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圣尊侧目看着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她没有再抵触与他的见面,但他们之间关系并没有完全回到以前的样子。
她不会唤他的名字,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唤他圣尊师父,而是与其他人一样唤他无极圣尊。
“所以,你还是打算带霁儿走,是吗?”他低声问道。
祝一夕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瞒不过他的,道,“他在我身边更安全。”
神域有太多不好好意的人,想要拿他去威胁他或是她,相比之下魔域四大诸侯难是她对手,而魔尊帝鸿即便真要做到那一步,她和燕丘也足以与他匹敌。
“一夕,我想霁儿真正希望的,是我们都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让他只能二选一。”无极圣尊说道。
祝一夕看着远处草地上追着风筝跑的孩子,沉默了许久许久,“跟你在一起面临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冒着再一次失去他的危险,去做这样的事。”
“可是,你要我失去你们,我做不到。”无极圣尊决然道。
“圣尊,这世上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有些事我也曾以为我做不到的,但突然有一天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祝一夕云淡风轻地说道,她与他之间就算没有仇怨,但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做不到放开他,不再喜欢他这件事,但如今想来,只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苦痛,面临过真正的绝望的困境。
历经死劫归来,她现在不恨他,但也无法再像以前那么不顾一切地痴恋着他。
因为,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她怕自己会再死一次,怕会失去霁儿,怕燕丘会再一次因为自己牵连,怕会永远随着承绝情之痛的他……
无极圣尊微震,缓缓侧过头看着她,看着熟悉的眉眼间陌生的淡冷,明明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人儿就在眼前,却又隔着他那么远,远得连再牵起她的手都成莫大的奢望。
智慧如他,自然懂得她所顾忌的是什么,她只是选择了一条相对简单安全的出路。
只是,这条出路,他们必须陌路。
他身中绝情丝之毒,每到了月圆之夜,莫说去护佑他人,就连自己都需要他人来护佑,这样的他如何能带着她和霁儿,去面三界的问责和敌对……
百草仙君送药过来,瞧了瞧了面色落寞的无极圣尊,随口问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吵什么架,你们也不怕孩子笑话。”
祝一夕淡淡看了他一眼,见花楚端了糕点过来,于是冲远处的小亓霁儿招了招手,“霁儿。”
小亓霁瞧见,一溜小跑奔了过来,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灌了一大口,抱怨道,“燕丘大叔太笨了,风筝都放不好,你陪我去放。”
她闻言失笑,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好,吃点东西,我陪你去。”
小亓霁跟着她到桌边坐下,拿着糕点见无极圣尊喝了药,顺手递了过去,“给你。”
无极圣尊浅然笑了笑,接了过去,只是想到方才与祝一夕的一番谈话,心里百味杂陈,难是滋味。
小亓霁用了些糕点,就迫不及待拉走了祝一夕,亭中少了那聒噪的小家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百草仙君犹还坐在那里,享用着飞林做的糕点,瞅着无极圣尊沉重的面色,道,“你两真的又吵架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世上能把他给愁成这样的,也只有祝一夕了。
“绝情丝,还是找不到办法可解吗?”无极圣尊抿了口茶,直言问道。
他要想留下她和霁儿,必然不能再受绝情丝的控制,否则即便他能让他们留下,自己也必然是她的负累,根本无法护佑他们母子周全。
“要是能找到,这一百多年我早给你找出来了。”一说这事儿,百草仙君也跟着有些发愁了,虽然现在一家子团聚了,可他身上的绝情丝不解,总不是长久之计。
鸿元老祖和西天那边可能知道一二,但是现在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告诉他的。
无极圣尊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静静望着远处正在草地上嬉戏的母子两个,神色凝重。
“你们两是打算让霁儿一直这么叫你们大叔姨娘的叫下去?”百草仙君瞥了他一眼,问道。
原想着,他们解开心结,应该很快与霁儿相认的,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见什么动静,他看着都着急。
“下一个月圆之夜过了,我要出去一段日子。”无极圣尊说道。
他自是想长长久久地与他们母子在一起,可是他所中的绝情丝一日不解,他就无法真正安心与他们相守,她真正所顾忌的,是他无法护佑他们母子,所以宁愿自己带着孩子离开,也不愿再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只有解了绝情丝,他才有资格与霁儿相认,有资格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百草仙君听罢怔了怔,指了指远处正与祝一夕母子两个一起放风筝的燕丘,“你就这么走,不怕你情敌趁着你不走,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无极圣尊决然道,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的,但他相信她的心。
百草仙君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他是去寻找解开绝情丝的办法,这确实要比守在这里更重要,不然一直这样下去,每到月圆之夜总担心会出事,他又如何能真正安心地与祝一夕在一起,更何况他们要面对困撞,远比现在还要艰险。
花楚本是安静坐在一旁,听罢两人说话,犹豫了再三说道,“其实,绝情丝的事我……知道一点点,不知道有没有用。”
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说罢,霍然侧头望向坐在亭角的的花楚,“你知道?”
花楚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在魔域听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神域也曾有仙神中了绝情丝咒印,但是那仙神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百草仙君望了望无极圣尊,道,“神域有这样的事吗?”
无极圣尊是在神域时间很久的,而他是神域消息最灵通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你可知,是哪位仙神?”无极圣尊朝花楚问道。
花楚摇了摇头,说道,“只知道他离开了神域,至于是谁,又最后怎么样,不知道了。”
当时魔域得知无极圣尊之事,她听到魔尊与与策梦侯说起,但也只是那么几句,是真是假也无从探知。
时间转眼,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小亓霁虽小,但却也记得上个月圆之夜发生的事,怎么也不肯离开家去祝一夕的园子住。
于是,她也只得随孩子一起留了下来。
暮色降临的时候,无极圣尊已经回了房,花楚和飞林也先后跟了进去,祝一夕瞧着慢悠悠地准备过去的百草仙君,忍不住开口道,“要不要我帮忙?”
“你还是照顾霁儿吧,这次应该没有上次那么危险了。”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看了看有些害怕的小亓霁,道,“我们在外面等着,有事叫一声。”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方才进了屋去,祝一夕带着霁儿在院子里坐着,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担忧着里面的情形,却又不好进去打扰。
燕丘却是事不关己,抱臂往那一座,跷着腿还磕着瓜子,“他那样的祸害,哪那么容易有事,不用为他担心。”
话刚说完,便小亓霁愤怒地瞪了一眼。
祝一夕搂了搂靠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安抚道,“放心吧,没事了,天亮了你就可以进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