……”
“——是么……”
在教室的出入口附近,聚集了好几名学生。虽然诚哥记得名字和脸,但却没怎么说过话的男生女生,有好几人。中尾和前岛,赤泽和小椋还有杉浦……在那里吗,还有敕使河原。自从昨天午休以来,还没有和他说过话。
他的视线一晃而过。从远处窥视着这边的情况。
“难道——这时候我只能认真的思考?”
“难道,在看向这里的他的眼里,这里也许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诚哥这样想道。
然后——
在下节课上课的时候,鸣已经不在教室里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理所当然的也只有我一个。
……到了午休,他来到面向校园的那侧窗户的最末端,鸣的座位那里,再次观察那张桌子。
那是和教室里的任何一张桌子都型号不同的木桌。椅子也是一样。就好像数十年前使用的物品……非常古老的桌子,以及椅子。
“为什么呢?”事到如今诚哥才自问。
“为什么只有鸣的桌子这么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