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蕾的左眼角被打出了一道两公分长的口子，嘴角有块拳头大小的淤青，鼻梁骨因为被打断，所以贴着纱布。
这伤不轻，而知道季明杰打她的原因，程小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从来不知道季明杰的疑心病竟然重成这样，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打女人！
如果夫妻不能互相相信彼此，那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更何况还有“家暴”的迹象呢？
“你打算怎么办？真要打掉孩子？你舍得？”程小娴喝了口水，轻声问。
“是舍不得！但这孩子是真的不能要了！”
欧蕾笑笑，忽然垂下眼皮，轻声说：“小娴，你也别劝我了。你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很多女人的底线都是丈夫的出轨，而我的底线却是家暴，因为我妈就曾经被我爸家暴，最后自杀的，这对我的影响非常深。跟季明杰走到今天这一步，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没能走到一起，这就是上天注定我们有缘无份。”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孩子也没留下的必要，所以这次欧蕾是打定主意要流掉孩子。
欧蕾嘴边的惨笑，没能因为那一块淤青而被遮掩，程小娴看着心疼，也就放弃了劝她，喉咙发紧的说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的手怎么伤到了？”欧蕾执起程小娴的手，心疼的问。
程小娴摇摇头，风轻云淡的回以一笑：“没事！跟你比起来，我这算不了什么。”
说着，她忽然站起来，把放在沙发上的白色包包跨在肩上，“欧姐，你自己先休息，我回去给你煮点鸡汤，做点你爱吃的。至于孩子的事，我会先去问问医生，看看什么时间手术更合适。”
欧蕾鼻子又酸，哽咽道：“谢谢你！小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的幸福。”
“说什么呢！”
程小娴看欧蕾又要哭出来，赶紧去拿着纸巾，可手一触碰纸巾盒，才愕然，随后自我解嘲道：“别哭，我的萝卜可拿不出纸巾！”
欧蕾破涕为笑，“你快去吧！你的手不方便，让佣人帮你。”
程小娴“嗯”了一声，出了病房就直接关了上门，之后站在门口好一会儿。
看着这样坚决的欧蕾，程小娴忽然想到了自己。她跟宫月轩之间，似乎也横着一堵墙，无法跨越，正因为无法跨越，所以她选择了放弃。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胆小也罢，总之她不想成为第二个“欧蕾”。
程小娴去妇产科找杨甜甜，正好跟庄菲走个对面，庄菲好像才刚到，也要到产科。
两人都是一愣，庄菲看着程小娴此时的打扮，不禁眼前一亮。
白色斗篷型毛呢小外套，黑色修身铅笔裤，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短靴，长发披散着，搭配白色的毛领，走的是清新甜美路线，看起来像十八九岁，跟穿着紫色长风衣的庄菲比起来，似乎程小娴更讨喜。
程小娴疏离的点点头：“庄小姐来早孕检查？”
“嗯，来查查比较放心，不然总要怀疑自己是不有了。”庄菲笑着回答，就算旁边有人围观，她也毫不避讳，似乎不怕怀孕的风波被传开。
她之所以会这个时间来，无非就是想让程小娴看到。
程小娴没多在意，说了句“你先忙我”就推开了王秋玲办公室的门。
里面，一个年约四十六、七的中年女性抬头看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手里的铅笔继续圈圈画画，“你是为了欧蕾的事来的吧？你先回去吧，她现在不适合做手术，等时间合适我会通知你。”
“大夫，她这次做了之后，以后还能怀孕吗？”
“难说！”
王秋玲停下笔，严肃的说：“她不是第一胎，之前做过人流，子宫受损挺严重，再一个，她年纪大了，这次做了，下次就算怀里，也未必能保住。还是那句话，我们医生不建议病人流产，毕竟是条生命，你回去再好好劝劝她。”
“好。”程小娴也没料到这个女医生这么干脆利落，她连坐都没坐一下就推门出去。
临走的时候看庄菲跟杨甜甜在说话，程小娴也没跟两人打个招呼，直接走了，所以她没看到庄菲一直在看着她。
杨甜甜是庄菲的影迷，见了她亲得不行，几句温柔的话就心花怒放，恨不能把心掏出来。
听着医生在叫，她笑着说：“庄小姐，王医生在等你。你赶快去哦，我们主任平时很忙，你要是晚一分钟，她就不会再接待你了。”
“好！我有些私房话想跟王医生说，希望没人打扰！”
“成，我给你守着。”杨甜甜笑弯了眼，一想到大名鼎鼎的女神在跟自己说话，就幸福得快要死掉。
庄菲进了办公室关好门，王主任没有因为她是明星就给予优待，手里的笔没停，只淡淡的说了句：“请坐，等我两分钟。”
“好。”
庄菲在王医生身边坐下，看着她忙手里的报告，庄菲瞟了一眼，上面是关于“试管婴儿”的报告，于是心里又多了几分笃定。
“王主任，我直接说明我的来意吧。我希望你能为我进行试管婴儿手术，同时给我造一份怀孕报告单，我走的时候就直接带走。”
庄菲也不想跟这个女人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这令王秋玲一愕，听着庄菲略带命令的笃定口气，好像她一定会照做，即恼怒的一拍桌子：“对不起，庄小姐找错人了，我们这是人民医院，不是小诊所！”
“我知道！”
庄菲微微一笑，忽然像个坏人似得，倾身向前，小声嘲讽道：“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您大概可能记得不清楚了，但是我却知道。”
王秋玲眼皮一跳，当即冷了脸，“庄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就请出去吧，我很忙！”
“二十年前，A市医科大学硕士毕业的你，还只是县医院的小医生，你专门负责产科。那年，经你手接生的孩子，将近一半都夭折了，偏偏收入微博的你，年底就在市区买了一栋三室一厅的住宅，这是巧合吗？”
庄菲如果没找征信社调查过王秋玲，也就不会这么大胆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王秋玲脸色丕变，狠狠的握成了拳头，手里的铅笔也因为她过分激动被折成了两段。
当年的事，她以为没人能知道什么，没想到竟然被查出来了。她在王秀琴的打压下，能走到今天这步，成为人民医院的产科主任，实在不易，所以绝不能让这事被人传出去。
松开手，王秋玲弯腰把铅笔丢进垃圾桶，之后身子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看样子庄小姐是有备而来，我若是不答应也不行了。不过，答应你的要求可以，但你怎么能保证我的事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万一哪天你再来要挟我，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受你控制？”
庄菲笑了，“这您放心！知道这事就我还有征信社的人，我给了他一大笔封口费，不会有事。至于我，我为什么这么做，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咱俩互抓着把柄，谁要挟谁呢？”
闻言，王秋玲也如释重负，“稍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给你准备怀孕报告单。”
程小娴从人民医院出来，乔子涵还在外面等着，发现他没走，她有些诧异，“子涵，你怎么还没回去？今天没课？”
“放假！我想你差不多快出来，顺道送你一程。对了，刚才看塞西尔跟季明杰一起走了。”
乔子涵边笑边递过来一块蛋糕，“一直没吃吧，刚才在蛋糕房买的，还热着呢。”
“真是太及时了，我真饿了。”
D市跟萨利色尔卡相差七个小时，早上从那里出来，一路飞机、汽车的折腾，到D市都早上九点了，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到医院来，哪有时间吃东西？算起来，她有十来个小时没吃过什么。
程小娴小口小口的咬着蛋糕，脸上虽然疲惫，但脸色看起来还算可以，乔子涵也就放心了，问了句她要去哪，直接发动车子。
因为欧蕾家里没有鸡，还有就是她得去看看外婆，所以程小娴回了谢家。
丁佩佩听陈伯说程小娴回来了，赶紧从楼上下来，“丫头，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两天的事，她都从外孙子嘴里知道了大概，听说她又受伤了，心疼得不得了。程小娴生怕老太太一个不稳摔下来，赶紧让乔子涵扶住她。
“外婆，我没事，就是割破点皮儿，是景文小题大做，包得跟萝卜似得。”
“什么破点皮儿？混小子都跟我说了，差点就割到骨头了！”不是好气的戳了下程小娴的头，丁佩佩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你这个傻丫头，没听说祸害遗千年吗？混小子那么混账，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
老太太心疼程小娴，话里也不忘记骂一骂外孙子。
宫月轩在楼上就听到这话，不由不满的道：“外婆，什么叫祸害遗千年？说我呢？”
“除了你还能有谁？”
宫月轩一路上很累，所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泡了泡澡，现在只穿了一件灰色浴袍，看起来神清气爽，俊逸非凡。
程小娴看他从楼上下来，原本只是扫了一眼，可看到他额头上的淤青，微微诧异，“怎么伤了？”
“外婆揍的！”宫月轩小声咕哝一声，一屁股拍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特意甩了甩头发，甩出一阵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