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档案
出品：香港嘉禾娱乐事业有限公司1991年
类型：彩色片
片长：121分钟
编剧：邱戴安平、焦雄屏
导演：关锦鹏
主演：张曼玉饰阮玲玉
吴启华饰张达民
秦汉饰唐季珊
刘嘉玲饰黎莉莉
梁家辉饰蔡楚生
叶童饰林楚楚
本片获1992年第4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银熊奖；1992年芝加哥国际影展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奖；1992年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及评审团特别奖；最佳摄影、最佳电影；1993年第1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最佳美术指导、配乐、最佳电影歌曲。
导演简介
关锦鹏，香港著名导演，擅长以细腻的手法、精致的画面，描绘女性情态和心理，曾在银幕上留下一个个哀婉动人的女性形象，也为向来充满阳刚之气的香港影坛增添了几分柔美。关锦鹏祖籍广东，生于香港，中学毕业后，在1977年考入浸会学院攻读传理系，同时又考进香港无线电视第五期艺员训练班。1979年关锦鹏进入香港无线电视台，在电视台工作期间，关锦鹏曾任场务及助理编剧等职，后师从余台杭、许鞍华等转向电影圈发展。1984年拍摄处女作《女人心》，之后不断耕耘，相继为影坛奉献了《地下情》、《胭脂扣》、《人在纽约》、《阮玲玉》、《红玫瑰与白玫瑰》、《越堕落越快乐》、《蓝宇》、《长恨歌》等一系列佳作。其中1988年的《胭脂扣》也是用时空交错的方式，用现代的视点去观察50年前的生死恋，获第八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导演及最佳作品奖。1991年的《阮玲玉》作为关锦鹏最负盛名之作，斩获了多项奖项。1994年《红玫瑰与白玫瑰》、2001年《蓝宇》也都得到了观众和不少奖项的认可。
剧情简介
阮玲玉作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最光彩夺目的女演员，自16岁踏入影坛，曾拍摄了从女学生、女工、农村少女、妓女，到尼姑、乞丐等各类角色，尤其是从1929年加盟“联华”后，拍摄了《小玩意》、《三个摩登女性》等电影，精湛的演技使她受到了业内人士和无数影迷的爱戴，事业步入巅峰。但事业成功并不能替代阮玲玉在感情世界的失落和无所皈依，游手好闲的张达民不能给阮玲玉幸福，还挥霍她的钱财；富商唐季珊相中了阮玲玉的美貌，与张达民达成协议得到了她，却也免不了玩弄与厌弃；报业借这段情感大肆辱骂和残忍的报复；进步导演蔡楚生的拒绝与逃避……最终扼杀了这位风华正茂的表演天后。她仅仅留下了“人言可畏”等寥寥数字，在1935年的一个晚上自尽身亡，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哀叹和感慨。90年代，香港导演关锦鹏决意将阮玲玉在1929—1935年间的这段生命历程搬上荧屏，他携张曼玉、刘嘉玲等若干工作人员查阅资料，观看旧影片拷贝，并探讨阮玲玉的性格、生活及其遭际。关锦鹏将阮玲玉的生活、影像片断与剧组的拍摄探讨相剪辑，在力求还原阮玲玉的善良软弱、纠缠于两个男人之间的痛苦孤独外，也希望观众能进行严肃认真的思考。
影片分析
一、创作动机
早在1988年拍摄《胭脂扣》时，关锦鹏已经开始驾轻就熟地在过去和现实时空中自由驰骋，用20世纪80年代香港年轻人的视点来参照对比30年代老上海的爱情观，无论在叙事形态的丰满上还是在影片内涵的扩展上，都超越了单时空的作品。片中的老上海风情万千，梅艳芳的表演也是深情哀婉，凄美香艳，尤其她身着旗袍的姿态更是摇曳多情……这一切其实都作为关锦鹏灵感的来源，直接滋生了《阮玲玉》一片的创作。而著名影星阮玲玉本人富有戏剧性的人生，早已被多次搬上银幕，尤其是关于阮玲玉的死亡的原因，更是有过种种说法。关锦鹏并不想再现阮玲玉的生命历程，也无意探讨她的死亡之谜，而是想另辟蹊径，探讨不同年代人们的命运和思想的异同，正像关锦鹏所说：“我想让梅艳芳与阮玲玉有一个对话。因为她们的背景经历太相似了，我想把电影表达成一个30年代过去的女演员与一个90年代的女演员，她们在相同的成长背景之下，不同发展的命运轨迹，想营造她们进行跨时空对话的感觉。”但电影的创作过程总是阴差阳错，张曼玉最终成了阮玲玉的扮演者，为此《阮玲玉》的剧本也做了一定程度的变更，但最初确定的将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加以对比，将她们对待人、事与情感的态度加以比较的想法还是得到了保留，并作了进一步拓展。
二、时空结构
1.时空构成。《阮玲玉》中的戏中戏结构共有三重时空，分别为历史史料时空、虚拟表演时空和剧组创作时空。历史史料时空即阮玲玉本人在“联华”所拍的《野草闲花》、《小玩意》等六部影片的片断，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呈现；其中又穿插展示了保存下来的影片剧照，用字幕形式作了简单的介绍。这部分时空的内容不是影片的主体，但却以真实纪录的方式展现了阮玲玉的表演风格、代表作品，在让观众领略阮玲玉风采的同时也增加了影片的历史感、厚重感。虚拟表演时空即张曼玉所扮演的阮玲玉在联华片厂的表演工作、与朋友黎莉莉、陈燕燕的友情、与母亲和小玉的家庭生活、与张达民、唐季珊的感情纠葛乃至走上自杀道路等内容，靠艺术的虚构再现了阮玲玉生前的种种，对她善良却软弱的性格及命运悲剧进行了探讨。这部分时空作为影片时空的主要构成，是电影的主体。剧组创作时空则是关锦鹏、张曼玉等人在拍摄《阮玲玉》的过程中的现实记录，包括导演与演员的交流、讨论、摄影师的拍摄等等花絮。这个时空的叙述内容也较为零散，随意地穿插于影片之中，起到了很好的间离效果，引发观众的理性思考，而非只是沉湎于对阮玲玉命运的哀叹与缅怀之中，促进了整部影片在内容上的升华。三重时空彼此独立又相互交织，互为补充，极大地丰富了影片的信息和内涵，并为90年代与过往人们在生活态度、观念上的异同提供对比的参照，深化了影片的主题。
同时，三重时空在影片比重上之所以不尽相同，是因为关锦鹏并不想记录创作本身，也并不力图表现阮玲玉本人在事业上的成就和作为名人的辉煌，而是仅仅把阮玲玉作为一个普通女性来表现，她拥有自己的虚荣、脆弱，表面风光无限内心却孤独无力，经济富足却远非独立，精神上的依赖感就更为强烈。关锦鹏用大量的虚拟表演时空为我们展现了一个获得万千宠爱却没有得到真正理解和尊重的女人，也探讨了酿成她悲剧的性格和社会原因，这也正是《阮玲玉》的动人和深刻之处。
2.造型。在不同的时空中，导演采取了完全不同的视听造型。对于历史史料时空，影片始终使用黑白色，用无声画面向观众展示珍存下来的阮玲玉的部分剧照和她参演的部分影片片段，并时而以字幕简要说明，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虚拟表演时空则使用彩色，色彩柔和、层次分明。用暖色调来表达阮玲玉与母亲、养女间的亲情及朋友同事间的友情；用冷色调来抒发阮玲玉在爱情上的悲哀，在心灵上的孤寂可怜。尽管这部分时空的内容为彩色的，但在整体色调上却是黄色，充满了老照片式的淡淡的怀旧感。同时该时空在光影上极为考究，柔和的散射光时刻突出她美好的容颜。构图上，该时空也精致唯美，极具美感，但较多的阮玲玉的单人构图，已把她从众人中分离出来，表现她的孤独和落寞的内心世界，这些都表现了该时空的戏剧化倾向和艺术虚构特征。而在剧组创作时空中色彩也是彩色，但却不似日常生活的五彩斑斓，而是以淡蓝色为主，强调了该时空的真实性倾向。为了突出和虚拟表演时空的区别，剧组创造时空不可以强调构图，多用自然光和同期声，都在强化该时空的真实感和纪实风格。①
三、意象
影片中，成功运用了不少意象，来含蓄地表达创作者的思考。如影片中当阮玲玉在唐季珊的帮助下摆脱了张达民，她第一次随唐季珊来到二人的新居。“新居的大门是用两扇玻璃做的，并被铁框分割成一块块小玻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监狱或鸟笼”。②在这里，“门”这一意象被赋予了极深的含义，离开张达民而投入唐季珊的怀抱对阮玲玉来说并非是种解脱，反而像金丝雀一般走入了新的牢笼，而阮玲玉欣喜地打开这扇门走了进去，其意旨也分外分明。其后的悲剧命运与阮玲玉自身依附的性格也有紧密的关联，导演的思考也由此得到了展现。影片中也多次使用了“镜子”的意象，尤其是精神濒临崩溃走向自杀之前，阮玲玉在镜子面前反复凝视自己，其内心的矛盾、精神的挣扎也得到了隐讳的表达。
(安晓燕)
参考书目
《一代影星阮玲玉》，沈寂编，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注释：
①《起舞弄清影，冷月葬“艺”魂》，张薇，见《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1年第4期，第26页。
②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