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说着已经在椅子上坐下,刘老爷也坐下了,但是从进来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女儿,静静的听着夫人和女儿絮叨,他知道女儿既然找自己过来,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所以还是等着好了。
刘亦瑶移步桌边,给爹和娘各自斟上一碗茶,这茶可是上好的铁观音,是今年的新茶,有暖脾开胃的功效,而刘亦瑶由于当初被厉王迫害,后来虽经治愈,却一直留下了胃部不适的毛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和其他的茶总会有些不舒服,也就是喝红茶才感觉舒服一点,所以后来就一直喝红茶。
“爹,娘,请恕女儿不孝。”
给爹娘奉茶之后,刘亦瑶忽然身形往后一退,然后那插花枝一般的腰身已经盈盈的拜了下去,当时吓得刘老爷和刘夫人都是一愣,各自急切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齐齐的看着地上的刘亦瑶异口同声的惊讶道:“瑶儿,忽然行此大礼,却是为何?”
“爹,娘,瑶儿不孝,当初不听爹娘的劝阻一味年少轻狂嫁与厉王,如今女儿已经知道悔改,现在终于成为了自由之身,但是却也不能侍奉在爹娘的左右。爹,娘,瑶儿明日就要离去,临走之前,瑶儿只想跟爹娘好好的叙一下这多年不见的点点滴滴,而爹娘哺育多年的点滴之恩,女儿也只能等到未来在做报答了。”
刘亦瑶的一番话让面前坐着的刘老爷和刘夫人是一阵惊骇,怎么?女儿不是原来说要在家中一直居住麽,怎么这回来了才没几日竟然就要离开?难道是因为今日来的宾客过多的缘故?
“瑶儿,你可是因为今日宾客盈门的缘故?爹爹知道,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但是爹和娘却不得不让你仍然以厉王妃之身份自居,是不是有些对爹娘的安排不满意?因此才要离开爹娘?”
“爹,并非是因为今日之事。而是一些其他的事情,让女儿不得不马上离开。娘,晚上瑶儿再与你抽时间深谈,今日晚上好想跟娘同住一室,共叙这多年的离别之苦。”
刘亦瑶的两只纤纤素手,支撑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那手腕上的两对羊脂白玉手镯,露出了淡紫色的窄窄衣袖,更显得那两只手腕的珠圆玉润。
“瑶儿,快起来说话,娘看着你跪在这冰凉的地上,娘心里心疼,你爹的心里也是心疼的。”
刘夫人哪里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就这样一味的在地上跪着?早就心痛得几欲流泪了。
当下,刘夫人过来急忙搀扶刘亦瑶,旁边的沉香见夫人过来搀扶,自然是会意的,也急忙过来帮忙,把刘亦瑶给搀扶起来,也到桌边坐下。
既然刚才刘亦瑶已经说了,要与自己的父亲有些话要单独讲,刘夫人一向是知书达理的,也就直接带着沉香退了出去。
当下,房间里面只留下了刘亦瑶和父亲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逸奇怪的味道,刘老爷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很难看出他这一刻心中的想法,但是,刘亦瑶早已经猜到,父亲恐怕已经猜到那童装跟自己说了一些什么东西。
“爹爹,明日早上,请爹爹安排大哥把女儿盛装华服的送出双溪镇外五十里处,然后再回转来,爹爹就对外宣称是女儿被准回来的省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刘亦瑶喝了一口面前茶碗里面的铁观音,那醇醇的味道立刻让她十分的舒服起来,刚才跪到地上,毕竟青石地板太凉,而自己的两只手又一直伏在上面,所以这会儿抱着热茶碗,嘴里又喝了一口,那暖洋洋的感觉,立刻让她感觉非常的舒服。
“哦?看来女儿是已经有了打算。不知道女儿以后是否还回来。”
刘老爷的脸上倒是波澜不惊,刚才的阴晴不定,忽然都不见了。似乎他对面前的女儿很多事情已经了然如胸。
“爹爹,”刘亦瑶一声轻唤,声音不由有点悲怆起来,这次离开,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都要看她的宁峰如何的取舍,如果宁峰愿意和她一起归隐,那么她就可能不回来了,如果宁峰不愿意,那么她可能就还要回到这双溪镇的。
不过眼下来看,似乎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多一点。
“瑶儿这次去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知道爹爹当年可曾知道沧浪山?”
刘亦瑶的声调略微一转,显得平缓了许多,决心告诉父亲自己马上要去做的事情。
“沧浪山?”刘老爷的表情是明显的惊讶,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还对沧浪山特别的熟悉,“看来,今日你跟童装谈的恐怕就是沧浪山吧?”
“是的。怎么?难道爹爹知道麽?”
刘亦瑶虽然对父亲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惊诧,他当年是一国丞相,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但是真正看到父亲那惊讶的眼神,她的心里还是涌起了一丝诧异。
“当然知道。据说那里是大楚的龙脉所在之地,并且还是传说中神秘宝藏的埋藏地,只是数百年来一直无人能够进入沧浪山中,找到宝藏的所在。怎么?难道女儿你要去那里吗?”
刘老爷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两根剑眉已然是纠结起来,看得出他也知道并且很清楚那沧浪山里究竟掩埋着什么。
“是的。如今女儿虽然是自由之身,但是毕竟也曾经是厉王妃子,大楚的皇后,而如今大楚的江山社稷正在经受着贫穷的折磨,我也是大楚的子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楚受此难忍?所以我决定去沧浪山,如果能有幸找到宝藏,也是大楚千万子民之幸。”
“啊?”刘老爷终于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瑶儿,你不能去,那沧浪山,我和童装曾经派进去两队精锐,结果后来都不了了之,如今你一弱小的女子,又如何能踏足那样的险地?”
刘亦瑶听到刘老爷说的关切,也不禁为之动容,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的父母不能看视而感到非常难受,当初和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之后,每次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很少和她说上一两句,更不要提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小小的爱抚的动作。
而今天,父亲竟然是在关心着自己,并且是那么的无微不至,那温暖的眼神,如同冬日里面纯净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感觉一阵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
“爹,你不要担心女儿。其实女儿这些年还有很多是经年一直瞒着你们。可是今日,女儿不想在瞒着爹了。爹爹,你来看。”
刘亦瑶说着喝光了手中的茶杯,然后把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就在这放下茶杯的一瞬间,却看见那茶杯已经破裂了,并且还钻入红木桌子里面,不禁把刘老爷吓得一个目瞪口呆。
“瑶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老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桌子上深深嵌入红木桌子的茶杯,还有那已经明显布满了裂痕的茶杯,很明显,一旦杯子拿出,那么一定是后悔至极了。
“其实我只不过是很随意的就做到了。瑶儿只是想要告诉爹爹,瑶儿此去山高路远,还请爹爹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在屋外咳嗽。尤其是娘的身子,也是要注意的。至于担心瑶儿的心,还是暂且收起来罢了,别让人听见了笑话,瑶儿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丞相府的千金了。”
刘亦瑶絮絮叨叨的说道,忽然之间似乎有千百句话想要一口气涌出来告诉面前的爹爹。她这些年的艰辛,还有这些年来厉王府那曾经的哀戚,以及后宫中没有一日能够停歇的斗智斗勇,让她有点疲累下来。
刘老爷微微眯缝了双目,看着面前的女儿,眉眼似乎还是依旧,但是却似乎多了一些风韵多了一些让人难以忘记的美丽,那举手投足间的微小动作,那肤若凝脂的脸上一颦一笑百媚横生,还有那总是不着痕迹刻意打扮结果却让人感觉新妆十分随意洒脱的衣饰穿着,都似乎流露出一种不是自己女儿的陌生感觉。
他忽然越发的奇怪起来,每次看着女儿,似乎总有不同的感觉,但是不管哪一种,结果都只有一个字:媚。
也许,今天的女儿真的已经变了,变得强大,这种破茧成蝶的美丽,凤凰涅槃一般恍若重生,让刘老爷忽然一霎那之间,感觉一颗心竟然顺顺利利的放进了原来的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了半点的担心与惊扰。
“祝女儿一路顺利,也许能找到宝藏,也为大楚的兴旺发达做一点贡献呢。”
刘老爷的话不用说,已经是默许了刘亦瑶此番的请求。
一番环佩叮当的响声过后,刘亦瑶满面春风的再次给刘老爷亲手沏上一碗茶,然后笑呵呵的说道:“爹爹,那女儿就安心去了。希望今日之事爹爹能为女儿保密。”
父女二人相视而笑。
第二日一大早,刘宅的门口就已经停好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刘亦风雄赳赳气昂昂的端坐在马背之上,看样子竟然是要远行的样子,由于是年下,所以街上的人比较多,看见刘宅门口有动静,不觉有围过来看,一个个暗自揣测这刘亦风难道刚回来没几天就要带着夫人走?
不一会儿,就见刘宅那两扇木板门里面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声,接着就有一对主仆走了出来,主人衣饰华贵,纵使那身边的丫鬟,也是一身绸缎衣服打扮,原来却是刘亦瑶带着她的丫鬟沉香。
。今日的刘亦瑶妆扮并不十分的招摇,一身淡粉红色宫装,数对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在裙角的绿色花丛中飞舞不惜,为这冷冷冬日带来一丝春天的俏丽活泼,衣服外面裹着一层白色金丝挑花的轻纱。脖颈间一袭大红织锦的斗篷,飘在身后。
一阵微风吹来,斗篷飘起,里面的白色金丝挑花轻纱也随风舞动,感觉非常的灵动,竟有一种我欲乘风归去的飘逸之感。
丝绸般柔滑,如墨玉般透亮的秀发,在头顶随意挽成一个光亮发髻,一根金步摇,几点圆润珠花,两根镶嵌宝石的碧玉梅花簪,在那光亮如墨染的秀发间,熠熠生辉,让人恍然疑为仙子。
而身上的衣服又十分的合身,更显得她腰身纤细,那不足一握的纤纤细腰,走动起来如柳枝儿摇摆,更显得楚楚动人。
一时之间,那周围看着的人竟然不觉都痴了,怪不得风闻厉王妃艳绝天下,并且还让当今新皇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旁边的丫鬟沉香的却是一身嫩绿色的衣衫,外罩兔子毛的对襟小坎夹,头上梳着双丫髻,也是唇红齿白,更衬托得身旁的刘亦瑶美若天仙一般。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早已经有刘家的管家刘和,飞跑着拿过来一个垫脚的木头矮凳来,放在马车旁边,然后在沉香的搀扶下,刘亦瑶缓缓移动莲步,抬起一只脚踏上木头矮凳,旁边的刘和过来搭把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刘亦瑶走过去的地面上,一朵朵莲花盛开如斯,果然是应了那句步步生莲的话语,虽然人已经上了马车,但那地上莲花的足印,仍然让人不断的回想着她在风中摇曳的美好步态。
刘老爷和刘夫人一起互相扶持着,站在门口,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颇多泪痕,看得出对于女儿的离去,心中犹是十分的不舍,旁边的人也都知道,厉王妃这一去,侯门深深深似海,刘氏夫妻想要在再见女儿一面岂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围观的众人,看着那站在刘宅门口,似乎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的刘老爷夫妇,眼睛中不觉也都觉得微微就是一热。
“爹,娘,你们都请回去吧。女儿得空自然会再回来。”
刘亦瑶掀开马车的窗帘,露出半张粉面,对着站在地下的爹娘说道,那声音虽然甜美,但是却透着几多的凄凉,如同这冬日里那屋檐下挂着的尺余长的冰凌串儿,虽然有阳光在上面折射出彩虹样的光辉,但是终究是冰冷和凄凉的。
刘亦瑶此刻的心情,却也并不需要伪装,本来她今日一去,跟着宁峰,以后也就不知道可能会落在哪里,所以今日跟父母兄嫂一别,倒是心中颇多了感慨,如果以后宁峰回到突厥,那岂不是她也要跟随而去,那么恐怕与父母兄嫂就要永世不得相见了。
三位嫂嫂也都站在刘老爷夫妻的身后,看着小姑离开也都是唏嘘不已。
随着那马车缓缓启动,刘宅门口竟然已经是抽泣声一片,这大年下的,虽然门口悬挂着火红灯笼,一众人等也都穿得喜气洋洋的,但是却忽然由于刘亦瑶的离去,忽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姑姑……”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喷薄而出,然后一个小小的淡蓝色身影,就猛然冲了出来,然后追着马车的方向,大声的嚎啕起来。
刘亦瑶坐在车中也正暗自心酸,猛然听见车后传来姑姑的喊声,急忙转过身子,掀开车后窗的窗帘向外观看,却看见原来是自己的小侄子刘节,一张小脸上满满的悲戚之意,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得甚是痛楚,不由两行珠泪哗啦的落了下来,但是此刻的她又能如何?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如若在踌躇不定,恐怕就要露陷。
当下刘亦瑶并未吩咐马车停歇,只是通过车窗朝着外面的哭喊追来的刘节挥了挥手臂,手腕上的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但是顷刻就被马车的轮子的辘辘声给淹没了。
“小姐。”
旁边的沉香悄悄的递过来一块锦帕,刘亦瑶接过来,擦干了眼上的泪痕,却忽然发现这块锦帕不是自己平常用的那两条。
“沉香,我平常用的那条白色和蓝色的呢?”
刘亦瑶看了看手中的淡青色锦帕,绣工很是精细,一朵粉红色的荷花含苞待放,下面两片盈盈碧叶,微微漾起的水纹栩栩如生,似乎面前的那水中荷花就如真的一般,悠悠然竟然有一股淡雅清香扑面而来,让人恍然身在那盛夏的荷塘之畔。
“小姐,这是二奶奶在咱们临走之前,塞到奴婢手里的,说是这条锦帕是她自己绣的,送给小姐做个纪念。”
刘亦瑶看着手中的锦帕,忽然明白了紫嫣那锦帕上的一番情意,她是在告诉刘亦瑶,从此以后,她一心对待二哥,不做伤害二哥的事情。
嘴角一抹浅笑,让刘亦瑶不经意间回想起昨天晚上跟二嫂的谈话,她告诉二嫂紫嫣,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以免引来杀身之祸,大楚是绝对不允许倭人在国内横行的,即使是沧浪山中有财富,那也是大楚国的,不会允许他们倭人带走一分一毫。
马车的车轮压在还未曾干透的地面上,发出轰隆轰隆的沉闷响声,前面马蹄得得,不时有车夫扬起马鞭,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寥的冬日格外的清晰响亮。
估摸着走得差不多了,刘亦瑶这才掀开车帘向外面看了看,但见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前几天的一场大雪已经融化了一大半,远远望去,那裸露出来的大地,黑乎乎的,如同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不慎被老天爷给洒下了墨汁污染了一般,斑斑块块的黑色,让人看上去十分的不舒服。
看来已经离开双溪镇十分的远了。
“停车。”
看见刘亦瑶的神色,沉香早已经领会了刘亦瑶的意思,急忙对着外面喊道。
“吁……”
只听得车夫一声高喊,马车逐渐停了下来,靠在了路边。
“哥哥,就送到这里吧。”
刘亦瑶从车里面钻出来,车夫已经赶紧下车,放了那木头脚踏在地上,刘亦风也已经跳下了马,过来扶着妹妹下车。
“妹妹,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此处刚刚离开双溪镇不足二十里地,四处荒凉渺无人烟,哥哥还是在送你一程吧。”
刘亦风的脸上露出关切之意,他迟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知道妹妹为何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下,这极目望去,别说是房子,连个人影都不见,到处都是一片萧条。
原本那些被大雪覆盖的树木草丛,在一片洁白之下还看不出难看丑陋来,如今雪已经融化了不少,也就裸露出那些干枯的枝干来,看上去隐隐的有些狼狈萧索破败。
一阵冷风吹来,毕竟是在腊月天,虽然阳光很好,但是刮到人的脸上仍然如刀子一般的尖利,刘亦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急忙双手裹紧了身上的棉斗篷。
“哥哥,还是不要打听那么多了罢,妹妹此去,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那妹妹要去几日?”
“也许三五日,抑或七八日,再或者时间更久吧……”
听到哥哥刘亦风的询问,刘亦瑶的脸上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是啊,哥哥的这个问题自己却要如何回答?
她怎么能直接说这次她要去找自己的真爱,然后,就可能永远的不回来了,这样,哥哥如果告诉了父母,父母大人又如何能够承受?
当初跟着厉王,她一再坚持寻找自己的真爱,可是后来她却发现痴心错付了人,如果这一次她又说是要去寻找自己的真爱,虽然这一次她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在痴心错付,但是父母兄长们能够认可吗?
所以她决定还是保持沉默,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再让亲人们知道吧,现在还是先保留着秘密,以免他们在家里担心难过。
“可是,妹妹,你和沉香两个弱女孩子,呆在这旷野之中,终究是不安全,这样,哥哥还是把你们继续往前在送一送,然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哥哥再回来好不好?”
刘亦风终究还是担心妹妹刘亦瑶的安全,虽然他也曾听闻妹妹如今似乎身怀武功,但是并未亲眼所见,也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所以,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哥哥,你放心妹妹好了。如今妹妹已经今非昔比了,你既然在朝中为官,也应该听说了吧?现在的妹妹可不是弱女子一个了。不信哥哥你看。”
刘亦瑶看着兄长的表情,知道兄长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当下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块泥巴,然后素手轻扬,只听嗖嗖两声,那泥块已经飞了出去。
“哥哥,这两块泥巴妹妹是要打中那边树上的两片枯叶。”
刘亦瑶的话让刘亦风吃了一惊,刘亦瑶竟然说要打中远处树上的两片枯叶,而她所说的位置离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足足有十丈远,这么远的距离,妹妹如何能击中?
然而他的惊讶之色还未曾隐去,就已经看见那两片枯叶竟然已经被打中,然后飘飘扬扬的飞落下来。
“啊?妹妹,你何时学的这样的好功夫?”
刘亦风虽然也是练武之人,也惊得是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会儿还有风,那两片枯叶本来是摆动着的,不好击中,而妹妹这么远,竟然一击而中,可是她的功力一斑。
“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刘亦瑶并不想提起当初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瞒着家人父母,只是微微一笑,但是旋即有一抹悲伤还是悄悄的流露在眼底,这么多年,每当想起当初,她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刘亦风这会儿也就不在担心了,既然妹妹有这样好的功夫,那么他还怕什么?
“大少爷,您放心的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姐的。小姐的功夫其实好着呢,我这一手功夫也还是小姐教给我的呢。”
沉香见刘亦风不放心她们两个,急忙笑眯眯的过来插话道。她知道小姐的心思,昨天宁公子已经说了,今日在燕子溪相会,那么她们又何苦走出去那么远,就现在的地方回去还要老半天的呢。
不过这个事情终究是不能告诉大少爷的,看小姐的意思也是一定要瞒着家里,因此急忙向着刘亦风表明自己也不是普通柔弱的女子,让刘亦风放心。
刘亦风听沉香的话,心里更觉安稳了,当下笑道:“既然妹妹执意只让哥哥送到此处,那么哥哥就回去了。还望妹妹一路保重。”
“嗯,哥哥你也保重。妹妹身为女子却不能侍奉在爹娘的身边,以后爹娘妹妹就托付给哥哥们了。”
刘亦瑶说着说着,泪水已经是滚滚而下。
当下又是一番唏嘘不已,兄妹二人这才洒泪相别。看着刘亦风已经走的没有影子了,刘亦瑶这才看了看身旁的沉香,两个人一路赶往燕子溪。
阳光很好,照在碧波粼粼的燕子溪上,反射出银子般的光芒,然后不时的幻化出彩虹一样的五彩颜色,十分的美丽,一派烟波浩荡的飘渺美景。
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溪水淙淙的声音,偶尔飞过一只秃鹰,在旷野中发出一声嘶鸣,两只尖利的眼睛仔细的搜索着地面,忽然猛的俯冲下来,冲入一乱石堆中,然后身子又倏然腾空你,在他的利爪之下,一只灰色的野兔正在扭动着肥壮的身子。
刘亦瑶和沉香沿着燕子溪的岸边,缓缓的走着,溪面上吹来的冷风,让人有一种凛冽的感觉,两个人都不自觉的裹紧了身子,沉香毕竟功力弱一些,早已经从随身的包裹里面拿出一件棉衣裹上了。
刘亦瑶倒是不冷,但是这一派清冷的景象却让她心里隐隐的生出一些寒意来,想到等会儿就要见到宁峰,虽然他已经不认识了自己,但是现在的他却又一次爱上了自己,那么她和他之间是不是这一世的缘分再一次注定?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因为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当她第一次在突厥的王宫中见到宁峰,她的心里就已经隐隐又了猜疑,对于他的身份,有了一些联想,而后来果然证明了她当时的联想是对的,宁峰果然是突厥人。
而当真相破开之后,她却忽然发现,其实她一直都在怀疑宁峰的身份,只因为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眸并不是寻常人的黑色,而是一种带着棕黄的颜色,竟然在一霎那之间变幻不定,让人不自觉的有一种想要探究的欲望。
她知道自己的不安不是来自于宁峰是不是爱自己,而是不知道宁峰的未来,虽然当初的突厥王宫中,只不过逗留短短的几日,但是她却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预感,突厥的王位似乎突厥王已经情有所钟,那么会不会是宁峰?
如果是他,那么她又该如何自处?难道要跟着他做一个突厥的王后?可是,她却早已经厌倦了宫廷王府的豪门生活,她现在想要的只不过是一间草房,两个人的相爱而已。
越走向两个人约好的地方,刘亦瑶的心境就越是复杂,她不由停下了脚步,转过脸去看着那似乎平静但实则暗流涌动的溪面。
看见她停下了脚步,沉香也停住了脚,跟着她一起看向了溪面。
这个地方叫做风陵渡,由于是年下,所以渡口早已经停了摆渡。而燕子溪的溪面到了这里比较宽阔起来,水面平整如同一面镜子,据说风陵渡这里的水比较深,而且暗流也少,所以很多年以来这里一直是一个渡口。
刘亦瑶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扔进了水里,她只是那么随手的一扔,那树枝已经飞到了水面正中间的地方,只觉得那树枝落在水面上,往前漂了不到两米远,就忽然没入水中不见,倒仿佛有人在下面拉着的一般,看来那个地方下面倒是个暗流所在。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与宁峰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刘亦瑶的心思不近更加焦虑起来,她带着沉香百无聊赖的又往下面走了一程,估摸着快要到两个人约定的地方了,这才脚步再次放慢。
“小姐,你看。”
远远的只见一袭红衣艳丽如同雪地里面盛开的一朵红莲,那红色的衣角被风吹起,虽然离开得远,但是却让人不由自主耳边隐隐约约有烈烈的响声。
柔和的箫音,如同春天百花盛开,又如同夏季清荷满塘,更好比这冬日雪花纷扬。
“妙,妙极!”
刘亦瑶走进那红衣男子的身后,张开双臂一个劲儿的拥抱着他,那种让人熟悉的男人的气味,还有他身上衣服那好闻的檀香味,都让她一味的痴迷。
“瑶儿,你来了麽?”
刘亦瑶的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一张粉面登时羞得通红通红的,几乎要烫的冒出血来。宁峰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他叫自己瑶儿。
“嗯。”她只回答了一个字,就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只是伏在他坚实的后背上,默默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她只愿这安宁来得更久一些,这样她就能多享受一份抱着他的那种安宁和幸福。
箫音停下了,她只感觉到一只光滑的手,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脸蛋上拂过,那轻柔的五指,让她有一刻的眩晕。
“宁峰,你爱我吗?”
她喃喃的问道,声音飘渺妩媚。他并没有回答,眼睛里却凝结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