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她,他不仅做不到,甚至连一丝想法都没有。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自己所爱之人,爱的却是别人,更让他心伤绝望。
他将一颗心,一份情,全呈给了她,她却不愿看一眼,而他不敢逼她,迫她,唯恐那样会吓走了她,于是他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守着她,唯恐她被别人夺走了。
然而,在他喜欢上她之前,她却已经将一颗心给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可恨的男人曾经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而她也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却不肯接受他的心意。
他曾以为,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在她的面前,他才真正感觉到无能为力……
“祝一夕,你不知道,我曾经是想打死你的。”燕丘微微侧头,瞅着她,笑意有着少有悲凉。
她失笑,“是吗?”
“因为,我那么倒霉被封在那剑里,又落到那鸟不拉屎的山谷里,都是你害的,哦不,是龙三公主时候的你害的。”燕丘忆起久远的往事,有些深深地无奈。
祝一夕有些迷糊,对于龙三公主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问道,“那时候,我怎么招你了?”
燕丘靠着亭柱,敛目想了想说道,“那神魂缺了一半,也只隐约记得,那时候天尊和朱雀神君想要夺去我仙元给央池,不过我的东西没那么好拿,朱雀神君被我重伤,我神魂本可以逃出去的,结果你好死不死地撞上了你,我虽逃出来但天尊他们交手也有损伤,被你以龙血印封在了剑里,原本想逃的,那时正值神域与魔域大战,你把我封在了昆仑谷底的石上。”
他费了好些年的功夫,才将那封印的力量减弱了,却没想到那么多年会好歹不死地又遇到转世的她。
起先,也在谷底有遇到一两个倒霉鬼的凡人,但都未能帮他解开那封印,直到等到了她,那时只想着或许她是些灵慧之根的缘故,现在想若非是她的转世,是不可能解开那封印,也不可能那么多仙神妖魔却唯独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天知道,他被困在剑里那么些年,把她咒了几千几万回,发了誓出去了要打死她以解心头之恨。
哪曾想,自己竟然还会喜欢上她转世的这个凡人,爱得如此不可自拔,他也不得不承认缘份这东西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祝一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还有这样的冤孽债。”
而且,不用多想,也知道从刚遇上他时,依他那脾气若是知道她是龙三公主转世,真会宰了她才解恨。
燕丘自斟自饮,叹道,“前世没眼光,这一世还是那么没眼光,你也真是不容易。”
那时候,她对于水神龙三公主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她成为水神到神域之时,他早就被压在了玄天宫,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来,还栽在了她手里,那时候不恨她是不可能的。
“你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祝一夕不服气地反驳道。
燕丘仰天长叹,“岂止不好,简直瞎了。”
但是,他却无怨无悔,无悔为她失去那一魂,为悔再遇到她,无悔爱上了她,这也真是够贱骨头的。
“那就别瞎了。”祝一夕道。
虽然那些事她不记得了,但自己曾经那么坑了他,现在他还要对自己好,她自己都觉得于心有愧。
“我瞎我愿意,你管得着吗?”燕丘扭头瞪她一眼,根本没有听劝的意思。
他从不曾去这样深深地喜欢上一个女子,想来以后也不可能,所以就算瞎,那也只能认了。
祝一夕无语,他的想法也真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索性不再言语了。
“祝一夕。”燕丘侧头,醉眼迷离地瞅着她,说道,“要不,我退一步,吃点亏。”
她被他那眼神瞅得有点发麻,“干嘛?”
“我不跟无极圣尊争了,他做大,我做小。”燕丘语出惊人。
祝一夕以为自己幻听了,拧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无极圣尊做大,我做小,我吃亏退一步,不跟他争了。”燕丘说道,神色还极其认真。
祝一夕石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个,你真不用退,也不用吃亏,真的……”
她干笑着,准备跑,他这想法是越来越吓人了。
“你给我站住。”燕丘喝道。
祝一夕停住脚步,扭头道,“你喝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一定是脑子不清醒说胡话了,她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清楚了再走。”燕丘起身,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领,“我都委屈做小了,你还想怎么样?”
祝一夕只想自己方才为什么脑子一抽要走过来,他回来这么安份,一点不找麻烦,果然是不正常的,原来是憋着这样的想法啊。
他想做小,她还不想享这齐人之福啊。
“不话好好话,先放手。”祝一夕耐着性子,劝道。
燕丘这才放了手,然后拎着她正面对着自己,“放心,虽然委屈了点,但我会尽量跟他和平共处。”
祝一夕气得想哭,燕丘大爷,燕丘祖宗,你真的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一点也不要委屈你自己啊。
“那个今天不早了,咱们能不能明天再说?”她堆着一脸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把这事情说清楚了。”燕丘道,一副她不答应,今天就休想走人的架式。
“燕丘,你这个想法……真是挺新奇。”祝一夕干笑着,话语中却依是婉转的拒绝,“不过,这妻妾成群是男人的事儿,搁我这里不太合适,真的。”
“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不合适?”燕丘理直气壮地追问道,要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让自己委屈做小的,她竟然还说不合适。
祝一夕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异想天开的念头,更加想都不敢想他说的什么一大一小,她爱的人不管经历什么,要面对什么,她都愿追随他,可是不管的,她不能因为别的而留在身边,那是对她所爱的人,也同样是对燕丘的污辱。
“你是怕无极圣尊反对?”燕丘瞧着她不肯答应,自然而然便想着是因为无极圣尊,于是道,“我和他谈,不能什么都让他占了。”
祝一夕忙举手道,道,“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让我考虑考虑。”
她现在脑子还是懵的,完全没料到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以至于她现在反驳她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还是暂时搁置,容她有点时间想好了怎么说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燕丘一听她说要考虑,想了想说道,“好,你回房去考虑,我在这里等着。”
祝一夕一听,如获大赦,一溜烟跑回了房,关上房门,拍着心口她长舒了口气。
他这不过就出去两三天,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吓人的念头,还一个做大一个做小,她一想就汗毛直竖了。
好半晌,她渐渐平静了些,扒在门缝瞧了瞧外面,看到他还坐在亭中,完全没离开的意思。
她郁闷地回了床上坐下,哪还有心思睡觉,可是燕丘固执她又比谁都清楚,要想说服他改变主意,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先前一根筋的赶走无极圣尊,现在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吃亏退一步做小,她还要拒绝,那她要说服他放弃这样的念头,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躺了一会儿,又悄悄爬起来扒在门缝里去看看,燕丘还守在亭子里,于是头大地回到床边坐下,这祖宗到底想干嘛。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她不断地躺下,又爬起来,折腾一个晚上也没有合眼,直到第二天一早,听到亓霁他们的声音,方才觉得得了救。
她匆匆拉开门,唤道,“霁儿,我们去吃豆腐脑。”
小亓霁愣了愣,说道,“可是飞林说他在做小笼包。”
“那我们吃了豆腐脑,再回来吃小笼包。”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亭子里的燕丘,只想赶紧离开他的眼前,以免被逮到。
无极圣尊瞧她神色怪异,冷然望了一眼燕丘的方向,想来她是有什么缘故要出去的,于是道,“霁儿,去吧,飞林应该还有好一会儿才做好。”
正当几人要走,燕丘已经走了过来,“祝一夕,昨晚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昨晚说什么事了?”她装傻充愣,想着他要是喝醉了说的胡话,是不是就能这么糊弄过去。
“我说……”燕丘咬了咬牙,看着几人都在,于是准备重申一遍。
祝一夕却打断他的话,直道,“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回来再说。”
说罢,还不等他出声,拖着霁儿就跑着离开了南苑。
无极圣尊不放心,自然跟了出去,百草仙君觉得有好戏,于是八卦兮兮地也跟着出了门。
“他跟你说什么事了?”一出了叶府,无极圣尊便追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小亓霁,又不好当着孩子说,可现在自己又确实需要他们帮忙想办法,于是道,“霁儿,你先过去,叫好了东西,我们马上过来,在那里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