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制的崩溃:辛亥革命百年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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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彭刘杨在拂晓时就义

然而,革命与反革命决战的时机到了。

本来是延期十天起义的,若不是偶然事件发生,不会有后来的“双十节”。

1911年10月9日(宣统三年八月十八日)上午,孙武等领导人到汉口俄租界宝善里14号起义总部检造炸弹工作。制造这炸弹,是“预备携至武昌炸制台衙门上房。因制台衙门左边围墙外系大街,同志等在此租一铺面,预备由此处将三个炸弹携进内上房放炸”(邓玉麟:《辛亥革命经过》)的。

谁知,因刘同(刘公弟弟)不小心将抽烟的烟灰落到炸药上,引起爆炸,声如炸雷。

孙武头部受伤,满屋浓烟。“火药的爆炸惊动了街坊邻居,有人跑出来看热闹,一时间门外人声喧哗。

丁笏堂催促孙武快走,李作栋身上的单衫脱下(一种说法是用九角十八星旗)罩着孙武的头,由陈光楚、汪性唐扶下楼,叫来一辆人力车,直接去德国同仁医院。

一种说法是,大炮八标出事后到机关来做事的赵楚屏此时与在场的梅宝玑一起架着孙武,出巷子叫了一乘车直奔同仁医院。

这医院是日本医生河野开的,河野的翻译徐凤梧与党人素有来往,同情革命。……孙武的女儿孙吕芹后来是武汉文史馆员,对徐凤梧感恩戴德称他为徐叔……”(罗时汉:《城市英雄》)俄国巡捕闻声而至。

机关遭到搜查。

所有起义的旗帜、符号、文告、印信均被搜去。清理文件时又发现宝善里1号也是革命党人的机关。

俄国总领事馆奥斯特罗维尔霍夫连夜向江汉关道齐耀珊通报两革命党机关被获。

受伤中的孙武跟负责联络的邓玉麟商量,提出立马起义,方可绝处逢生,并命他飞报武昌小朝街85号军事指挥部下达起义命令。

于是蒋翊武、刘复基决定当晚12点起义。但因消息传递人有误,作为起义号角鸣炮的炮队未接到命令,各部遂按兵不动。

然而就在当夜,武昌起义机关也遭到破坏,原来当局按名册“逮捕共进会首领刘公之弟,得知起义计划,遂在武汉三镇大肆搜捕革命党”,“蒋翊武等人逃往郊县隐匿,革命党三十余人被捕,彭楚藩、刘复基、杨宏胜于第二天拂晓就义”(《中国事典》)。

彭楚藩(1884—1911)湖北鄂城人。原名潭藩,字青云。1904年入湖北新军,结识了刘静庵,次年加入日知会,后入宪兵学校,递升正目。

1911年,彭楚藩先后加入文学社与共进会,任宪兵营革命代表。他在文学社与共进会联合成立湖北革命军总指挥部时,被推为军事筹备员,负责侦察武汉各军布置及防务情形。

彭楚藩被捕后,在督署内,审理此案的铁忠想为他开脱,因为“宪兵八营以旗人为主,宪兵营管带果清河是他妹夫,若处置彭楚藩会给果清河带来麻烦,便要官官相卫为他遮掩”。

因此他“连姓名都没有问就和善地说,你是宪兵,是奉命侦察革命党还是奉命抓捕革命党?”

谁知,彭楚藩大笑说:“老子就是革命党!”铁忠气得忙写下旗标:“谋反叛逆一名彭楚藩枭首示众”。

彭被斩前,高呼“轩辕皇帝万岁”!

接着被斩的是刘复基(1883—1911)。

刘是湖南常德人。一名汝夔,字尧潋。1905年参加马福益领导的洪江起义,失败后逃亡日本,加入同盟会。

次年,刘复基回国,在长沙设中外各报代派所,运销《民报》,并与禹之谟等公葬陈天华、姚宏业于岳麓山,鼓动学潮。

后因禹之谟被抓,刘逃亡上海,与杨卓霖创办《竞业旬报》,宣传革命。

1909年,他到武汉任《商务报》会计兼发行人。这一年,刘复基拟击杀立宪派杨度而被捕,不久,他被释放后入湖北新军,和蒋翊武同一个营,后一起参加振武学社。改组后,任文学社评议部部长。

刘退伍后,从事革命联络工作,在他积极促使文学社与共进会的大联合后,出任总指挥部的参议。

刘在被捕前,他向清军投炸弹,但没炸响。

据刘心田(《彭刘杨三烈士就义目击记》说:“原来是孙武炸弹失慎的消息传来以后,有人把存放的炸弹闩钉抽了;而这时匆匆应战,又忘记装上。”

审讯他的陈树屏劝他投降戴罪立功,已经在拒捕时被巡警刺瞎一眼的他大骂陈是“汉贼”。陈即将刘推出督署门前斩首。刘复基牺牲前在雨中高呼:

“同胞速起,还我河山!”

紧接着被斩的是杨宏胜(1886—1911)。杨是湖北谷城人。字益三。早年在家务农,打过铁,做过艄公。

后来,杨到武昌入湖北新军,任第八镇第十五协三十标正目,此后,结识了刘公及孙武,立志革命。

杨宏胜退役后,加入文学社,在武昌第十五协西营门外中和门附近租房开杂货铺“以作革命掩护”。

总指挥部成立时,杨任交通,负责运送军火。

有资料说,他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个同志是共进会工程营党总代表熊秉坤,他还对熊秉坤说:“我晚间再送些炸弹来”。在危急关头,杨还赶到武昌胭脂巷11号通知胡祖舜,要他去塘角向辎重营传达提前起义的命令。

杨被带上督署,由铁忠审问。

据说,“负伤的杨宏胜是坐在地上受审的,可怜他面部炸伤,焦如黑炭”。

当铁忠问他“小型炸弹从哪里来,要送到哪里去,还有哪些党羽”时,杨宏胜大骂:“老子是革命党,你们要杀便杀”!铁忠狂喊:“快推出去杀了!杨洪(罗时汉在《城市英雄》作‘洪’)胜拼出最后气力厉声叫骂:贼虏,杀,快杀,狗奴才,你们不久就随老子来也”!

斩杨宏胜时,“总督辕门的鼓声第三次响起,正届第三个本命年的杨宏胜就这样慷慨赴死”。

而“是日杨同志生子甫三日”。

三烈士殉难后,有“陈宏诰、陈云五兄弟找了一宗照相馆,把彭楚藩、刘复基的头颅拍成照片”,《大汉报》发布了这一新闻照片,同时刊登一起还有捆绑席地的杨宏胜。

首义成功后仅一周,被誉为“首义三武”等就祭奠了彭刘杨三烈士。之后又在督署辕门外造三烈士亭,将平阅路改成彭刘杨路。

黎元洪任副总统时,还率蔡济民等亲到鄂城樊山古灵泉寺后山主持了彭楚藩的葬礼。

胡石庵有悼三烈士词:

龟山苍苍,江水泱泱,烈士一死满清亡,掷好头颅报轩皇,精神栩栩下大荒,功名赫赫披武昌。

呜呼!三烈士兮汉族之光,永享俎豆于千秋兮,与江山而俱长。

貌清而洁,骨侠而烈,促革命之动机,贡牺牲于祖围,湖湘钟灵兮,毓兹三杰,共和成立兮,千秋万代,永纪念夫鄂州血。

胡石庵又有诗云:

孝儒舌断血成碧,子胥头悬眼尚睁。

革命未成遗恨在,江流呜咽成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