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吧。”正中的主教捏捏眉头，对着四人招招手。
“这里发生的事情可比不上那教堂圣光。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估计这位，嗯，来自遥远之地的隆斯洛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上去看一看情况也是可以的。我们正需要一些新的思路。”
“我的主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格兰特主教跪到这个男人脚下，抬头看着他疲惫的脸，“您到底是怎么了？”
他将这位主教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抽出来又是高呼一声，“这！这是什么！？”
“吾神在上！到底是什么？吾神不是理应庇佑您的吗？”
这只手上蜿蜒着狰狞暗红色的条纹，盘区成一个个诡谲莫名的图案。跟在格兰特身后的古承影同样清晰看到了这些似曾相识的纹路。
那个和善的老人，鲁夫·安塔列。作为一名最后被认定是危险感染者的可怜人，他最后的模样就是被这些狰狞蜿蜒的纹路笼罩全身。
而后来他才知道，这种纹路代表的就是被无序病毒感染的征兆，也就是化作‘感染者’的先兆。
“吾神依旧在庇护我们。”男人抬起右手将格兰特主教手拿开，“不要触碰。这是危险的诅咒。有三位圣修女在为我治疗的时候魔化死去了。”
“天哪。我主！”格兰特主教将脸埋在这男人的衣袍间，言语哽咽。
而这个男人却是一脸平静地抬头看向古承影，“我是现任教皇，文特伦特。你，似乎见过这样的纹路？”
抬起手，看着手上如是活物缓缓动作的纹路，表情淡漠平静，似乎一点都不为这样的纹路背后代表的事物而惊慌。
“这是被无序病毒感染的征兆。一旦被这样的纹路缠遍全身就代表那人以完全变为‘感染者’。”
“也就是死？”
“是。”古承影侧身，让过道路，让随侍的学徒主教将几近昏厥的格兰特主教扶离。
“会有什么后果吗？”这位教皇依旧一脸平静，还抬手安抚四周开始躁动的主教。
“成为无序病毒的载体和母体，开始疯狂感染周围一切无机质和有机质，也就是无生命和有生命的事物。”
“听上去很可怕。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吗？”教皇微微点头，将手重新缩回袖子。
“要在完全化作‘感染者’之前销毁。不然，没有世俗物质能够销毁它。”古承影回忆了下被琳迪赛夫人科普的内容，还顺便改动了一下。
很有趣。在一个完全干净的环境下，无序病毒的感染是非常缓慢的，通常要好几年才能完全改造出一个‘感染者’，而第一个感染者通常都是活物。而等到‘感染者’成型，开始向外扩张时，再改造‘感染者’的速度就是成倍上升，第二个‘感染者’有时只需数天时间，以此类推，它的威力可以达到数秒‘感染者’彻底成型。
而以上的前提是一个完！全！干！净！的环境！也就是没有疾病与疾病致病菌与病毒、生命体消极情绪、空间结构框架完美的意思。但事实是，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所以通常而言，第一个‘感染者’只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而如果那个被感染的生命体还有些别的毛病，这个进程甚至可以压缩至一天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无序病毒’一旦开始肆虐，便难以阻挡的原因。更别提完全体‘感染者’拥有无限再生的能力，只要销毁过程中有那么一丁点遗漏，几天后你就能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感染者’了。
“啊，这么看来，我也快要荣升吾神之国了。”教皇微微点头，“唔，不对。吾神应是已经放弃吾等教徒了吧。”
“教皇大人！吾神怎会离去，请务必不要多过忧思！”众位主教显然是对教皇的话语几位愤懑。
“我可是教皇。自然比你们更能理解吾神的意图。”教皇摆摆手，抬头直视古承影，“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能在吾神离去之后支撑多久。但我想你应是来自那些无人知晓的其他世界，那我便请求你，将尽可能多的人带走吧，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线生机。”
他扶着长桌慢慢站起。无序病毒应该已经在侵蚀他的身体了，他现在哪怕动作一下都会感受到直入灵魂的痛处。
“我带你上去看看。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其实古承影差不多能猜出来了。毕竟教皇的症状这么明显，任务说明里又那么清楚。能被感染上无序病毒的也就是他要寻找的那本书吧，《创世笔札》。这是在这世界捅了个好大的篓子啊！
在上楼的过程中，古承影还不忘掏出任务卷轴攥在手里，这样可以更直接回收任务物品。那位教皇似乎是看破一切了，对古承影这动作无动于衷。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往后看了一眼，便继续扶着楼梯扶手向上。
这位教皇甚至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他上楼，低哑的喘息声在封闭的楼道里极为清晰。但他依旧是挺直着脊背，仿若他依旧是那个鼎盛时期的年轻教皇。
“呵。”他突然低低笑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大胆推测一下。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让我们损失惨重的‘异象’？”
“大概······吧？”古承影有些迟疑但语气很是坚定。毕竟就算没关系，总还是会有点联系的。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手里的卷轴并没有发光的任何迹象。
“是吗？”教皇有些受不住停下脚步，“那这东西在你那里一定也是很棘手的吧？你看，连吾神都抛弃了祂的子民。”
教皇没有感情地说着，就好像那位“吾神”不是他所信仰的存在。
“这是很难抵御的灾难。”
“这样。但你那里的神一定没有抛弃祂的子民对吧？”教皇的语气有些困惑又有些感慨，“在吾神眼里，我们信徒或许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具罢了。一旦不如意，那便推毁了重新来一遍。”
“我不知道。”古承影很诚实，说的话倒是让教皇突然间大笑起来，但没有两声便被剧烈的疼痛用咳嗽压了回去。
古承影从没亲眼见过什么叫做咳嗽咳得把肺都要咳出来，但现在，他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