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阿拉伯有个国王哈里发决定到巴格达城里去暗中查访。他走出王宫,后面跟着宰相和掌刑官。他们东游西荡,最后进了一条小胡同。
正好遇上一个老人。他头发花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手里拄着一根弯曲的棍子,似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他头顶一个鱼篓,肩背一张鱼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只听他说道:“人有了知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衣食无着,用知识换取一顿吃喝尚且不可能,更别说养家糊口了。这世道,知识无用,真正幸福的人是有地位和财产的人。”
哈里发听了他的话觉得蹊跷,就命令宰相去问个究竟。
宰相追上老人,问老人为什么要那么说。老人回答道:“我是个渔夫,一家老小的生活全靠我打鱼卖得的钱维持。今天一大早我就到了河边,可不论撒了多少网仍一无所获。我不想看着一家人饿死,于是决定自己先自尽。”
宰相和哈里发听了他的话,十分同情,马上说:“老人家,如果你愿意到河边再撒一次网,我给你三百个金币。”
老人喜出望外,立刻变得眉开眼笑,连走路也利落了好多。他带着哈里发和宰相奔到河边,一网下去,觉得十分沉重,竞拉上了一个沉沉的东西,不是鱼,却是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围观的人都十分惊讶,哈里发也觉得奇怪,他打发渔夫走后,立刻让随从搬着箱子回到了王宫。
在宫里,箱子被打开了,里面不是金银珠宝,竟然是一具已经被肢解了的女尸!哈里发惊骇之余十分震怒,对有人竟敢在他的国家犯下如此残酷的罪行感到无法忍受。他命令宰相三天之内查到凶手,否则就惩罚他和他的家人。
这下宰相可发了愁,没有一丝线索,从何处查找呢?宰相曾想找个犯人做替罪羊,可一想到国王的威严,又只好作罢。
就这样过了三天,国王派人把宰相叫到宫里,问道:“你抓到凶手了吗?”宰相只好实话实说,承认自己无法抓到罪犯。国王听了十分恼怒,立刻宣布要在王宫门前对无能的宰相及家人施以绞刑,而且要示众。
广场上一下子聚满了人,大家争先恐后地跑来看昔日威风凛凛的宰相是如何被绞死的。正在法官和刽子手准备行刑的当口,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挺身走出人群,大声承认那女人是他所杀。宰相刚刚为自己逃脱大难暗自庆幸,却不料又一个老人也站出来说那女人是他杀的。
老人和青年争执不下,都说是自己杀的人。这倒让宰相为难了,他干脆把两个“凶手”一块带到了国王哈里发面前,请他定夺。
哈里发看看两人,让他们各自陈述理由。青年人准确地说出了箱子里尸体的情形,与事实不差半点,于是,哈里发认定那青年是真正的凶手。但他却想不通这个青年为什么这么残忍地杀人呢,他要青年讲个明白,于是,青年说道:
“箱中的女人是我的妻子,这个与我争受惩罚的老人是我的岳父。我们结婚后生活美满,有三个儿女,我从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行为不检之处。这个月初,她突发急病,卧床不起。我十分着急四处寻医诊治,希望她早日痊愈。有一天她说她想吃苹果,我便去买,没想到跑遍全城也没有买到。后来我听说只有巴士拉才有,我不辞辛苦立即赶去,用三个金币才买了三个苹果,又马上赶回来。我不顾疲劳立刻给她送去,她却只是看了一眼,她病势沉重,许多天后才有起色。”
“有一天,我正在店铺忙生意,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奴手里摆弄着一个苹果从门前走过。我急忙喊住他,想问问他从何处买到的苹果,以便再去买些,也免得再去巴士拉。却不曾想到他的话让我气愤已极,他说:“这苹果是我去看情人时她送给我的礼物,据说是她的丈夫从巴士拉花金币买来的。”说完他就扬长而去。我却愣在那儿,哑口无言。”
“后来我奔回家,发现她的床头果真只剩下了两个苹果,而她又说不出第三个苹果的下落。于是,我相信了那个黑奴的话,一怒之下就做下了杀妻抛尸的蠢事。请您快杀了我吧,否则安拉也会惩治我的。”
哈里发发现青年的眼中满含着泪水,于是问道:“你似乎还有隐情未能尽述,请讲出来吧!”那青年人哽咽了一会儿,说:“当我抛她入河,回到家中,却发现我的大儿子正在门口哭,他并不知道母亲已死,为什么会哭呢?”我急忙问他原因,他说:“今早儿我在母亲床头偷了一个苹果。我正拿着它在街上玩,遇上了一个高大的黑奴,他问我苹果哪儿来的,我照实说了,没想到他抢了我的苹果就跑。我个白您会因此而责备我,才在这里哭的。”“我听了他的话,如五雷轰顶,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痛苦和悲伤到了极点。当我的岳父去看我时,我将事实和盘托出,他虽然悲痛欲绝,但也无力挽回了。为了能使我活下去,他才决定由自己顶罪,可是我才是罪人,请圣明的哈里发处死我吧,这样我的心才不会再受煎熬。”
哈里发听了青年的话,也为这悲剧唏嘘。他决定不处死青年,而要抓住那个可恶的黑奴。他命令宰相三天之内抓到黑奴,否则仍不免一死。
刚刚还暗自庆幸的宰相转眼间再次面临相同的命运,他不知所措地忙了三天仍无结果。
到了第四天,他知道这次再没有那么幸运,于是,写好遗嘱并准备了后事。
当宰相见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时,他的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他难过地抱住小女儿,准备最后亲她一下。没想到,女儿衣袋中一个圆圆的东西硌了他一下。他掏出来一看,竟是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那是莱义哈仆送给我的。四天前他送给我苹果,我还赏了他两个金币呢!”听着女儿稚嫩的童音,宰相知道这是真主帮了他,他又得救了。
那个叫莱义哈仆的黑奴对一切供认不讳,于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哈里发让全城的老百姓都去观看行刑,以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