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探王府
2014年7月14日,早晨。
太阳冲破晓雾,火车窗外的景致开始明亮起来,却一个片段也没能映入我的脑海。从上火车到现在6个多小时,我的思绪还围绕着那间被烧得漆黑的地下室。
我走后不久就发生的这起火灾,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意外,也太过巧合。那是老头自己放的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其他人干的?老头又去哪了呢?哎,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头绪。毕竟,我对老头和他的社会关系一点也说不上了解。
唯一能让人安慰,是老头留了我的电话号码。而我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宝藏取来。
我抽回思绪,四下看了看。
正值暑假学生返家高峰,车厢过道里也挤满了人,前胸贴后背的。然而,关山重重,还是没能阻挡餐车服务员那颗卖早餐的心。“桂林米粉了啊,早餐桂林米粉了啊,8块钱一碗。”餐车服务员是个胖大姐,顶着餐车在过道上挤,硬生生把铁桶一般人群给从中分开。餐车所到之处,不时传来乘客脚面被轮子碾过的抱怨声。
不经意一瞥,看到站在我座位旁的一个妹子,正扭头朝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手往哪摸呢?!”那中年男人迎着妹子的目光,脸上露出淫邪的微笑。
“从上车开始,你那只咸猪手就不老实。再这样,我报警了。”见中年男人还在笑,妹子火更大了。我仔细一打量妹子,凤眼、翘鼻、小嘴、尖下巴,长着一张精致、白净的脸,穿着宽松的T恤、裤子也遮掩不住那匀称修长的身材。难怪那大叔起色心。
“我说小姑娘,火车上挤得都动不了身,你让我这手脚还能往哪放啊。嫌挤?嫌挤你坐飞机去啊,那不卖站票,宽敞的很。”说话间,中年男人贴得更近了,那长满胡渣的下巴都快碰到妹子的脸颊了。
“要不是赶着回家,我才不会跟你这种人渣在这挤呢!”妹子倒也不含糊,一抬肘,将中年男人挤开。
我一直很赞同一句话:网络上满是热血和狭义,现实竟是冷漠和围观,不知道是上网的人不出门,还是路人不上网。周围的人果然都抱着瞧热闹的心态看着,没有谁想管闲事。但长得漂亮就是好,总会有人仗着色胆挺身而出,名曰英雄救美。我见中年男人脸上显出狰狞,赶忙站起来拍了拍妹子的肩膀,“妹子,来,坐我这。”
妹子投来感激的眼神,又回头瞪了一眼中年男人,挪过身来坐下。我站回原来妹子的位置,朝中年男人投以无辜的眼神,“大哥,我不喜欢男人,你别乱摸,放过我吧。”话惹得车厢里的人哄然大笑。中年男人脸上一阵青红,恶狠狠地瞪了我一样,转身挤到其它地方去了。
“谢谢你。”妹子看着我,声音轻婉动听。
“不客气,坐久了,正好站起来伸伸腰。”这会,我倒羞于直视她了。
两人在这拥挤的车厢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倒也很快熟络起来。女孩名叫刘颖,正巧是桂林人,在上海念大学。她本来打算暑假在学校多呆几天,因为家里临时有事,这才着急买了张站票就往回赶。至于我,去桂林干啥当然不能实言相告,只说是刚辞了工作,去那旅游散散心。
“你是桂林本地人,就给我推荐几个值得游玩的地方吧。”我说。
刘颖抿着小嘴想了想,“如果要说老牌经典,无非就是象鼻山、芦笛岩、游漓江、去阳朔,要么在市区,要么往南边。如果是北边,有龙胜、灌阳等好几个县,虽然很多景区开发得不算成熟,但山山寨寨也总有赏心悦目的风景。”
说到这,她好奇地看着我,“你跑出来旅游,难道没在网上查旅游攻略?连个计划都没有么?”
我一愣,自己根本不是来旅游,哪来的什么计划,脑子赶紧一转,“我出来旅游是走心的,所以没作打算。”
“哦?旅游还分走心和不走心的?”刘颖饶有兴致地接着问。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胡诌,“这旅游啊,分两类。一类是走心。在一个地方生活、工作久了,就像笼子里的鸟,腻歪,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不同的人,看看不同的风景,让心境开阔起来。去哪,不是最重要的……还有一类,是走相片。看着旅游攻略,奔着景点去,相机一路咔擦咔擦不停,留下到此一游的纪念。体会到什么,倒不是最重要的。”
刘颖灿烂一笑,“你真有意思。如果有机会,我也跟着你去走走心。”
看着她的笑容,我怦然心动。
聊着聊着,时间飞逝,火车停在了桂林站。我俩在出站口互留了电话号码,挥手告别。看着她那远去的身影,我心中竟有几分不舍。如果不是为了宝藏了而来,真想跟她一起满世界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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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人凑到跟前,问了一句什么,接着就感觉肩上的包被人拉扯。我心里一惊,赶紧转身挡开。一看,那是个圆脸胖乎乎的男人,看模样40多岁,被我的激烈动作也吓了一跳。
“老板,去哪?坐我车吧。出租车。”胖圆脸愣愣地看着我,说了一句。
我一脸黑线,原来是守在出站口招揽生意的出租车司机,“你怎么这样拉客啊?知道的当你是出租车司机,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抢匪呢。”
“哎呀,老板,不好意思,生意难做嘛。你看我们俩也是有缘分,去哪,我送你?”胖圆脸立马挤出歉意的笑容。
“行吧,去靖江王府。”我跟着他,上了一辆停在火车站广场的出租车。胖圆脸点火启动车子,又扭头看着我,“老板,咱先说好了,去靖江王府,50块。”
“别欺负我是外地人,这里到靖江王府也就三四公里,怎么也收不到50块。再说了,你这出租车,不打表的么?”见他想宰客,我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老板,不是我坑你,火车站这片的出租车都这样,不打表。进这里的场,司机每个月都要交进场费,也是没办法。”胖圆脸态度倒是不错。我看他逮个顾客也不容易,一番讨价还价,以35元价格成交。
下车前,胖圆脸递过一张名片,“老板,要用车,给我打电话,下次再给你便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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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答应老头来取宝只有36个小时,我站在了靖江王城脚下。一念之间,千里之外,恍然如梦。
王城周围,是一圈方形青石修砌的城恒。城开东南西北四门,分别为东华门、正阳门、西华门、后贡门。坚城深门,威严肃穆。轻抚着长满青苔的巨石,仿佛能触摸着600年来的沧桑历史。
过了无门的城洞,就是巍峨的王府正门,也是景区大门。门票不便宜,成人价130元。解说导游凑齐了十几个散客,就领着我们开始游览王府。
从明太祖朱元璋侄孙朱守谦受封靖江王起,前后共有12代14位靖江王住在这,所以至今仍被称为“靖江王府”。王府建筑是典型的明代藩王府规制,南北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端礼门、承运门、承运殿、寝宫、御苑、广智门等主体建筑。中轴线东西侧的宫院楼宇也呈对称布局。
我的目标——承运殿,是王府的主殿,是历代靖江王处理军政要务的地方,后被孔有德连一把火连同整个王府一起焚毁,便只留下殿前高大的台基雕栏和云阶玉陛。后来复建,在民国时期用作广西省政府办公楼。
好消息是,导游说承运殿因为准备修缮,至今仍在封闭中,不对游客开放。我脑子里马上浮现了一个取宝的办法——在景区里找个地方躲着,等到晚上景区封闭无人时,再偷偷潜入承运殿,找准位置慢慢开挖。只要位置找准了,即便是宝藏埋在10米深的地下,三五天也能挖得到。
原来还担心要怎么在这王府禁地取宝,有了初步计划,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便跟着导游继续游览,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形势。
走着走着,来到月牙池边,见到一个三面形的尖碑。“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中山纪念碑。碑高8.7米,始建于1925年。碑身为三面形,代表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塔身三面分别刻着中山不死、总理遗训、主义常新。碑座为五角形五层台阶,代表孙中山的五权宪法……”导游向游客解说着。
而我心里想的却是老头的话:近百年前,孙中山来此挖宝却不得其法,无功而返。我看着尖碑默默祈祷:孙老先生,您虽然没挖到宝,最后也还是成功推翻了清廷,建立民国,被尊为国父。您一生以拯救人民为己愿,眼下,这里就站着个需要您来拯救的好小伙。如果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取宝成功,也保佑老头平安无事。如果您不吭声,就当您答应了。
站了好一会,没听见有反对的声音,便心满意足地继续跟上游览队伍。
可没一会,我就发现孙中山再厉害,生前也就是个人,死了也就是元勋烈士——向他祈祷,根本不靠谱。
因为,走完一圈下来我才知道,这王府不仅是个景区,还是广西师范大学的校园。眼下虽然放了假,但还是有上百号学生晚上住在这。大晚上的在承运殿里敲敲挖挖,难免弄出声响,这风险指数也就飙升。
怎么办,这干还是不干?
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因为重建,这王府大大小小的建筑早已不是石板铺地,而是水泥地面,开挖就得先用上钻机。在深更半夜的,那声响,别说路过的人了,就连大门口的保安也能听得见。
总不能祈祷这些人都是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