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烟却扯着脖子道,笑着道,“王爷,把你家的美人带出来给我们认识一下嘛,我支持你们的。”
夏候渊脚步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深冷的寒意,却又很快举步离去了。
“沐烟,不要在别人的地方乱走。”青湮望了她一眼,警告道。
谁没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只怕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虽然夏候渊没说什么,但她也感觉到了沐烟方才问起那个园子里的人之时,他身上一瞬而起的杀意,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哦。”沐烟耸耸肩,不再说话。
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师姐,但她说这样的话,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百无聊赖地望向萧昱,他是在吃饭,可是完全都不看自己夹得是什么菜,连辣椒都往嘴里送,吃到嘴里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只是为了补充体力而进食。
她晚入隐月楼,从公子宸等人无数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与凤婧衣之间的种种,这却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若非情深刻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死来盛京见那个人。
凤婧衣一直是个幸运的人,纵然她也经历重重磨难,但还有这样一个倾心相待的男人,还有公子宸和青湮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
几人一道用了晚膳,方才离开王府去他们在京中落脚的名居。
萧昱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然地摩挲中手中的玉,没有跟着他们回住处,而是独自一人走了另一条路。
青湮望了望淳于越和沐烟两人,道,“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你是不是关心过头了。”淳于越哼道。
“盛京他不熟。”青湮说罢,快步朝着萧昱走的方向跟去了。
她也没有追上前去劝说什么,只是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以防会出现什么意外。
萧昱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到了皇宫的宫墙外,伸手抚着冰冷的宫墙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阿婧,就在这里面。
青湮没有走近前去,只是远远站在暗处看着,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深深为这两个人而感到惋惜,他们一个龙章凤姿,一个倾世无双,原本该是天下最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是,纵他们有万般能耐,却也未能敌过命运的森凉。
许久,萧昱靠着宫墙坐了下来,手握着玉佩抵着唇,似是要在上面寻觅着一丝她的气息。
“他是要在那里坐一晚上吗?”
青湮闻声回头一看,才发现沐烟和淳于越两人也都跟了过来。
“别看我,是他要过来盯着你,以防你红杏出墙。”沐烟指了指淳于越,说道。
青湮懒得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叹了叹气道,“她若自己不肯见他,我们做再多怕也是没用的。”
沐烟伸着脖子望了望坐在宫墙下的人,想了想说道,“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什么意思?”青湮望向她问道。
“既然知道她不答应,那就别跟她商量,不是还有沁芳和墨嫣在吗,跟她们商量不就行了,让沁芳把她引到能见面的地方,她不想也见到了。”沐烟说道。
青湮凝神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看来只有如此了。”
可是,那个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见吧。
“对了,凤婧衣怀孕的事,要怎么跟他说。”沐烟望了望两人,小声道。
“不说。”青湮望了望她,道,“我再去趟楚王府,你在这里看着。”
沐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还站在边上的淳于越道,“你还不走,难不成要在这里跟我花前月下?”
淳于越忍住毒死她的冲动,转身跟上了青湮,又往楚王府去。
皇极殿,东暖阁。
苏妙风看着天色已晚,便起身告别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静华宫了,你明日若是再想看,差人去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夏候彻应该快回来了,她再留在这里也是尴尬,不如自己早些回去。
“好。”凤婧衣起身送她出了门。
“外面外大,你快进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成了。”苏妙风说罢,带着绿袖和宫人沿着玉阶而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婧衣站了一会儿方才折回殿中,沁芳带着人在厨房准备晚膳,东暖阁除了伺候的宫人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是想关上窗,却一抬头又瞧见月色正好,便倚在了窗边望着月色笼罩下的宫廷。
这个时候,那枚玉佩应该送到了他的手里。
她知道,他一定会难过,伤心。
可是,她又何尝想做这样让他伤心的事,她相信那个人的心意从未改变过,也相信那个人会为她而不顾一切,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该由她自己走下去。
这是,她欠的,欠那些因她而死的亡灵的。
夏候彻自书房回来,进门瞧见她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由皱起了眉头,拿过放在榻上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自她身后环住她道,“夜里风这里凉,怎么还站在窗边上?”
凤婧衣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道,“月色不错,就想看看。”
夏候彻低头在她侧脸落下一吻,问道,“下午看那些戏法杂耍,不喜欢?”
“没有,嫔妾很喜欢。”她宛然笑道。
“是吗?”夏候彻低眉瞧了瞧她,说道,“朕怎么没瞧出你有多喜欢的样子?”
“只是看着看着,想起了小时候在南唐时看过……”凤婧衣道。
夏候彻叹了叹气,原是想请进宫来逗她开心的,结果却又让她想起了旧事,徒增伤感。
“罢了,朕明日就让那些人出宫。”
“我还约了苏姐姐明天一起看呢。”她望了望他,淡笑道。
夏候彻笑了笑,掩上窗牵着她回榻上坐着,说道,“明日下午,朕手头没什么事,到时候陪你一起看。”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道。
沁芳端着药进来,朝夏候彻请了安方才将药送到她面前,问道,“晚膳好了,现在就传吗?”
凤婧衣端起药喝了干净,接过夏候彻递到手边的茶抿了一口,道,“传吧。”
“太医来请过脉了吗?”夏候彻又问道。
“已经来过了。”她点了点头道。
太医每天早晚都必然要过来请脉,以确保她和胎儿安然无恙,因着是皇帝亲自交待,自然每天一刻也不敢怠慢。
“要不,明天也请皇后和郑淑仪他们一起看吧,人多热闹些?”她道。
夏候彻端着茶抿了一口了,截然拒绝道,“她们出身高门,自地瞧不上这些东西的,不必叫她们。”
“那皇上是嫌弃嫔妾出身小门小户了?”她微一挑眉道。
夏候彻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鼻头,道,“朕何时嫌弃过你了?”
“那嫔妾说请皇后娘娘过来,你还不答应,不就是怕嫔妾出身低微,丢了你的人?”她也想看看邵皇后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你现在与清宁宫那些人少来往,你当哪个是安了好心的?”夏候彻道。
他不容许任何威胁到这个孩子的人靠近,便是皇后也一样。
凤婧衣见他坚持不愿答应,也不好再做强求。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真正不安好心的又岂止邵皇后。
晚膳她用了没多少便放了碗筷,夏候彻虽想劝她再多吃些,却又怕早上那般好心办坏事,反倒又让她吐了,便也不硬要她吃了。
沁芳服侍她沐浴出来,夏候彻已经换了一身睡袍躺在床上,见她出来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过去。
“奴婢告退。”沁芳躬身退了出去,合上了帷帐。
凤婧衣到了床边坐下,便被他抱着放到了里侧,随即被他扯开了衣襟,惊得她不由一缩。
“皇上……”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她,哭笑不得,“你防贼一样干什么?朕只是看看你伤口长好了没有?”
凤婧衣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他看到已经长起来的伤口,伸手替她拢好了衣襟,笑着将她整个人拥理怀里抱着,在她脸上亲吻道,“朕是真的想要你到不行,可是总还要顾着你肚子里这个家伙。”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再糊涂,也不能这个时候不知轻重。
凤婧衣偏了偏头,道,“困了。”
夏候彻扶着她躺下,习惯性的将人搂在怀中,拍了拍她后背,道,“睡吧。”
凤婧衣闭上眼睛,却是了无睡意,听到身侧的人传出均匀的呼吸,方才悄然睁开了眼睛。
次日午后,夏候彻果真跟着她和苏妙风在园子里看了一下午的杂耍和戏法,心情看起来极为愉悦。
直到孙平过来禀报,说边前有军报回京,他方才回了皇极殿去。
凤婧衣两人坐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也准备散了回宫。
“沁芳……”她扭头一看,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沁芳竟没了踪影。
“回娘娘,沁芳姑姑方才说有事出去一趟,过一会儿就回来。”伺候的宫人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只好和苏妙风坐着继续等,过了好一会儿才瞧见她从外面小跑着回来。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奴婢……奴婢这两日肚子不好。”沁芳道。
凤婧衣奇怪地望了望她,总觉得她说话的神情有些异样,只是道,“一会儿回去让太医给你看看。”
“谢娘娘。”她说着,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凤婧衣起身道。
苏妙风没有同她再去皇极殿,在园中便与她道了别离去。
沁芳吩咐了宫人回皇极殿准备晚膳,给她煎药,自己扶着她走了一段,突地道,“呀,我的荷包怎么不见了?”
凤婧衣停下脚步,在周围望了望,“哪个荷包?”
“就是以前沁雪送我的那个。”沁芳说着,四下张望寻找着。
“我叫人帮你一起找找。”凤婧衣道。
沁芳想了想说道,“兴许是方才落在园子北角那边了,那会儿在海棠花林子绊了一下,应该是落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