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挚爱
你是我的精神
让烈日将我晒成你的颜色
直到灵魂也变成你的颜色
大学毕业前的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十分奇异的梦:
在蔚蓝的天空中,一匹黑色的天马从遥远的云端直飞到我的面前,它长鬃飞舞,浑身的毛乌黑油亮,身披灿烂的阳光,矫健的四肢间白云翻滚。我惊奇地仰望着它英武挺拔的身姿,天马俯下身来,用那漆黑深沉的大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仿佛有许多话从它眼睛中流出来,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和宁静。我和它就这样对视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经历了千万年,我突然发现天马已经降落到地面,它离得那么近,几乎能触到它的呼吸,我一下子惊醒了……
这个梦突如其来,神秘莫测,我不知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当我还在探索梦里神秘的气氛、庄严的场景、朦胧的启示,为它纠缠萦绕、揣测不安的时候,我被分配到了自治区林业厅野马繁殖研究中心。我带着满腹的惊奇和欣喜踏上了去野马中心的路。
我想起了那个梦,也许,我的命运被梦兆示了?我觉得自己正走向一扇神秘未知的门。
到野马中心的第一天,我就哭了。
这里离首府乌鲁木齐140多公里。巍峨的天山脚下的公路延伸进戈壁深处的野马场,四周是无边无垠的荒原,几排斑驳低矮的房屋被巨大空旷的时空压迫着,孤零零的几棵树在茫茫大地上显得那么无助和孤独。
无论梦境多么迷人,现实却非常残酷。那时,我还不满21岁,驻守野马中心的十几个工作人员中,只有我一个女性。这儿远离城镇,信息闭塞,交通通讯十分不便,休假归来的男职工在没有车接送的时候,经常要在戈壁深处的公路上走十几公里才能回到野马场。这里没有长明电,没有商店,没有图书馆,惟一不缺的,是那份旷世孤独……
我本能地拒绝现实,向冥冥中的主宰表示了强烈的抗议。苍天高远,天山无言,整个荒原寂静无声,我的抗议向四面八方飞了一圈,又悄悄地落回到心里。
刚去的几个月,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迷失的孩子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从前活泼开朗爱笑爱动的我封闭了自己,经常独自一人在戈壁滩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何处才能安抚自己的灵魂。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些戈壁滩上的野马一样,空有自由奔放的心灵、傲啸西风的勇气,却被圈在围栏里,只有在梦里才能重新回到北塔山下,在旷野里飞奔,在夕阳下嘶鸣。
我对那个启示过自己的梦充满憧憬,坚信冥冥之中有不可捉摸的力量,会带给我心灵的安宁、人生的幸福,会将那飘落旷野的青春花瓣收拢起来,再把岁月装点得缤纷迷人。直到现在,我仍坚信那匹神骏的天马一定会带给我一份预料中的惊喜。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我在日记中写下这样的诗句:
梦中早就与你相识
我黑色的天马
高大矫健的天马
奋蹄嘶鸣的天马
循着你的身影我来到这里
带着你的灵气我来到这里
巍巍天山
茫茫戈壁
一个荒凉小站
你是我的挚爱
你是我的精神
让烈日将我晒成你的颜色
直到灵魂也变成你的颜色
我常想,梦里的那匹天马便是身心自由的野马化身吧,从此,我将与我的野马共荣辱,共同追寻生命的最高境界。
《穆天子传》中记载,周穆王西游东归时,西王母送别周穆王:“野马野牛四十,守犬七十,乃献食马”。《史记·大苑传》中记载:“大苑国天山其上,有马,不可得,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集生驹,皆汗血,因号曰天马也”。《本草纲目》中记载:“野马似家马而小,出塞,取其皮可裘,食其肉云如家马肉”。
普氏野马
(Equusprzewalskii Poliakov)
俗称“蒙古野马”。1878年,沙俄军官普热瓦尔斯基率领探险队先后三次进入准噶尔盆地奇台至巴里坤的丘沙河、滴水泉一带捕获、采集野马标本,并于1881年由沙俄学者波利亚科夫正式定名为“普氏野马”。
《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将普氏野马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国际自然与自然资源保护联盟(IUCN)将其定为野生绝灭(EW级),国际濒危动植物种贸易公约(CITES)将其列入附录I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