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抬眸,很是清明,作揖后,自顾的离开了。
刘亦瑶也没有打算往回走,而是到了怡合院,园中依然是芳草萋萋,鸟语花香。刘亦瑶看着孤寂的秋千在风中微微的摆动,仿佛看见了自己裙角飞扬的坐在上面,而慧心笑着在身后推着自己。
靠近了,手摸向了满是灰尘的藤蔓上,撩起裙子就坐了上去,双脚轻轻的点地,她便一点点的升高又落下,在微风的吹拂下,悠闲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手适当的力道推着,不高也不低,正好享受了这明媚的阳光,清爽的微风。
刘亦瑶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沉香,现在她已经不把她当做外人了。
“那时候,我刚进王府,遭到王爷的厌恶,上官悦儿的欺负。那时候,我的愿望就是,我坐在秋千上,王爷在身后轻轻的推着,风从我的耳边划过,把银铃一般的笑声带到身后,身后的人也能跟着笑,可是这几乎是连想想都奢侈的事。而每当想起家里的父亲母亲,总觉得自己不孝。可是那时候,只有慧心陪着我,陪我笑,陪我哭。”她停顿了一下又缓缓的说道,“我常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执意嫁给厉王,慧心就不会死的凄惨,孩子也不会无辜受累,可是,终究是没有如果的。”
刘亦瑶感觉到身后的手一僵,疑惑的回头,就看见楚傲天黯淡着双眸看着自己,像是溺水上不了岸的人一般。她一下从秋千上弹了下来,惊疑的看着站在身后的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沉香呢?
这时候,沉香从楚傲天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身子,表情极不自然,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见刘亦瑶没有怪罪的神色,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刘亦瑶和楚傲天就那样杵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楚傲天的表情很是悲切,似乎有千言万语,又堆积在嗓子眼一样。
刘亦瑶知道刚刚身后的人一直就是楚傲天,可是这迟来的一幕又又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更加的讽刺罢了。她千万种心绪最终只化为淡淡的一眼,便飘然而去。
楚傲天不曾想,一个人的爱可以如此的卑微,他从来不认为给她造成这样大的伤害,连这他的心都疼了起来。或者可以说是,他不爱的时候,即便是千般痛苦,他也是感受不到的,现在他爱了,即便是轻微之痛,他也能够感同身受。
……
天牢中,刘亦瑶一身素白,站在牢房门口,隔着一尺宽的柱子,看着脸面憔悴的父亲和母亲。一时间喉咙堵塞,又热又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丞相夫人叶氏看见自己的女儿来探望,激动的扑到牢房的柱子边上,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变了许多的人儿,每一处都看在眼睛的深处,每一眼都刻在心里。
“娘亲——”刘亦瑶终究还是只能喊出这一句,眼睛就酸涩起来,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喊一句娘亲了?带着委屈和无助的口吻。
“哎,好女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叶氏抹着眼泪,从空隙伸出来的手握住刘亦瑶的。
刘亦瑶含泪看着闭口不言,甚至都不看自己的父亲那里,带着颤音喊了一声,“父亲——”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刘丞相的眼中似乎带着怒火,“我没有你这不孝的女儿!”
一句话,打在刘亦瑶的心间,滴血一样的疼,她眼中的泪始终徘徊着,不肯低落,倔强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叶氏更是如此。
叶氏不满夫君,却不敢说,只好劝着刘亦瑶,“你爹就这个脾气,你是知道的。”
刘亦瑶点点头,“女儿知道。爹,如今的局势已定,您就不要再执着了,若是不想再为官,咱们就归隐吧。”
刘亦瑶来天牢,是得了皇上的指令的,虽然没有说丞相一家将如何处置,却是在言辞中暗示刘亦瑶,一切都得看她怎么做了。
“你个不孝女,你卖国求荣,更本就不赔刘姓。”刘丞相激动的咳嗽起来,在天牢待了两日,最近本就身体不适,这一来,身体更是负荷不了了。其实刘丞相早就已经不责怪刘亦瑶了,她的苦,他怎会不知,她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当初与她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丞相一家的安危,如今已经不必顾虑了,他却依旧这样生气的原因就是他怀疑这个女儿与这次的宫变脱离不了关系,她与楚凛之间的流言蜚语,他不是没有听到过。
此时刘亦瑶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有的只是坚定。“爹娘,女儿不孝,没有在爹娘的膝前照料,当初也是鬼迷了心窍,让爹娘挂心,现在,女儿只想爹娘能平安的度过余生,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相信爹娘都明白,女儿也看的明白,爹娘出去后,就找一个山亲水秀的地方,过着惬意的生活便是,请赎女儿不能养老尽孝了。”
刘亦瑶说完,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抬头的时候已经微微的擦破了皮。
叶氏的眼睛已经红肿了,此时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总觉得这个女儿他们再也看不到了一样。刘丞相这回没有说话,别扭的转过了脸,即使她是卖国了又怎样,都是他的女儿!
刘亦瑶出了天牢,在轿子上咬破了手指,在手帕上化了一个圆,叠了起来,唤来了轿旁跟着的太监总管。
“苏公公,这个手帕还麻烦交给皇上。”她说着,手挑起了帘子,把帕子递了出去。
“诺——”苏公公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皇上对这个厉王妃不一般,所以应的也特别的利索。刘亦瑶收回了手,闭上眼睛,倚在轿子边上,脑海中依然是父母双亲那憔悴的面庞。
回了厉王府,刘亦瑶是身上像是水洗过了一般,皇上应该能看得懂她的意思的吧。
乾坤宫中,楚凛的手中拿着带血的手帕,眉头紧皱,一个圆,只是一个没有合上口的圆。她是想告诉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是说,凡事要留有余地不要做得太绝呢?不论是那一种,这个女人都是把自己看透了,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强迫之事来。
皇宫中的另一处,也就是楚浩天的宫殿,历代先皇住的地方,两个身影举杯痛饮。
“呵呵,你还是如当初一样,大口的灌酒,大口的吃肉。”楚浩天语带笑意,自己也大口的咬了手上的鸡腿,蹭了一脸油腻腻的东西。
“当初?当初你不还是要跟在我的后面跟我学么?好像我是哥哥一样。”楚傲天满不为意的说道。
“是啊,那时候,只有我们兄弟两人相依为命。”楚浩天感慨的说道。
“我们被人欺负,却不还手,等着日后十倍的还回去。”楚傲天接着说道。
两个人沉默了,好像忽然想起了他们曾经最阴暗的那一段日子,曾经掀起的血雨腥风,曾经的同舟共济。
“你知道母后为什么临死前一定要我答应助你登上皇位么?“楚傲天忽然开口问道,在萧瑟的宫殿中显得诡异莫名。
楚浩天不以为意的笑笑,“当然是因为母后疼我了。”
楚傲天笑的嘲讽,像是带着某种刺骨的痛意,“那是因为,我,不是皇家的血统。”
楚浩天诧异的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很是惊讶。
“难道皇兄就没有查过这件事么?”楚傲天笑的更加的玩味和讽刺了,若是他的皇兄不知道此事的话,想必也不会封自己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厉王了吧。
楚浩天确实是查过,他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他不知道楚傲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经他的口说出,总觉得悲凉了些。
当年他们的母妃生下楚浩天后就失了宠,恰巧她的青梅竹马到升到了将军一职。一来二去的两人死灰复燃,便有了楚傲天。为了瞒下孩子的来历,她使尽手段赢回了皇上的欢心,顺利的生下了皇子。皇家的宠幸本就不是长久的,她还是失了宠,楚浩天和楚傲天在宫中备受欺辱。
也许楚傲天这一刻能想到,母妃之所以让他帮助哥哥登基,正是是因为她更爱自己。
……
馨虞殿中,上官悦儿跪在一个女子的身前,旁边跪着上官婉儿。
此时她脸上的纯真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狠戾,“师傅,您一定要帮我们出了这口恶气,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厉王妃。”
“请‘娘子’一定要帮我们。”上官悦儿放下了身段,只为了除去那个扎在她心间的毒刺。
二人身前的女子吊梢眼,柳叶眉,小巧的挺鼻,肉感的嘴唇,像是异族的女子,在看见她的眼眸的时候,更加的确定,因为她有一双浅蓝色的,让人沉溺,魅人心神的眼睛。
“呵呵,厉王的宠妃如今也这样的忌惮那个女人了?只是,若想我出手,你能给我些什么呢?”毒娘子似是漫不经心,实则带着犀利的问道。
上官悦儿眼眸一定,开口让毒娘子浅目微笑,“我的命,交到了娘子的手中。”
上官悦儿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毒娘子要她的命也没用,从此以后,她就是为毒娘子做事了,说不定还能如上官婉儿一样,做了她的门徒,这样算来,也不算是吃亏。
“哼,你的算盘倒是打的如意。”毒娘子冷哼,随即又平和起来,“算了,你是婉儿的姐姐,我自然是会帮的,你要记住自己承诺的就好。”
毒娘子就是喜欢阴险狡诈之人,所以对上官悦儿,她还是满意的。
随即,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递到了上官悦儿的手中,“这瓶药是奇毒,叫做‘蚀骨散’只要沾上一点就无药可解,从心脏开始腐蚀,直到皮肉腐烂,最终连骨头也不剩下”
上官悦儿握在手中,眼底的阴狠表露无遗,这就是挫骨扬灰的快感吧。
刘亦瑶躺在床上,觉得阴森森的冷,只觉得有人在诅咒她一般,嘲笑自己后,翻个身接着睡去。朦胧中,有是那种淡淡的香味,睡得更沉了。
醒来的时候,床边又像是之前那样陷进去了一块,是人坐过的痕迹。她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如此看来,真的是有人来过了。
早晨的时候,崔莹就晃晃张张的来了,看见刘亦瑶显得极不自然,也是,她才来闹过,这又独自登门,指不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沉香没有好气的通报给了王妃,就紧盯着崔莹不放。直到王妃出来了才把视线挪开,落在王妃的脸上。
刘亦瑶看着崔莹,脸绷得紧紧的,也不想再给她笑脸,自己只等着天牢中的父母平安的出狱,然后护送着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厉王府,她终于是要离开了,这些人,她也懒得理了。
“你来做什么?”
崔莹看着她急转直下的态度,甚至连敷衍都不想了,就知道,大家终于已经到了话在明面上说的一天了,这样也好,转弯的话,她本就不是很在行。
“姐姐也不必这样,妾身不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活着,并不是真的要置姐姐于死地的。”崔莹似乎又回到了刘亦瑶最初见到时的模样。
她见刘亦瑶不说话,接着说道,“当初,是姐姐看中了妹妹,带进了王府,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妹妹离王爷更近了一步。变得心狠手辣也不全是姐姐的原因,若是真的是纯净的,是不会被染上颜色的。如今妹妹说明白了这些话,是因为已经想明白了,之前做的那些事,更本就不配在王爷的,身边。与姐姐之间的恩怨也希望就此一笔购销。”
她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刘亦瑶听在了心里,知道不是假的,表情也不如开始那样的冷峻了,甚至还升起了一丝的愧疚,曾经若不是她的原因,怕是崔莹现在已经找到了爱自己的男子,过着幸福的生活了,是她拉着崔莹步了自己的后尘。
“妹妹既然如此说了,姐姐也要道歉,当初确实是利用了妹妹,你不计较就好。”刘亦瑶真切的望着对方,看到对反释然的笑了,自己也报以一笑。
“姐姐要小心上官两姐妹了,最近他们两人太过安静了。”崔莹提醒道。
刘亦瑶点头,确实是如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更何况这两样两个姐妹都占得全了。
送走了崔莹,刘亦瑶让沉香帮着,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圣旨应该即刻就要颁发了,一切都要准备妥当就好。就等着那时,再向楚傲天讨一纸休书就可以了。
刘亦瑶的寝殿总是再夜幕降临之后格外的热闹。她扶额看着面前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现的两人,心中念着自己无福消受之类的话。
另外两个人到了一起必定就是水火不容,这不人不动,眼先动,眼神凌厉的乱飞,完全不顾及是否会伤到人。
“够了,你们要是没有正经的事,就都离开吧。”刘亦瑶最近的脾气越加的暴躁了,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能淡定,尤其是在面对宁峰的时候,隐约的,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哼——”两个人这次倒是很有默契,瞪了对方一眼后,各自转身。
刘亦瑶终于有心情喝口茶了,顺手就斟了一杯,也不问另外两个人,反正他们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自己当然不用和她们客气了。
“不能喝”两个人再次在刘亦瑶的面前展示了他们的默契,害的她用暧昧的眼神再两个人的身上游荡。
宁峰不顾她那玩味的表情,夺下了刘亦瑶手中的瓷杯,“这里面有毒!”无尘也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有毒?不要开玩笑了,这水是沉香打来了,这清露饮是自己亲手泡制的,要说有毒,那是谁,何时在她的眼皮子低下下的?
刘亦瑶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
宁峰把茶杯底朝上,茶水倾泻而下,地上起了一片的白沫,带着呲啦的响声。刘亦瑶惊愕的看着,真的是有毒的,那这毒是哪里来的呢?她的疑问也接踵而来。
“是沉香。”无尘说道。
刘亦瑶根本就不相信沉香能做出这种事来,一瞬间,被背叛的心酸涌了上来。
“沉香中了一种蛊惑人心的毒药,所以,她下毒并不是本意。”无尘接着说道,似是要缓解她的心情。
刘亦瑶奇怪的望着对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难得的,无尘第一次一次性说这样多的话,他接着说道,“只是无意间发现了毒娘子的行踪,竟不想,是来对付你的。”
刘亦瑶不知道毒娘子是谁,这时宁峰插话进来,“毒娘子是江湖中的用毒高手,她的毒阴狠无比,致人死地不说,有的竟要人死无全尸,就像着蚀骨散让人全身溃烂,最终连骨头都不剩。”
刘亦瑶打了个寒战,要不是他们阻止了自己,恐怕此时就是一堆白骨了,不对,是连白骨都不剩了。
“毒娘子为何要害我呢?”她十分的不解,江湖中人,她从来就没有的罪过,为何今日要她死的这样的凄惨。看着眼前的无尘,她忽然觉得冷汗津津,眼前尽是上官悦儿那一双怨毒的眼睛,难道又是那个女人买凶杀人?
“是上官悦儿容不得你。毒娘子是上官婉儿的师傅,这次是上官婉儿请来的毒娘子。”宁峰话中带着寒意,似乎要杀了那两个人泄愤一样。
“毒娘子现在何在?”刘亦瑶语气阴森,想要害自己的人,她怎么能放任她逍遥。
“已经死了!”无尘淡然的说道。
宁峰惊愕的望着他,稍后咆哮了起来,“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本来就是要留给瑶儿自己手刃的。”他情绪之下,没有发觉自己对刘亦瑶的称呼已经自然而然的过度到了‘瑶儿’。
刘亦瑶的脸颊一热,顿时就爬上了可以的红晕。
无尘眼神冷了几分,“她的手,不该让这污血脏了,有我在,日后自然不会让她的手上再染鲜血。”
无尘的话让刘亦瑶的心漏掉了一派,他原来还有如此的一面,想起他曾经杀自己的样子,顿时这种感觉就消散了,难不成这个人还有一个怪癖,就是杀不掉的人就要收为己用?摇了摇头,让这些奇怪的想法消散开去。
宁峰被无尘堵得哑口无言,同时也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个男人,他是真心的对她好,他说的没错,瑶儿不需要再做这些事,因为她有他。
“你说得对,从此瑶儿就有我了。”
宁峰接话,让刘亦瑶的脑袋又大了起来,这个家伙少说两句能怎样?
“好了,我自己静静,你们都走吧,还有,宁峰,你要是再敢半夜进来,小心我毒死你。”刘亦瑶恐吓道,别以为她不说就不知道,那种异香是迷药,是专门对付武艺高强的人用的,越是功力强,昏睡的程度就越大,醒来的时候却是更加的神清气爽。
宁峰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推搡着无尘消失在了寝殿之内。
刘亦瑶看着剩下的一壶清露饮,换上了夜行衣,潜入了黑夜之中。她的手已经不干净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桩。
上官悦儿那样狠毒的一个人,不能留在这个世上,即便日后她走了,难保她不会报复在她的家人身上,想到此,她坚定了除去她的决心。
刘亦瑶折回的路上遇见了宁峰,他就那样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心底,两个人就站在黑夜中,谁也没有先说话,刘亦瑶越过他,走在了前面,宁峰跟在她的身后,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做的这些都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解一时之气,她在乎的东西太多。
刘亦瑶躺在床上,上方的窗棂像是会动一样,蔓延到了她的神经,勾起了从她笑腼如花的进入了王府之后的一幕幕,最终的结局是谁也没想到的。以往的怨恨也会随着上官悦儿的死去而消散,至于她死的凄惨,终究也是害人害己的结果。
馨虞殿中,上官悦儿拿起碧青帮自己斟满的酒杯,唤着碧青,“你也坐下陪着我喝两杯吧!”上官悦儿的话中有无限的寂寥。
碧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这样的情绪从来就是不属于小姐的。王爷自从新皇登基就没有再来过这个寝殿,她几次说要去找王爷,都被上官悦儿阻止了。
上官悦儿太过自信,不相信王爷真的就这样放下自己,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的,看见他看着刘亦瑶的目光,她知道,他已经爱上别人了,不过没有关系。今夜过后,她就不存在了,蚀骨无存,想着,嘴边的笑像是妖冶的花藤一样蔓延开来。
碧青为自己斟上一杯,陪着小姐喝了起来。
两人两杯下肚,脸色都变了,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起,极度的痛苦让她们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惊得门外刚要进来的上官婉儿猛的推开门。就看见地上的两个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除了眼睛还能动以外,其他的部位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正在像是冰块一样,急速的消融。
上官婉儿愣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喊叫。今夜,上官悦儿吩咐所有的人退出主殿,所以此时诡异的寝殿,正在发生如此诡异的事件。
上官悦儿在痛的失去意识之前,忽然浮现出了一句话,飘渺的,是刘亦瑶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的话,此时由飘渺逐渐变得清晰,她再说‘害我孩子的人,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上官婉儿的眼前慢慢的消融,最后就只剩下了两件衣裳,她疯了一样的喊叫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处,已然是一个疯子了。
刘亦瑶对她下的药粉还真的是很好使,只要受过稍微的惊吓就会变成疯子的药引。
第二日一早,厉王府就乱了套了,上官婉儿捧着上官悦儿穿过的衣服嗷嗷直叫,却让人听不清她叫的是什么。原来上官婉儿已经傻了,而上官悦儿也失踪了。
沉香在刘亦瑶的耳边说这些的时候,刘亦瑶正在摆弄她的徘徊花,曾经的一小盆,到如今的一大片,是用了她多少的心思啊。
想到上官悦儿一点点的腐蚀,直至尸骨无存,没有半点的快意,甚至有些悲凉,若不是她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是断然不会把她除去的,是她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上官婉儿疯跑着闯进了刘亦瑶的寝宫,身后跟着追赶的太监,毕竟是上官家的小姐,即便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们也不能让她出了任何的差池。
上官婉儿看到刘亦瑶的瞬间叫的更加的凶猛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惊叫着跑出了听雨轩。
“她这是发什么疯!”沉香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没有看见刘亦瑶挑起的嘴角,亲眼看见了姐姐尸骨无存的样子,肯定是相当的震惊吧,当然,这样对于上官婉儿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还是不至于疯掉的,她另外还给上官婉儿配了一记导致疯癫的药,所以——
昨夜宁峰那样看着自己,怕是也是觉得自己与魔鬼无异了吧,可是若是自己不那样做,传到上官家的耳中,自己的双亲自然会遭到连累的。
刘亦瑶依旧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花草,稳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眸望去,楚傲天冷峻着面孔而来,她心下已明,必定是为了上官悦儿失踪之事来问罪的。那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她已经尸骨无存了呢?
“王爷为何来?”
楚傲天不答话,反而看着浴血额的徘徊花失神,“这花开的太妖艳了,不好——”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打破了之前紧绷的氛围,刘亦瑶反驳,“没有比这更没的花了?难道那大红的牡丹就好看么?”
刘亦瑶语带讽刺,楚傲天却完全不在意。
“上官侧妃失踪了,王爷为何不抓紧寻人?”
楚傲天挑眉,那个女人曾经一直是自己心头最重要的人,如今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离开,说是她知道做的错了,不想再让王爷为难,自己离开了。更奇怪的是,他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竟然一点也惊慌,而是很淡然的就接受了,更像是得到了一种解脱一样。原来他已经老早的就不爱她了。
刘亦瑶若是知道楚傲天想的是什么,她就该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么的薄情了,当初是对自己,现在是对上官悦儿。她们在他的眼中,究竟能留下的回是什么?
“她留了书信说走了。”楚傲天淡然的说道。
刘亦瑶惊讶的抬眸,上官悦儿何时会有机会留书信,即便是留,也是要留下自己杀害她的只言片语,如此就是有人为她的所作所为‘锦上添花’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宁峰,或许是他做的吧!
刘亦瑶努力的挽起浅笑,“走了也好——”在这王府中,太累了,走了也是一种解脱。
“那你呢?”楚傲天忽然变了声调,语气深沉了几分。
刘亦瑶惊讶的抬眼,再次望进了他漆黑的眸子,那里是期盼还有害怕。刘亦瑶苦笑,原来他也会如此么?因为她?
“我自然也是要离开的!”她淡淡的和煦的笑着,就像是温暖拂过人心的阳光一样,此刻却无情的刺痛了楚傲天的心。
“若是本王不肯呢?!”
楚傲天上前一步,危险的气息把刘亦瑶包住。
“王爷有自信能困得住我么?”刘亦瑶漫不经心的回到,“此前,我的本事,王爷已经看得清楚,而那,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自信不言而喻。
楚傲天神色微见恼怒,他之前脑袋不好才会说让她离开的话,现在没有了上官悦儿在其中,他更像牢牢的抓紧她了,可是她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你也不要太小看本王了!”楚傲天天生霸气涌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刘亦瑶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莞尔一笑,似乎很不在意他的话一般,接着就语带讽刺的说道,“曾经,我把真心奉上,是你弃之如敝屣,如今,再面对你,我早已心如死水,再无任何波澜!”
楚傲天心中是自责是懊悔,但是他知道,这样并不能换回她的心,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他猛的跪在了刘亦瑶的面前。
沉香看见这一幕差点惊叫出声,忙捂着嘴躲开了,这样的场面不是她该看见的。
“你这是做什么?”刘亦瑶冷冷的说道,她看到他这样,有些沉重,他是想挽回么?
院子中的二人都不知道此时,两双眼睛正看着她们,带着不明所以的光。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当初犯下的错,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不奢望你能继续爱我,只求陪在我的身边。”楚傲天放下了身段,放下了尊严,为了自己心中所爱的女子,这是他这一生真正的一次爱情。
刘亦瑶心中烦躁,他不再说本王,而是说我,他们相是平常的夫妻一样,像是做错了的丈夫请求妻子原谅一样。
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刘亦瑶平淡的开口,“你知道厉王妃带给我的伤痛是什么么?一句话就能带过么?我现在能够不再恨你,不再愿你,不再爱你,可是你下令凌迟的慧心能够复活么?我的宝宝能够复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