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蕾皱眉，心中把程小娴这种行为定义为耍大牌，想了又想，她忽然笑了。
她也算是商场上的女强人，见过太多这种趁机抬价的小明星，所以提早准备好了一份补充协议。
把合约推到程小娴跟前，她笑道：“薇薇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跟宫少关系不错，也确实有塞西尔给你铺路，但你毕竟是个新人，应该珍惜每一个机会，因为很可能这次就是你大红大紫的机会。我现在按照名模的酬劳请你拍摄，价格翻了不止十倍，你可以说是名利双收，这条件不错吧？”
说完，欧蕾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的看着程小娴。
在欧蕾看来，进入演艺圈，无非就是追名逐利，金钱的诱惑是谁都挡不住的。眼前的女子，虽然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但谁知道她是不是故作清高呢？像庄菲，也是一副女神范，但还不是也要屈服在金钱上面？
娱乐圈的事，瞬息万变，如果连机会都抓不住，那么她就没有红起来的可能。这点，这个女孩不会不知道。
欧蕾笑得笃定，似乎认定程小娴会高高兴兴的签下合约，然而她却不知道，程小娴这人，不爱财。
如果真是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早在离婚的时候，程小娴就已经成为有名的富婆。宫月轩一半的财产，那是天文数字，岂是合约上这几个“零”比的？
合约看也不看，直接推回给欧蕾，程小娴轻浅一笑：“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个人的问题。我，很固执，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你……”
“欧蕾！”
眼看欧蕾脸色一变，一直沉默的塞西尔终于冷冷的打断了她，“薇薇安的档期很满，除去杂志的封面大片，还要准备Coral的广告，以及专辑的事。”
欧蕾惊讶的看着她，随后房门又被人敲响。塞西尔开了门，欧蕾也跟着站起身。
来人三十五、六岁，一身蓝色西装，打扮得非常得体，一双细长的眸子透着一丝诡谲，但配上这张还算英俊的脸，倒显得精睿。
那人跟塞西尔握过手之后，对上了欧蕾诧异的视线，微微一愕，随后笑得有些诡异：“欧总，真巧。”
“季明杰，真巧啊。”
欧蕾咬牙。
季明杰，三十七岁，毕业于名牌大学，现任《爱上女人装》杂志的主编。
欧蕾跟季明杰相识多年，却是冤家。
季明杰高她两届，两人是在读硕士的时候认识的。原本是要一起创办杂志的，但当时申请刊号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欧蕾没钱没势力，有的就是自身的条件，所以就陷入了桃色交易。季明杰知道之后，大发雷霆，大骂欧蕾是妓女，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
后来《爱尚》成功了，欧蕾也成功了。季明杰做了几年主编之后跟好友一起创办了《爱上女人装》。
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是为了跟欧蕾挑衅，又或者说季明杰一直对欧蕾当年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欧蕾也知道季明杰瞧不起自己，所以两人就算是校友也基本不打招呼，偶然遇上，也都假装不认识，各自走开，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不过是因为躲不掉了。
季明杰的很少请明星拍摄封面大片，但是所有为他们拍摄过封面大片的模特都火了，所以一般新人都希望被季明杰看中，因为那预兆着即将成名。
欧蕾不禁深深的看着程小娴一眼，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会成为一颗耀眼的星。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无意合作，且季明杰也已经找上门来，那么欧蕾自然也不会勉强，拿着合约便准备先行离开。
与季明杰擦身而过时，季明杰忽然眯紧了那双细长的眼睛，嘲讽道：“这次，终于请到了宫少吗？”
欧蕾脸一冷，“少拐弯抹角，把话说明白。”
“宫少从你家出来的照片被拍到了。”
该死！那个男人真会给她惹麻烦。
咬咬牙，欧蕾风情万种的笑了：“看来你还是依旧时刻关注着我，难不成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喜欢我吗？”
季明杰脸色一变。
跟季明杰的相遇，欧蕾每次都能得胜，就如同这次，她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
欧蕾走，季明杰才转过头，看到塞西尔跟程小娴都安静的看着自己，恍然意识自己的失态，带些歉意的说道：“抱歉。”
话落，季明杰坐到了欧蕾方才坐过的地方。
沙发上还留着她的余温，空气中也还留着淡淡的香味，那是欧蕾最喜欢的香水，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依旧还在用那款香水，他不禁有些恍惚。
是啊，他还爱着她，但两人的关系，又让他不知道该怎么爱她。
“季先生。”
塞西尔低沉的声音传来，季明杰肩膀一颤，赶紧把欧蕾的身影甩出脑袋，他笑道：“抱歉，我走神了。”
顿了下，季明杰把企划递给两人，“这期我们要到俄罗斯贝加尔湖进行水下拍摄，主题为：神秘诱惑。水下拍摄有很高的难度，所以对模特跟摄影师都有很高的要求。塞西尔先生自然不用担心，但是薇薇安小姐，不知道你有问题吗？会潜水吗？”
季明杰说完，气氛有短暂的沉默，见塞西尔抚着下巴思考，季明杰又继续把他们的要求一一说明，让他一并考量。
程小娴有些为难。她不会潜水，这点塞西尔是知道的，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在听完那人提出的诸多要求之后，竟然点头道：“好。”
季明杰明显松了口气，“那好，我们半个月之后前往俄罗斯贝加尔湖。住处我会提前安排好。今天我连同协议一起带了，这份是拍摄协议，这份是单身协议，两位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今天就把协议签了吧。”
看到欧蕾出现，季明杰神经一绷，担心塞西尔会被欧蕾抛出的条件吸引，所以决定还是提早签了协议保险一些。
听到单身协议，塞西尔浓眉皱了下，季明杰马上笑道：“放心，我们的单身协议只有一年。薇薇安小姐还这么年轻，一年之内应该没有结婚的打算对吧？”
“是。”
程小娴笑着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
对于单身协议这点，塞西尔有些矛盾。
单身协议一般是自愿，但是《爱上女人装》则是强制性的。按理说，是塞西尔主动联系了季明杰，就算对方强制签单身协议，他也不该反对。可私心的角度考虑，如果签了，那就意味着一年之内，他跟程小娴只能保持着经纪人与艺人的关系，这让他有些担忧。
然而，转念一想，如果签了，宫月轩以及这两天程小娴提过几次的断桥也都没有机会，于是一咬牙，“好。”
两个男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双方痛痛快快的签了合约，季明杰起身告辞。
看塞西尔关门转身，程小娴淡淡的说：“塞西尔，我不会潜水。”
“明天开始，到你家进行潜水训练。”
对程小娴来说，潜水是个很有难度的事情。她虽然会游泳，但因为曾经出了一次意外，所以对水有些心理阴影，加上拍摄要求是自由潜水，对她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塞西尔明知道要在短期内彻底掌握潜水技能是很困难的事，还冒险接下这个活动，当然是有他的道理。
《爱上女人装》支付的酬劳不算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低，但明星还是会愿意接下封面拍摄，因为杂志的承载主体是顶级服饰，如此一来，就能接下大品牌的广告合约以及代言，塞西尔看中的是这些。
扶着她纤细的胳膊，他柔声道：“不要怕水，我会一直扶着你，你不会有事。”
程小娴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没入泳池。
第一次，程小娴在水下闭气三分钟就不行了。
第二次，程小娴努力坚持了四分钟。
第三次，程小娴第五分钟感觉缺氧，赶紧浮上水面。
这样一次又一次，进步虽然微小，但也令塞西尔非常满意。
闭气对潜水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所以程小娴不敢怠慢，硬撑着对水的恐惧以及冰冷的水，持续练习着。
现在是九月份，温度本身就不高，太阳落山之后水里更凉，塞西尔也担心程小娴的身体受不了，所以四点多就从上了岸，“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会再来。你也快点出来，免得感冒。”
“留下来吃饭吧，外婆有煮你的份。”
“我还有事。”
塞西尔这么说，程小娴也不强求，目送他离开之后便又潜入水中。
宫月轩从外面回来，与塞西尔打了个照面，两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连话都没说就擦肩而过。宫月轩知道程小娴那个死脑筋的女人一定还留在泳池，于是回别墅里拿了大浴巾就往那去。
此时，程小娴正趴在泳池边上，两条玉臂布满了鸡皮疙瘩，她冷得牙齿打颤。
见此，宫月轩忍不住骂她：“我看你就是找虐！《爱尚》不好吗？一天就能搞定，杂志名气也大，可你非要拍那水下摄影，根本就是在玩命。”
程小娴斜了宫月轩一眼，“我不喜欢《爱尚》。”
“我看你就是不喜欢欧蕾！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天那个吻就是故意气你的。”
宫月轩阴阳怪气的说完，一把将她从泳池里拉出来，厚厚的大浴巾把她裹得像蚕宝宝一样，之后直接抗到了肩上。
这是宫月轩第一次像扛麻袋一样扛着程小娴，动作从未有过的粗鲁，然而比起曾经那些虚假的温柔，这样的粗鲁似乎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程小娴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