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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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巴格达的脚夫和姑娘(3)

于是,他们抓来一只大绵羊杀了,剥下皮,把我裹在里面,然后缝上,对我说:“我们把你扔在野外,一只大鹏将把你叼走,带到高山上。到山顶后,你就用手中的刀子把羊皮割开,大鹏见你就会吓跑,你从羊皮里出来,一直朝北走,这样你就会找到你的幸福。”我按照他们的指示做了,一直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宫殿的门是用黄铜制作的,上面刻着各种雕像,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我犹豫了一会儿,便向着看门的老头走去。他让我进到里面,我有些害怕,但是想起十个独眼人的话,同时又看到宫殿如此迷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进门后,便是一道长廊,两旁矗立着各种姿态的骑士塑像和各种神态的动物塑像,个个栩栩如生,十分优美。

最后,我推开一扇玻璃门,是一间大厅。里面有四十个美丽的姑娘,她们宛如天上的繁星,又像散落的珍珠,个个容光焕发,美丽动人。她们见到我非常高兴,表示热诚欢迎:“你和我们在一起,一定生活得很幸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兄弟,你会得到我们每个人的尊敬和热爱的。”

接着,她们把我领进浴室。我扒掉一身由于多日的磨难变得破烂不堪的衣服,舒服地洗了澡,换上一套华丽衣服,从此和她们欢快度日。

光阴似箭,不觉已过一年。一天,她们对我说:“我们都是国王的女儿,每年我们都要回到父母那里过上四十天再回来。这是宫殿的钥匙,我们把它交给你,宫里有四十个宝库,你可以用它打开三十九个,里面的东西你可任意享用,只是那第四十个,你千万不要打开,否则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她们向我告别,相继离去。

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住了二十天,丝毫没有感到孤独和寂寞,因为各个宝库像天堂一样吸引人。我惟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们禁止我打开的那个宝库。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好奇心促使我想看个究竟,可不幸的结局又阻止我蛮干,我惶恐不安,反复琢磨。我想:“世间对人类威胁最大的莫过于死亡,难道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吗?何况生死存亡都是命中注定,不该死时我死不了,该死时我也没法躲过去。”这样想着,我顺手打开门。里面有一匹我从未见过的高大骏马,黑得像夜神的披风。我解开缰绳,骑了上去。我用双腿夹着它的肚子,催它前进,但它没动。我见附近的墙上有一根皮鞭,便拿过来抽了它一下。突然,它腾空而起,飞上天去,一直把我带到一个房子前。当我从它身上下来时,它用尾巴抽瞎了我的左眼,然后迅速飞走了。

我向前走去,走到一个宅地。一看,原来我又回到了那十个独眼人身旁。我希望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可他们拒绝了,把我赶出了门外。

我无路可走,只好茫然地到处乱走,一直来到巴格达。在这里,我与两位独眼人相遇,我们又一起来到这个宅邸寻找住处。

姑娘听完,说:“摸摸你的头,走吧!”

“可我还想听听其他人的故事呢!”

姑娘转向哈里发和他的随从,说:“怎么样,现在轮到你们了。”

宰相上前一步,照着进门时所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好,我饶恕你们,现在就请各位离开这里吧。”

七人千恩万谢出了门。

走到一个小巷内,哈里发对三个独眼人和脚夫说:“深更半夜,你们到哪里去?”

“不知道。”

“那就暂且到我们那里去过一夜吧。”哈里发说,然后吩咐宰相吉尔法去安排,并命令第二天带着他们及三个姑娘和两条黑狗去见他。

第二天,哈里发在一个下铺波斯地毯,顶挂金制吊灯的华丽大殿里临朝听政,他的左右坐着宰相和文武百官。他命侍从把姑娘、黑狗和四个男人带上殿来,侍从遵命。一会儿,三个姑娘、两条狗、三个独眼人和脚夫组合成一个特别的队伍走上来。宰相对三个姑娘说:“你们现在是在哈里发御座前,昨晚承蒙你们的款待,他没有询问你们的来历。今天他把你们召来,决定问个明白,你们一定得老实回答他的问话。”

姑娘们听了,面面相觑。女主人首先走上前去,开始诉说自己的离奇身世。

这两条狗原是我的姐姐。家父死后,留下五千金币,我们把它平均分配,各取一份。两个姐姐先后嫁给了两个商人。过了些时候,她们撇下我随姐夫们经商去了。四年以后,两人衣衫褴褛、精神沮丧地沿街乞讨归来。原来她们的钱被赔光后,丈夫又抛弃了她们,看到此番情景,我心如刀割,如同我也遭难一般,我安慰她们,让她们同我住在一起,与她们有福共享。

从此,两人安下心来,充分利用我给她们的资本经营生意。一年以后,她们手边又有了积蓄,便忘记了曾经遭受的苦难,又想结婚了。我对她们说:“姐姐,结婚有什么好处?你们都已经尝试过了,如今这个世道好人太少了!上次苦头你们没吃够啊!”

她们不听我的劝告,还是嫁了人,又和丈夫走了。没过多久,两人又惨不忍睹地回来了,她们说:“别责怪我们了,妹妹,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结婚了。”

我没有怪罪她们,仍然真诚地尊敬她们,照顾她们。

后来,我打算去巴士拉做生意。我问两个姐姐是跟我去呢,还是留在家里。她们说:“你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离开你我们感到没有乐趣。”

我把手中的一半钱藏在家里,预备万一破产好回家维持生、活。

我们乘着帆船出发了,没想到船偏离了航线,把我们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船长说:“我们虽然走错了路,但终究平安靠岸了。对于生意人,走到哪里都一样,你们到这座城里,把货物卖掉,说不定赚的钱比去巴士拉还多呢!”

“但愿如此。”我说。

我们带着货物进到城里,惊讶地发现城里的居民都变成了黑色的石头,他们的房舍和家畜,商店里的货物和金钱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我们尽情地收集金钱,不费多少力气便装满了钱袋,谁也不甘落后。

我和姐姐们分开,各自走街串巷,商量好在船上碰头。

我慢慢地往前走,来到一座巍峨的王宫前。我独自走向王宫,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沿一条大理石修造的长廊前行。长廊的尽头,是一个椭圆形的大殿,它的四周,有几个房间,门都敞开着,门上挂着薄绸帷幔,长长的,一直拖到地面。我走进连着长廊的房间,发现国王坐在宝座上,他身穿华贵的朝服,头戴金镶玉嵌的皇冠。他的面前,站立着许多卫士,正前方伫立着两列佩剑的侍卫。他们都变成了黑石,一动不动。我又走到另一个房间,

面有一个通往楼上的阶梯,我沿梯上去,发现这里全是卧室。我走进一间,看见一张金床,上挂闪闪发光的帐子,透过薄薄的帐子,我看到一个王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但也变成了黑石。

天渐渐黑了,黑暗吞噬了眼前的情景。我走到另外一间房子里,默诵《古兰经》,祈求真主保佑,然后便把头放在膝盖上睡着了。约至半夜,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这让我感到十分害怕。我仔细倾听,那声音圆润悦耳,抑扬顿挫,这分明是吟诵《古兰经》的声音。我激动得一跃而起,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寻去。在一个灯光闪烁的房间里,地毯上坐着一个漂亮的青年,正在虔诚地吟诵《古兰经》。趁他停顿时,我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他转过身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走到他面前,向他致礼问候,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并回了礼,我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好的,”他说,“你想问什么?”

我在地毯上坐下,对他讲了我的来历,他说:“你是不是想打听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真聪明!”我说,“是的,希望你能回答我。”

“我父亲是这座城市的国王,”青年给我讲道,“他和他的臣民们都信仰拜火教。我父亲有个老女仆,信仰伊斯兰教,父亲不知道,对她很信任,让她教我拜火教的知识。可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她就背着父亲给我灌输伊斯兰教教义,吟诵《古兰经》的经文。她不许我告诉父亲,十白他气愤之下把我杀死。后来老保姆去世,我一直坚定地信仰伊斯兰教。

正当人们在迷信邪教的路上越走越远时,有一天,一个声音突然响彻天空,远近的人们都听到了:“城里的人们,你们赶快放弃拜火教,改信安拉吧,否则灾难就要临头。”

人们非常害怕,纷纷跑到王宫,希望国王告诉他们该怎么办?

我父亲说:“只要有我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就什么也别害怕,坚定地信仰你们的宗教吧。”

人们听了父亲的话,仍肆无忌惮地信仰拜火教。

第二年,又是在这个时间,同一个声音又响起,人们仍不以为然。第三年,又是如此,人们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地宣传异端邪说。于是,真主发怒,把他们都变成了黑色的石头,只有我一人孤独地生活。”

听了他的话,我很感动。我说:“巴格达是伊斯兰教的中心,是知识和学问的发源地,你最好和我到巴格达去,做我的丈夫,我们在一起生活一定很幸福。”

他终于答应我的建议,于是我们拿了足够的金钱去找船。我们到达港口时,人们正在等待我们,我见到两个姐姐很高兴,向她们讲了我的经历,并介绍了我和这个王子的关系。她们见我要和他结婚,愤恨不已,顿生恶念,但我对她们依然如故。于是,我们坐船在海上航行了三天之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她们把正在熟睡中的我和王子推进了大海。那个王子因不会游泳被海水淹死,我则靠着一根木头才幸免于难,漂到一个孤岛上。我浑身无力,坐在岸边休息。小睡以后,我便在岛上乱走。正在踟蹰间,忽见一条小蛇向我爬来。它望着我,似乎在向我求救,它的后面有一条粗大的毒蛇正在追赶它。我对小蛇顿生怜悯之心,便搬起一块大石头向毒蛇的头砸去,毒蛇顿时毙命,小蛇伸伸身子,突然长出翅膀,向空中飞去了。我呆呆地望着远处,心想,宇宙间该有多少奇怪的事物我们尚未知晓啊?我这样沉思着,渐渐睡着了。一会儿,听见一阵响动。我睁开眼,见身旁坐着一位女郎正在给我按摩。“你是谁?”我吃惊地问。

“被你所救的人。”她说,“我就是那条你从毒蛇口下救出来的小蛇呀!我本是一个仙女,刚才我从你面前飞走以后,便到了你的船上,我把船上的东西都搬到了你的家里,把你的两个坏姐姐变成了两条黑狗。”说罢,她带着我腾云驾雾来到你们曾光临过的那座宫殿里,让我在那儿生活。她还给我订了一条规矩,即每日都要鞭打两条黑狗,以惩罚她们的背信弃义,否则,就要把我变成她们的同类。从此,我便每日含泪鞭打她们,这就是我和两条黑狗的故事。”

哈里发转向第二个姑娘,问:“你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于是,第二个姑娘讲述了她的经历。

我父亲去世后给我留下了许多钱,不久,我便和一个男人结了婚。我们只幸福地生活了一年,他就与世长辞了。他给我留下的产业比父亲的多几倍。从此,我便深居简出,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一天,我家里忽然来了一个丑陋的老太婆,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皮肤一块块糜烂,可是两眼滚圆,闪动着狡黠的目光。

她进来向我问好,然后说:“我有一个幼女,一心想独吞她父亲的遗产,她不听我的话,也不服从我的吩咐,甚至顶撞我,违抗我,因为她觉得我年龄大了,不中用了。你是一个精明、善良而有头脑的人,希望你帮助我,倘若你到我家里去开导开导她,那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见她可怜,便同意了。我陪她来到一座豪华的住宅,走进一间铺设绸毯的房间,里面有一张镶着珍珠宝石、挂着玫瑰色绸帐的杜松床。我们刚一进屋,帐里便闪出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她招呼我们坐下,寒暄之后说:“我有一个哥哥,品貌俱佳,自从见过你一次后,便爱上了你,故托这位老太太用计把你叫来和他见面,借机和你成婚,但愿真主助他实现夙愿。”

听了此番话,我心里想:“伊斯兰教义中没有出家修道这一条,我总是单身也不好,日子长了别人要说闲话,不如早点找个意中人。”想到这里,我便对姑娘说:“悉听尊便吧。”一会儿,那个青年来了。我们请来证婚人和法官,然后成婚。婚后,我们生活得富足而安宁。

但是,嫉妒者们不让我们尽情地过恩爱的生活,故意跑到我丈夫面前诬陷我,以致他对我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他变得越来越沉闷,还不时地对我发脾气,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有一天,我问他:“你别折磨自己了,你有什么难题就告诉我吧,我可以帮助你。”

他说:“你要背弃我,我就把你打得稀烂!”说罢,他大吼一声,七个奴隶来到他面前。他吩咐他们说:“把这个不贞洁的女人给我捆起来!”接着,他拿起一根藤杖,狠狠地抽打我。我被打得死去活来,还被赶出了家门。我便去找这个姑娘,她指了指女主人,她是我的同父异母姐妹。后来我们又认识了这个女管家(她指了指买货的姑娘),我们每天都如此地生活下去。

听第二个姑娘讲完,哈里发对女主人说:“你能够把那个将你的两个姐姐变为狗的仙女叫来吗?”

“能。”她答罢,从衣袋里掏出一撮头发,将它点燃。顷刻间,宫殿颤动起来,四周传来叮当声,一会儿,一个美丽的仙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用伊斯兰教的习俗向哈里发敬礼。

“你好!”哈里发答道。

“我遵命来见哈里发,”仙女道,“我愿意为您服务,这位姑娘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她对她的两个姐姐很好,但她们却忘恩负义,害死她的丈夫。为了惩罚她们的邪恶,我把她们变成了狗。我会按您的意愿,让她们恢复原形。”

“那就饶恕她们吧。”

仙女长久地盯着两条黑狗,口中咒语不断。过了一段时间,黑狗突然不见,原地出现了两个浑身颤抖的美丽妇人。哈里发又转头看着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姑娘,问仙女:“你知道抽打她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仙女答,“他是您的亲人。”

“谁?”

“您信赖的太子殿下。”

哈里发大吃一惊,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让人把儿子叫来,命他与姑娘再续前缘。仙女用仙水把姑娘身上的伤疤治好了。

然后,由哈里发主持,三个独眼王子与那三姐妹结合,从此在哈里发的庇佑下,他们都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