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东方剑客奇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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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它飞来

风见幽香手中的那把阳伞正在滴血。

滴的是八云蓝的血。

此刻,那把伞,红的异常透彻,红的十分鲜丽。

红的让八云蓝心寒。

她手中的心脏依旧在跳动。

无论是在她怒涛般铁拳的反冲下,还是在风见幽香先前的剑意中,这个心脏都没有露出一点爆裂的痕迹。

依旧在,诡异的跳动着,

虽说在最关键的时刻,八云蓝及时做出了反应,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此刻她的腹部依旧被震的阵痛不已,胃中更是难受到了极点,喉咙里有口血水想要涌出。

她感受着腹部的痛楚和那道依旧在不停侵伐的剑意,脸色极为难看。

阳伞是风见幽香的阳伞,所以特别的坚硬。

即便尖端落在泥泞的土地上,伞面上沾染了些许的灰尘,也仍然盖不住她的光辉。

伞面清澈透亮,表面上没有任何花哨,唯一与其他阳伞的区别只是——

她此刻被握在幻想乡最强的大妖怪手中。

其实这把阳伞并没有有太多的特别,区别只在与它现在被握在了风见幽香的手里。

正因为风见幽香握着她,它才会如此的一往无前,才会如此的锋芒毕露。

才会如此的接近一把剑。

这把伞,张开撑起一片天,合上下起一场雨。

一场由敌人鲜血变成的雨。

已经没有时间去惊讶风见幽香为何会用剑了,这已经成为既成事实,无法否认。

八云蓝强忍着腹部的伤口,站在兽道上,集中着自己最后的注意力。

在脑海中观想着水滴落下的画面——一切遵照紫大人的吩咐,施展开自己最后的一项手段。

她还有最后一样手段没有用。

此刻的她已经无比接近上一代的博丽巫女。

但也只是接近,无论是那拳也好,那片黑也好,都只能是无限的接近前代的博丽巫女。

接近,对于眼前的敌人来说,还不够。

差太多,所以八云蓝决定耗费自己修为来强行催动这个心脏的全部力量。

让自己真正的、不仅是双拳,全部变成那片黑。

还在淌血的右手中有颗跳动不停的心脏,意识模糊的脑海中有一滴露水划过叶面。

妖力经由双手喷薄而出,融入心脏中,心脏也在不断反馈着博丽之力,给八云蓝最后一点拼搏的力量。

最后,一滴露水终于落下。

她动了。

在她紧篡着的右手中,一颗心脏好像真的活了过来,骤然停止不动,却腾空飞舞。

心脏在空中狂舞攒动,好像一头想要挣脱锁链的野兽!

它不停颤抖摇晃,空中的光亮骤然变得更少。

向四周看去,就好像黑夜织了一张蜘蛛网,围住了八云蓝。

咔咔碎声响后,心脏消失不见。

但兽道中,却掀起一道飓风。

花田中太阳花被风势撕扯成碎片,花瓣片片落下。

无名之丘前那片低沉的夜里,响起一道恐怖的叫声,隐隐的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仿佛有鬼神在其中攒动。

在八云蓝失去最后的理智前,风见幽香所听到她尚有人性,最后的一句话是——

「梦想天生」

……

……

当八云蓝彻底融入那片黑,也是空中腾飞的心脏彻底融入八云蓝的时候。

远隔书里之外,永远亭内的八意永琳便感受到了,她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鞍马天狗的身旁。

她双手扶着门柱,浑然不知已经被雪水打湿的衣摆,面色凝重的望着无名之丘的方向。

能够让月之头脑如此眉头紧锁,可以想象的到八云蓝这一举动,给此刻观战的众人带来多大的冲击。

八意永琳看着已经和风见幽香厮杀在一起的八云蓝,喃喃说道。

「没有想到……她还藏着这样的手段。」

鞍马天狗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八意永琳指的她是风见幽香,他只是自以为是的接着八意永琳的话,继续说道。

「无论从气势,力量,还是杀意,都完美的还原了上代博丽巫女的样子。」

「记得天魔大人曾经说过,在指导这代的博丽巫女之前,先代巫女曾陆续拜访了各部大妖,让他们逐一都有领教到这招的威力。」

「……只是没想到,在符卡规则盛行的当下,竟然还有办法还原出那个黑暗年代的梦想天生。」

八意永琳脑海中想起了先代巫女过去与她相交的画面,嘴角不由得微微苦笑。

「难怪如此八云蓝现在如此蛮横,原来是受了她的影响。」

「不是蛮横,而是霸道。」

鞍马天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动容继续说道。

「没有极强的气概,是不可能把梦想天生修炼成这幅模样的。巅峰时期的先代巫女确实能够力压天魔大人与不败,即便是鬼族也很难和她交手竞技。」

「何况风见幽香此刻还带着伤。」

「何况?」

八意永琳闻言抬头,嘴角裂出一道缝,目光中是藏不住的嘲讽。

她看着鞍马天狗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那是天狗与巫女的距离,不是她和狐妖的距离。」

「何况,如今她还会了剑。」

于是天狗沉默不语,同时心中默默想着。

如果风见幽香真的就是幻想乡中最强的大妖怪的话。

那么……

那么一旦这样的妖怪,一旦拿起了剑。

一切阻挡在风见幽香脚步之前的人,所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幻想乡最强的大妖怪而已了。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幻想乡最强的一把剑。

名为风见幽香的一把剑。

……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度将丧失理智的八云蓝打趴下后。

看着脚下这位,以极大毅力将全部妖力灌输用以强化自身肉体,并且吸收来自先代博丽巫女力量的九尾妖狐。

风见幽香的神色开始有些异样。

她微微皱眉,在寒风中微微抚摸着阳伞伞面的裂纹。

裂纹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至少已经到达人类可以肉眼轻松观察得到的地步了。

先前的那拳虽然没有打破伞面,但已经给她的伞造成了伤害。

联想到先前被八云蓝引起的那阵飓风所凋零的花朵,风见幽香的面色越来越沉。

她盯着失去理智已经成为妖魔的八云蓝,被她踩在脚下也依旧没有放弃攻击,那个双眼中只剩下狂暴的八云蓝。

举起了自己的阳伞,带着一招致命的力道,准备用力刺向了八云蓝的脑袋。

就在伞尖距离八云蓝额头只有一寸的时候。

她身上原本漆暗无比的那一片黑,突然以一种近乎放肆的姿态喷薄而出。

由于太过场面来的太过突然与惊奇,风见幽香一时之间停住了手。

她望向了无名之丘。

无名之丘中,走出了一个人,一个漫步走向风见幽香的人。

那人每踏出一步,都有一片黑暗的消失。

当她来到风见幽香身前时,八云蓝带来的所有暗全部消失不见。

留在风见幽香眼前的,只有红与白。

风见幽香脸上毫无情绪波动,漠然吐出了她今天说出的第二句话。

「躲了那么久,你终于出来了。」

一大片黑暗消失在无名之丘中,似乎天空也变得澄亮了许多。

只是由于黄昏的缘故,那人的脸庞依旧不是那么的清晰。

不过即便午日,也很难看到她的脸。如果热心上前,估计也只能欣赏的到她各种稀奇古怪的面具吧。

但风见幽香明显是个例外。

此刻,不带面具的先代巫女,仅仅是安静的站在兽道上,黑色的长发摇曳在背后,于黄昏中飘浮,就变成了人这人间最美丽的一副画卷。

巫女挥手布下一道结界,转身对着依旧保持着击杀动作的花田大妖怪说道。

「别一副难受的表情,要是没我之前暗中帮忙,你也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闻言一愣,风见幽香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数次八云蓝击打在她伞面上那股双拳的力道和八云蓝之后明显续力不足的样子。

最后不容置否,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承了恩。

「那么,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就还我一个人情如何?反正你原本也不打算杀她不是吗?」

「……还是这样油嘴滑舌。」

「毕竟人类没有妖怪活得长久,一切都要率真而为才好。」

先代巫女她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盯着旧友这幅依旧难堪的表情半响,最后半笑着说道。

「之后花田的事情,我一定会找人来再来补偿你的……就这样告一段落如何,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风见幽香闻言,没有立刻收回伞。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在沉思。

但又只是片刻之后,她将脚步从八云蓝的脸上挪开,再度撑起了伞,朝着人间之里走去。

似乎真的是想要告一段落了。

但就在风见幽香刚刚迈开脚步没多久,先代巫女又不依不饶,同样迈开了脚步,挡在了风见幽香跟前。

无名之丘从未如此明亮过,似乎是由于风见幽香与先代巫女同时到来的缘故。

此刻原本应该沉暗的人里禁地显得格外的明亮,隐隐能够听到寒风拂过花叶的声音。

寒风拂面,吹在了先代巫女的脸上。

此刻场间的局势十分紧张,处境十分危险,一句不小心就有可能再度开战。

一方是身上带上不能全力出手的大妖怪,另一方是半死不活因为各种原因也不能尽情施展手脚的博丽巫女。

风见幽香看着博丽巫女,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杀气越发的沉重。

可博丽巫女依旧在笑,她的脸上始终离不开那微笑。

最后俩人无言相识半响。

风见幽香真的提起阳伞,转身朝着无名之丘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重回花田前,她对着巫女的方向冷声说道。

「还有两次。」

先代巫女也迈开步伐,弯下腰来从八云蓝的胸口出拿出了自己的心脏,同时略施术法再度进行了封印。

她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臂擦了一擦脸,也不知道是要擦掉脸上的汗水还是灰尘,只是嘴角的微笑显得尤其勉强。

风见幽香说的还有两次,到底指的是什么她当然最清楚不过。

那是从古至今,由某人那边传承下来的,除了某样事物外更重要的人情。

人情一共三次,现在已经被她这样用掉了一次。

虽然称不上是没有由头,也能算的上是物归原主,毕竟这次人情就是为其原本的受众对象使用的。

只是心中的某处,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先代巫女看着前方那个越走越远的人影,面色复杂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张了张口,却最终无言。

只是抱起昏迷不醒的八云蓝,走向了和风见幽香完全相反的方向。

依旧一片漆黑的无名之丘。

她依旧迈开步伐,依旧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条漆黑的路上。

又起了一道寒风,花香渐散。

她没有回头,但也能感受得到身后的那片花田已经越离越远。

先代巫女再度带上了面具,扛着昏迷不醒的八云蓝走在了阴暗的小道上。

不见天日的黑暗由于她们的离去,再度猖狂的到来,然后遮住了巫女前进的道路。

这黑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今夜所带来的这些惊讶,以及之后将会展开的一系列阴谋,还未停歇。

她与她漫步、背离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时,突然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这片黑幕。

那流星,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尾巴,像极了银河,只是瞬间,却照亮了这夜。

风见幽香单手持着伞,站在枯萎的太阳花中,抬头看着这片天。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污,面色也有点发白,神情却依旧平静。

她抬头,平静的看着这流星飞过头顶,飞向了某人的方向。

她明白了这流星将飞向何处。

于是她轻轻开口说出了今夜的最后一句话,同时心中地由衷期待,这个流星真的能够像人间那些美好传说一样实现自己的愿望——带去自己最真心的心意。

「我一直在等你。」

「所以,请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夜幕下,只见流星多惊艳。

料想流星见她应如是。

……

……

剑哉面无表情,脚踩石阶,剑鞘点地整个人腾空跃起。

这一跃牵动了他之前强行催动疾风迅雷的一些暗伤,但他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忍着痛,跃至夜空中的她,瞬间以更快的速度向祭坛的上方跃去。

然而五道剑光不再扭转变化,而是紧紧地环绕在一起,极不相合也不分离的环绕在一起,朝着剑哉的方向飞去。

剑哉腾飞在空中,将这一切变化收入眼底。

原本就避无可避的剑光,在空中汇集到一处,虽然依旧难以躲避,但也比之前包围住自己来的要好。

只听砰砰砰的连续数声炸响,剑哉脚下连续踏出数道波纹。

他的身形在声响发出后,再度拔高,朝着祭坛更高处飞去。

此刻的剑哉,就像一只不会飞翔的鸟,用着某种方式强行滑翔,却终要落地。

他的身后,却是一只腾空而翔,欲飞捕食的老鹰,无法比拟。

即便用一些灵气变化使自己腾空拔高,暂时躲避了这些剑光的保卫。

但也这也只是一时之际,自己的粗狂手法与低下的修为不能支持自己在空中停留太久。

而一旦时间拖得久了,这些剑光真真正正的汇集到一处,威力只怕会变得更大。

何况,自己跃的越高,之后恐怕也会摔得越惨。

即便躲过了这些剑光的攻击,只怕也会被活活摔死。

想到这里,剑哉不再犹豫,转而调离方向。

身形不再拔高,神情不在惊讶。

眼中只有一味的大胆与坚毅。

于是祭坛的上方骤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空气轰然炸开,那四周飘落的樱花混杂着地上的积雪被这雷碎成粉末!

剑哉再度运起疾风迅雷要诀,在空中,冲向了那五道剑光!

原本站在地上的八意剑哉,几乎是同时也做出了反应。

他瞬间穿越了那些四散,被吹成粉末的樱花,掠到了剑哉应该落下的位置,蛮不讲理的将布都御魂剑横扫了过去。

是第二剑!

一剑之后是二剑!

五道剑光后,接着他的第二剑一齐涌向剑哉!

寒风打在剑哉的脸上,碎末夹杂着积雪在空中再度飞舞。

一声撕裂与闷哼,剑哉中了三道剑光,却躲过了两道,身形不由得开始坠落。

可八意剑哉却毫不犹豫,手中的布都御魂剑显得更加的稳定,照着他坠落的速度,之后必定切入剑哉的脖颈。

但空中再度响起一道炸雷!

只见剑哉同样带着沉稳的表情,平静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抚在了布都御魂剑的剑身上!

然后一道炸雷过后,剑哉随着这股爆炸朝着相反的方向倒飞而出。

四处乱飞的花瓣与飞雪再度缓缓落下,夜色下的西行妖依旧平静安宁,再也没有雷鸣般的刀剑声惊扰,再也没有两个舍生忘死的身影。

因为那俩人原本相合的影子再度被拉开,分成两个。

一个站着,一个倒下,一个重伤,一个无伤。

祭坛下的妖梦,艰难的看着堪堪从敌人第一剑与第二剑手下幸存的便宜哥哥,苍白的小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樱花树下的博丽巫女看着再度回复平静的祭坛,没有说话,呼吸如同飘落的樱花一样虽有摇曳,却依旧沉默。只是将手中的符咒攒着更紧了些。

最远处的八云紫依旧面无表情的靠在西行寺幽幽子的肩膀上,幽幽子轻轻松开了自己的纸扇,任由纸扇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最后沉默。

永远亭前,身上依旧积累着厚厚一堆积雪的鞍马天狗,任由自己的长发在空中漂浮,身旁的八意永琳却依旧低着头,任谁也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遥远的妖怪山中,一直在旁观这场战斗的双神再度陷入了沉默,然而身旁一直在祈祷剑哉无事的巫女却变得更加走神了一些。

冥界的窟窿上,一些原本就在旁观的天人与阎王变得更加的沉默不语,那些飞雪不知何时也落在了她们的肩头。

整个幻想乡都沉默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剑哉输了。

第一剑,他身中八意剑哉三道剑光,剑剑命中要害。

第二剑,他在身前重伤的条件下还妄图借由八意剑哉挥剑之后的死角,夺走他手中的布都御魂剑,可是失败,虽然躲过要害,但仍然被击伤了内脏。

无论是妖怪,神明,人类,天人,阎王。

都觉得他此时已经不可能再度战斗了。

剑哉肋骨断裂,右手的剑鞘一时之间被他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他的左肩剧痛,再也无法忍住这苦痛,单膝下跪,道袍上满是鲜血,脸色骤然苍白。

他很痛,非常痛,所以他的脸很白,非常白。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死亡的阴影,反而变得更加的明亮。

一声来自内心的呼喊,一声来自搏命般的痛呼,剑哉把这苦痛再度化作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右手强行翻转,剑鞘再度置地发劲,已然受伤的左手用力拍打在自己发麻的右脚上!

就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动作,让他原本沉重摇晃的身体再度站起,瞬间的获得了某种力量。

四周莹绿色的光辉照着剑哉苍白的脸颊,照亮了他的眼睛,甚至把他眼神中那股不屈服的意志也照的通透。

将这一切纳入眼底的八意剑哉,盯着他苍白的脸颊,脸上尽是不屑与冷酷。

「你之所以没有拿走我手中布都御魂剑的原因,就是你我之间对于剑的认识终究还是差距太大。」

「剑心通明,终究只是剑心通明。」

「一个没有剑的剑客,如何通明?」

「所以这战,你必败!」

此言一出,剑哉原本摇晃的身形更加摇晃,就如同风中一道残存的火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的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吐在了祭坛这些萤绿色的光辉上。

然而他的眼睛中依然是那样的平静,透彻,永不服输。

似乎是错觉,在恍惚中,他依稀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他又走神的想到了先前方寸山上被老者问道的那几个问题。

不惊惧,不忧怀,不违心,不怯懦。

他能行。

一生练剑,持之以恒。

他能行,

但他唯独不能做到舍剑以外,人生再无他物。

唯独做不到唯我唯剑。

因为那样的人生,不是剑客的人生,因为那样的人生只是一个被剑掌控,被剑玩弄,被剑填充了全部所组成的——一个名为剑的人。

那样的人生或许强大无敌,但不会是剑客该走的道路。

他的路,不求无敌,但求无双。

强弱无所谓,长寿无所谓,性命无所谓,生死无所谓。

他所谓的只有当下,他和他的剑,以及他身后的人。

他是个剑客,一个可以痴于剑钟于剑,但不能人生里只有剑的剑客。

现在的剑哉身后有关心自己的妹妹,有自己没有还清恩情的恩人,有在寺子屋等待自己的顶头上司,有在妖怪山较好的忘年交和同龄好友。

他的人生,现在不仅仅只有剑。

所以他的剑变得格外的充实和强大。

所以他对老者的回答是,手中有剑才是剑客。

然而此刻,在祭坛上,他没有剑。

那么他该如何?

心中某处,或许是剑鞘,或许是错觉,但的确有个熟悉的声音,在热切,期待地回答着他。

——拔剑!

自己手中没有剑,但敌人手中却尺剑,那又该如何?

——拔剑!

敌人比自己强上数倍,身后还有一个同样不弱的妖怪在窥视着自己,那又该如何?

——拔剑!

那么,答案早已注定。

一切从开始就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剑哉抬起头来,张开了疲惫的双眼,眼中全是热血,就像一个少年战意昂扬。

他松开了鞘,举起了手。

举着空无一物的右手,朝着这片天,喊出了自己最真切、最热血磅礴的话语。

「剑来!」

……

……

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两个字。

任谁听到也会惊讶的两个字

但却让倚靠在幽幽子肩膀上的八云紫,沉默的闭上了眼。

她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八意剑哉是怎样强大的一个人,她本身就是亲眼目睹与经历一千三百年前那场青峡战斗的一员,所以她无比的自信以及自负,即便八意剑哉被削弱到如今这个层次,也不是剑哉能够匹敌的。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是做了最充足的准备,阻拦了数个可能前来打扰仪式进行的妖怪或神灵。

这个计划跨越了整整一千多年,至今还未彻底结束,甚至这场仪式也只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这场仪式中最大的变数便是风见幽香和八意永琳。

其中八意永琳最好监视的对象,这样的人,这样讲理有规律可循。

虽然她一定小动作无数,但在八云紫心目中,这样的八意永琳比起另一位要远远来的容易对付的多,

第二位是风见幽香,其实是她最无奈以及头痛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一收到书信就看也不看,随手丢掉的人。

根本不能用常理去对付,所以她派出了八云蓝,以及其他大小妖怪在无名之丘后面等待着她。

即便战胜了拥有博丽之力后的八云蓝,风见幽香也要面对无名之丘中无数的大小妖怪。

那样她抵达人间之里时,所面对的绝对不会是已经胜利的八意剑哉,而是自己与灵梦携手退治破坏幻想乡平衡的妖怪的攻击。

所以在八云紫看来,剑哉在快要死的时候说出的这两个字。

只是他面对死亡无可奈何,已经濒临崩溃的写照而已。

她无法理解,或许真的永远无法理解,剑哉是如何是在这种情况下喊出这两个令她想要发笑的话的。

仪式一旦开始任何外人就无法插手,这是她最初就给这个仪式设下的规矩。

即便魂魄家的年幼庭师想要插手,即便魔理沙不讲理的随性甩出一道火花,也无法干涉他们的战斗。

那么除开祭坛下妖梦的双剑外,上哪去找剑?

剑来?

真是令人发笑,可笑的两个字,却让八云紫笑不出来,。

因为她总是从剑哉的声音里,从剑哉充满自信热血朝气的声音里,感到了一丝、一点点地不安,这一点点的不安在她心里逐渐发酵扩散,变得更大。

就在她反复思索自己计划全部的同时,突然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博丽巫女,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情绪复杂的说了一句话。

「天亮了。」

随着这句话,一片极其活脱的萤光,现在并照亮了剑哉的四周。

是萤火虫。

是像萤火虫一样的灵气。

那些灵气缠绕着剑哉,包围着剑哉,随时就好像会带着剑哉飞空而去。

飞空而去并非是说这些灵气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相反这虽然精纯但量少到了极点。

相比祭坛上那磅礴的灵气而言,剑哉这些萤火虫就像是孩童一样无力。

然而寒冷冥界,本来就没有什么生气的冥界……

又怎么会有像萤火虫一样活泼跳动的灵气?

妖怪山上,鞍马天狗与八坂神奈子都曾一度评价过剑哉修行的天赋属于一般或者更差,布都御魂剑虽然有着不俗的灵力,但在他手中却只能发挥十之一二,或者比那更差。

但此刻,剑哉四周的确缠绕着像萤火虫一样的灵气,这些灵气几乎化成实体,像夜空总的点点星光落下般,落在了他的四周。

没有夸张,就是星光落下般。

因为此时的情况就是如此写实认真。

八云紫看着冥界的上空,她的眼神中断然看不出欣赏的神色,只有一味的冰冷。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冥界的上空,那片被八意剑哉捅破的天空中,确有流星坠下。

那道流星带着一片光,再度照亮了这片天。

那流星璀璨无比,一道亮丽至极,带着可怕的锋芒,直直地冲向了剑哉的头顶。

那流星轻松划过了她准备了一千多年的结界,没有止步,只是一味的勇往无前,永不退步。

那流星的亮光太过不正常,以至于一旁的魔理沙与妖梦张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激动。

那流星……就这样最终落在了剑哉的手中。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流星能同时突破阎王与她设下的双重结界。

因为,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石头,能够同时突破幽冥结界的阻拦,并且这样轻而易举突破她模拟博丽大结界做成的结界。

那么,能同时做到上述两点的流星,绝对不是真的寻常流星。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流星。

世界上没有什么流星会这样带来一片萤火,落下一片萤火的。

八云紫紧紧握紧了拳头,看着祭坛上剑哉手中的那道萤光,那道夺目盖不住璀璨的光芒。

她知道八意永琳会有隐藏的手段,但没想到过她的最终手段竟然是这个。

此时本来是昏后午夜,月亮接替落日的时段。

然而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剑哉的手中会有一束光,一束强烈刺眼的光。

流星的光芒只有一瞬。

所以不是流星。

是箭。

是剑。

是八意永琳在永远亭,在千万里之外射出的一把剑。

是第二把布都御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