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晶玥的确忘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街坊邻居也都认为自己是男子,而师父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喊自己丫头,如果他们自己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丫头,师父入宫可不光是为了自己。”袁天宝看蓝晶玥一直不说话心想她是在担忧,深怕她会拒绝自己的提议便开始劝说:“这皇城里的医书可是应有尽有,有些医书也只有在皇城里才有,入宫后你就能博览群书这样就能让你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多看些书多学医术你就能更好的帮助别人;还有入宫之后还是可以出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袁天宝是真心希望蓝晶玥跟自己一块入宫,虽然现在她的医术还不精可是只要继续努力将来必有所成,她天资聪慧一说就懂,尤其在把脉针灸方面很有天赋,是块难得的学医的好料子,日后自己还想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她。
“师父,这件事容我考虑下,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厨房做饭。”说罢蓝晶玥便起身离开,留下袁天宝和盛宇轩在那大眼瞪小眼。
夜已深,有伊人未入眠。
蓝晶玥起身走到窗前,她思虑良久却依然难以决定。她并不是全然没有想法只是还有很多的顾虑需要仔细思量方可决定,要不然稍有不慎便会一失足成千古恨那时就只怕是后悔莫及了。
想到当初自己拜袁天宝为师以来便一直都是以男子的身份过日子,那时并未想过当时的举动能为今日入宫带来便利,只是当时觉得女扮男装能方便一些,不仅可以不惹人非议还能少些不必要的是非。这样一来自己入宫就并非难事,只怕日后万一被揭穿是女儿身就会招来祸患,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承担倒也没什么可怕,就怕会连累师父师兄。离开皇城后得知爷爷离世,在这世上自己就是孤身一人,幸遇师父师兄收留自己才能无灾无难度过这大半年,他们都对自己很好,自己也早已将他们当成亲人,要是日后因为自己而让他们遭受祸患,那自己就罪大恶极了。蓝晶玥真的没法不去担忧这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更令她忧心的还是自己逃妃的身份,虽然自己在皇城一向低调行事,平淡生活,可是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是否真的能冒这个险?
但如果自己不入宫,那以后自己就不能再跟师父学习医术了,而且爹娘的冤屈恐怕也不能被洗刷,这也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结局。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几声鸟鸣让蓝晶玥回过神来,探头一看果然是盛宇轩坐在屋顶上学鸟叫。
盛宇轩看到蓝晶玥朝自己这边看便纵身一跃,从屋顶飞下,跳到她的窗外。自己刚才在屋顶观察她有一会了,见她眉头深锁便知道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苦恼,忍不住想要替她解忧,又担心自己突然出声会惊吓到她便学了杜鹃叫来引起她的注意。
“都这么晚了,还不就寝吗?”
“睡不着就想起来看月亮。”
“要不要上屋顶看?”盛宇轩突发奇想,本以为蓝晶玥会拒绝结果相反,她微微点头表示答应。
盛宇轩让她双手环绕自己的脖子,而自己的右手着揽着她的柳腰,又是一跃便跳至屋顶。
蓝晶玥又惊又喜,以为自己站稳了结果刚一松手便踩滑向后仰去,幸而盛宇轩手快将自己拦腰抱起,温柔的叮咛:“小心,有些滑。”
两人四目相交时,望着彼此出了神,还是蓝晶玥先打破这异常的氛围。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的。”蓝晶玥垂下眼睑掩饰自己紧张的面容,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她虽有些懵懂却大概也能想到这就是所谓的情愫,每当这样她便会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小心点。”盛宇轩轻轻将蓝晶玥放下,并扶她坐下。在她抬头望月时自己在看她,无论何时何地,她都美的让人忘神,即使身上只是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了她的楚楚动人,让人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盛宇轩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却不明白她的心,有时候感觉和她很近可是有时候又感觉她在刻意拉开距离,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开门见山说个清楚,可是不行,他怕吓到她。
“你在为师父要你入宫的事情苦恼吧?”
“嗯。我有些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这个师兄都会支持你的。”盛宇轩冲她绽颜一笑,让蓝晶玥顿感安心多了,仿佛所有的忧虑都被吹散。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行了。”
“啊,今夜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又漂亮啊!”
蓝晶玥看着盛宇轩的侧脸,心中很是感激,与此同时她也做了决定。
蓝晶玥跟着袁天宝进入典医苑大堂内,里面众多太医站了两排迎接袁天宝的到来。皇上赐封袁天宝为太医正,是整个典医苑里第二品级的官员,而第一品级的太医是俞泰纪,后来听说他卧病在床而许久没出现在典医苑了,这样一来袁天宝算是典医苑里的头把交椅了。
当袁天宝知道自己的头衔很大时便开始得意忘形起来,对着那些个太医太监们开始长篇大论说着自己的光辉史以及夸耀自己的医术如何高深精湛,任蓝晶玥在一旁怎么拉他都没用,幸好的是这些太医也都识趣,只是附和着点头,微笑以对。
“袁太医啊,这位小兄弟是?”吴正丘发现了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蓝晶玥,便好奇的询问,其实是他不想再听袁天宝的鬼话连篇可是又不能明说就干脆转移话题。
“啊!哦,这位是本太医的小徒弟也是小助手,以后你们若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她去做,煎药啊抓药什么的都可以。”袁天宝很是大方的说,蓝晶玥只能在心底叫苦。
“不敢不敢。既然是袁太医的徒弟,那一定也是医术高明的医者了。”有人趁机拍马屁,其他人也立刻附和说是,乐的袁天宝那嘴巴都合不拢了,蓝晶玥对于这种虚伪到不行的阿谀奉承只能是无奈的赔笑着。
“那小兄弟叫什么名啊?”一个太医又发问了。
“她叫蓝……”
“咳……”在袁天宝差点说漏嘴时蓝晶玥及时干咳几声制止,“各位太医,小的叫蓝木,现在还只是一个初学者。而这里的太医各个都是医术高明的医者,小的能在这里跟大家同处一室真是三生有幸,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小的定会好好向各位前辈学习。还有师父也说了以后那些煎药抓药跑腿的小事都可以交给小的去做,请各位太医尽管吩咐就是了。”说罢蓝晶玥向在场的各位行了个大礼,让大家顿时对这个小徒弟眼前一亮。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得谦虚不自傲的人更能赢得大家的好感,而蓝晶玥自谦在前抬举在后,充分给了在场各位太医的面子,大家怎么会不喜欢这个小兄弟。
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袁天宝嘴角始终带笑,蓝晶玥在各个方面真的都很优秀,为人处世比自己这个师父还要老道,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几句话就让这些个太医都对她放下戒备,真是不简单。
大家寒暄之后便开始做事,而袁天宝第一个任务就是被召去给皇上诊脉,蓝晶玥自然是跟随其后。
小张子公公领着袁天宝和蓝晶玥穿行在这皇城宫内,蓝晶玥一路都低着头,她虽然身穿太监服可是心还是有些虚,深怕会被人认出来。
“到了,皇上就在前面。”在御花园里,公公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亭子对袁天宝说道,“皇上说了,只要袁太医一人进去就可。”
“那你待在这吧!”袁天宝回头对蓝晶玥说,然后整了整身上的官服昂首挺胸大步流星朝亭子走去。
蓝晶玥站在原地抬头望向远处的亭子,除了看到人影外其他一概看不清,亭子里加上师父也才四个人,显然皇上召师父前来并非诊脉这么简单。
“喂,你不要命了,竟敢抬头随意张望,担心掉脑袋。”公公小张子冲蓝晶玥大声叫嚣着吓唬她。
“小的错了,请公公息怒!”蓝晶玥赶紧低头弯腰,让自己微颤表现出一副胆小受惊的模样。
小张子见状心里高兴,脸色露出鄙视的嘴脸。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袁天宝便回来了。蓝晶玥发现他神色凝重,而且回典医苑的途中一言未发,这很不寻常,心想师父肯定是遇到难题了。只有在遇到疑难杂症时师父才会沉默寡言,神色凝重,而这时自己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问,等待就行,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告诉自己一切,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袁天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蓝晶玥就只好在典医苑到处走走熟悉情况。一圈下来发现典医苑也蛮大的,在这里分为前后东西南北四院,东院为正中是太医们办公的地方,这里有药材库,煎药房,还有诊疗室,虽然诊疗室很少用到,因为基本皇上妃嫔生病了都是太医们前去看诊,只有偶尔来就诊的公公和宫女们才会用到诊疗室。对于诊疗室,蓝晶玥很是喜欢,空间是一个不大的长方形刚好放下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简单素雅,而且推开窗子便能看到后院围墙外的树丛,密密丛丛一片青绿色,时而还会传来几声鸟鸣,悦耳动听,她想既然很少用到干嘛不收为己用,这样自己就可以在这里学习也不会打扰其他太医。接着是西院,这里主要负责大批量药材药具的进出,以及草药的挑拣晾晒收藏,药具的管理和保管。然后是南院,这里则是典医苑宫女太监们的住所,最后就是北院了,当然这里就是太医们当值时休息的地方。蓝晶玥的身份有些特殊,在宫女太监之上又不及太医们,就让她住在北院最角落里的一个房间内,这看似简陋偏僻的地方对蓝晶玥来说却是最适合不过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