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动物感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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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恩仇之间(2)

他抬头仰望,靠着几缕从枝叶中透进来的阳光,估计洞深约4米多,口小底大,洞底直径约5米,洞壁上有山泉滴下,摸了一下,壁上长着青苔。他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和恐慌。显然,除非有人救援,要靠自己爬出洞去是绝不可能的。

这时,他听到洞顶有沙沙声,同时一对绿色的眼睛出现在洞口,一条大蟒进洞了。巴巴尼吓得魂飞天外,昏了过去。大蟒也似乎吃了一惊,将自己6米多长的身躯蜷曲在巴巴尼对面,眼睛盯着巴巴尼。当他醒来时,大蟒还在盯着他。他迅速跪在地上,对大蟒叩了十几个头,不停地向它求情。这时大蟒用尾巴卷起与巴巴尼一起跌进洞里的那枝猎枪,举起尾巴,将猎枪甩出洞外。巴巴尼又一次吓得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巴巴尼被一阵沙沙声惊醒。洞里已是一片黑暗,他发觉从洞口一次次掉下什么东西,用手去摸,才知已积起一层厚厚的枯枝干叶。大蟒又进洞盘在原来的地方。这时,巴巴尼恐惧的心情稍稍减轻了一些,他感到大蟒似乎在关心他,保护他,加上枝叶带来的温暖,他竟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微明。洞内空荡荡的,原来大蟒早出洞了。中午时分,突然从洞口掉下两件毛茸茸的东西,他仔细一看,是两只被咬死的野兔,流着血,一只还在颤动,大蟒进洞了,它用尾巴将兔子推到巴巴尼身边,巴巴尼明白这是给他送来的食物,但他怎能茹毛饮血呢?他心情慌乱,手足无措,看看兔子,又看看大蟒。这会儿,他看清大蟒背部黄色,但腹部却不是一股蟒蛇的白色,而是深灰色。凭借猎人的经验,他知道这是一条珍贵的蟒蛇。

第二天,丢进洞里的是两只松鼠,第三天是一大块血淋淋的带皮毛的兽肉。巴巴尼已整整饿了两天,头晕虚弱,为了支撑生命,他不得不试一试,但是他一碰着兽肉,就引起一阵恶心,接着猛烈地呕吐起来,极度的难受使他呻吟起来。

这天,大蟒没有出洞,它一会儿盯着巴巴尼,一会儿闭上眼,似乎在思考。将近傍晚,大蟒用尾巴将巴巴尼扫离原来的位置,这使巴巴尼吓得半死。大蟒将他扫到这边,又扫到那边,发出可怕的声音。终于它用尾巴托起巴巴尼,巴巴尼紧紧抱住蟒身,但它又将他甩下,这样重复3次。终于,巴巴尼领悟到,大蟒要把他托举到洞口!于是,当大蟒的尾巴第四次向他冲过来时,他换了个方向,骑在蟒尾稍靠后的部位,双下紧紧抱住尾端,使头向上对着洞口。

大蟒像一台起重机似的举起尾巴,将巴巴尼升到洞口。他立刻抓住了一条粗实的树枝,离开蟒尾,人已经在洞外了。成功了!他为自己捡回这条命而无限激动,他跪在洞边,向他的“恩人”叩头致谢。从此以后,巴巴尼每次上山,总要将一些猎物,如山鸡,野兔等丢进蟒洞。

恩将仇报

这样过了3个月,一个与动物园签过约的猎队发现了这条大蟒,猎队知道这条大蟒的价值,决心要捕到它。于是,张榜公告:凡能捕获这条大蟒,或发现这条大蟒并能提供确实的蟒窝者,将得到一笔巨额奖金。以后并可得到动物园的各种照顾。

巴巴尼看到公告,起初他毫不动心,他决不能出卖救命“恩人”。但是由于滥捕滥杀,山上野兽逐渐稀少,巴巴尼上山打猎,常常空手回家,四口之家的生活越来越困难了。

于是,动物园的那份公告又隐隐出现在巴巴尼的脑海里。他痛苦地下了决心,去找那个猎队队长,但走到半路上,他又折回来了:“决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他在心里发誓。但生活的艰难,加上利欲熏心,他又忘了誓言,5天后,他终于成为猎队队长家里受欢迎的客人。

大蟒复仇

初冬的一个傍晚,一队猎人在巴巴尼的带领下,悄悄地来到大蟒藏身的洞口。印度人捕蛇的方法之一,是用吹鼓乐引蛇出洞。按巴巴尼的指点,猎人把带去的大铁笼,朝大蟒出洞的方向,打开铁闸门,接着鼓乐喧天地吹打起来。大蟒听到乐声,抖动了一下身躯,但依然盘曲着不动。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刺耳,简直有点惊天动地。大蟒由焦躁不安变得昏昏沉沉,终于爬出洞来,爬进了大铁笼,当它感到异样时,闸门已经落下,乐声停止。十几个猎人欢天喜地地从藏身处跃出。

这时,巴巴尼从一棵大树后面闪出来,他负罪地看着大蟒,大蟒用充满狂怒的眼睛怒视着他,巴巴尼浑身发抖,慌忙跪下叩头。当他起身时,一股黄色的液体从大蟒嘴里喷射出来,正好击中巴巴尼的右脸颊。极度的恐慌和一阵剧痛,使巴巴尼昏迷过去。巴巴尼在医院醒过来时,头上缠满纱布。为了防止毒性扩散,医生已经刮去了他右颊的所有肌肉。一个月后出院时,他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的右颧骨全部外露,可怕极了。从此,他每天头昏脑胀,软弱无力。不要说上山打猎,连下地种菜都不可能了。他的脸部不时发出一股股溃烂的恶臭。妻子无法与他一起生活,带着孩子离开了他。两年后,巴巴尼死去。

意林札记。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中国的古代神话《九色鹿》,都是一样的为了名利恩将仇报。古人的境界是人活世上,只求安心,即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代,也是要有一些道德标准来规范自己的,社会的和谐也是依靠这些道德底线来维系。还是一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巴巴尼的死,也是在证明这些。

(郑建)

草原上的人狼大战

马文秋

1971年10月,我成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37团6连畜牧排的一名战士。我们的战斗任务就是放牧,管理着一千多只羊和几十匹马。连队地处锡林郭勒盟北部,靠近边境,生活相当艰苦,但我们怀着对毛主席的无限忠诚,干劲冲天。

由于过度放牧,护养不善,草场严重退化,畜牧排奉命向北迁移,在六十里外,一片水草有一米多高,随风起伏,形如波涛。真可谓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上野兽出没,我们的半自动步枪有了用武之地,不到10天,我们就打死了100多只黄羊、狍子和20多条狼。

美其名曰“保卫羊群”,实际上它们并没惹我们。

我们很快遭到报应。一天凌晨两点多,我们在睡梦中惊醒,牧羊犬狂吠不止。冲出去一看,清冷的月光下,几十条狼正跟十几条牧羊犬大混战。

那些狼个头很大,凶悍无比。以前这里是它们的地盘,我们的肆意妄为让它们忍无可忍了。

排长打了个尖利的呼哨,活着的牧羊犬纷纷撤出来。“打!”排长下令,5支半自动步枪对准狼群一起扫射,当场打死十几条狼。剩余的狼发出怪嚎,奔突躲闪,仍不肯逃走。

突然,一条大公狼闪电般地冲向近在咫尺的羊栅栏,它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腾越,跳过了2米高的栅栏,落入了羊群中。羊圈顿时像滚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炸开了。我们看得眼花缭乱,一时呆住了。

又有十几条狼效仿,奋不顾身地越过栅栏,乱咬一气。羊群发出凄厉的尖叫,乱成一锅粥,很快冲垮了栅栏,四散逃命。恶狼把所有的残忍和歹毒发泄到1000多只羊身上,疯狂地连抓带咬。

我们想开枪,可又怕打死羊,眼睁睁瞅着没办法。那场面真是太混乱太恐怖了。等排长咬咬牙下令不顾一切向狼群射击时,它们已大功告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清点,当场死了100多只羊,伤的和失踪的不计其数。而这一切只发生在半个小时之内。

第二天,排长套车拉着死羊去连部如实汇报了此事,连长把他狠批了一顿,要撤他的职。而一贯奉行“抓革命、促生产”的指导员却认为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并非单纯生产上的损失。他让排长戴罪立功,20天内把那群“对社会主义制度不满的阶级敌狼”全部消灭。

排长感激涕零,写下了保证书。他又带回了十几名战士和步枪、长矛、砍刀等武器,当场召开了一次动员大会,号召大伙向“阶级敌狼”开战。

我们都是义愤填膺,热血沸腾,这回能大干一场了!

狡猾的狼群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不肯正面交锋,而是跟我们展开了“你进我退,你退我咬”的游击战。漫山遍野全是一人多高的牧草,想追它们势比登天。有时连根狼毛也没见着。可是晚上一数,羊又少了七八只。

一连5天都是如此。

看来,这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报复性极强的狼,在头狼的统一指挥下,要跟我们对抗到底。

由于连日惊吓,羊群吃不饱,纷纷病倒。怀孕的母羊不是流产就是难产。再这样下去,畜牧排的集体财产就全没了。

排长又召开了一次会议,听取大家的建议。经过热烈的讨论,产生了一个绝妙的方案:用火攻!为了消灭“敌狼”,牺牲点牧草算什么。正巧,狼群频繁出没的南面地段有一条河,呈U型流过,是个天然的口袋,又能控制火势,太妙了!

经过充分的准备,两天后,大战拉开了序幕。那天刮着北风,估计五六级。各就各位后,有人在北方距狼巢约10里外点了一溜火。牧草已经泛黄,天气又干燥,所以极易燃烧。瞬间,一条火龙便贴地飞舞起来。

北边也埋伏了人,但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南面的河对岸。站在高处向北望,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席卷大地,势不可挡。大火烧到离河还有约3里远时,那些猫在穴中的狼都挺不住了,纷纷出洞,它们不敢迎着火跑,全向南边涌来。好家伙!我第一次亲眼看到那么多狼,大狼、小狼、半大狼,灰毛的、黄毛的、白毛的,应有尽有,怕有近200只!看来这把火真烧对了地方,这里是狼的老巢。

大火呼啸着随后就到,走投无路的狼群只好往河里跳。它们虽会游泳,但泳技不佳,只会“狼刨”,脑袋露在上面,丑态百出。我们见状大笑,笑得肚子疼。

河面约50多米宽,很深,流速也快。眼瞅着有五六十条狼下水了,灰压压的一片。排长一声令下:“打!狠狠地打!”

顿时,十几枝半自动步枪一齐开火,“哒哒哒”震耳欲聋,硝烟弥漫!

子弹溅起水花,河中像开了锅,狼们纷纷饮弹而亡,死尸在浪中翻滚,鲜血很快把河水染红了。

残忍是人类的本性之一,需要文化和文明加以控制和掩饰。但在那个一切文化被颠覆的年代,残忍会突然在某个人或某些人身上集中爆发出来。

我手握半自动步枪,狠狠地抠动扳机,整个身子随着子弹的倾泻而颤抖!我体会到了无法形容的快感。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或比我更疯狂。他们的脸上挂着痴迷的狞笑,嘴巴极度歪斜。大火冲到了河对岸,高温的热浪阵阵涌来,炙烤得人面皮发烫。由于草原多年未着火,腐殖质很厚,此刻全变成了炭灰,很耐烧,想回跑根本不可能。那里云集的上百条狼耐不住高温,一齐跳下水。等待他们的就是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大部分狼死于河中,但也有少数躲过了枪林弹雨,冲上岸来。

我们浪费太大,子弹所剩无几,“停止射击!冲锋,跟我上!”排长下令。

我们背起枪,飞身上马,挥起砍刀、长矛、钩镰枪,冲下河堤,冲向河滩,每人分管一段,向爬上岸的“落水狼”迎头痛击。

这些前些天还不可一世的畜生此刻毫无反抗能力,怪叫着毙命。明明知道上岸就死,但距河岸不远的狼仍不顾一切地向岸上涌来。它们的眼神大多狠毒而茫然。我们一视同仁,格杀勿论。实际上大多数狼是被马的铁蹄活活踩死的,我们只要在河岸来回遛马就行了。这种杀戮方式在我们看来过瘾多了。

一条体形特别大的狼游上了我管辖的范围,使劲抖着身上的水珠。凭直觉,我认定它就是头狼,它的体积和眼神与众不同。立功的时候到了!

我趁它立足未稳,一催胯下的褐日(蒙语,汉语为枣红)马直扑过去,尖利的长矛对准它的脑袋。它可能是挨呛了,反应迟钝。在我的矛尖距它约2尺远时,它才向右跳了一下,躲开了。我的马收不住蹄,差点跑进河中。

拔马回头一看,头狼正一瘸一拐地向南跑去。我一边策马疾追拦截,一边高喊:“同志们,头狼在这里!别让它跑了,快来支援!”

这家伙看起来真急了,玩命地狂奔,并不断地急转急停,存心考验我的骑术。此时,狼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伙伴们听了纷纷从两侧赶过来,大队人马眼看就要将它围在中间,那时再想跑,简直是插翅难飞了。

头狼为了摆脱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有几次从我的马肚子底下钻过去,搞得坐骑受惊不小。不过由于它老玩玄的,也被我击中两下,背上鲜血淋漓。它全身的毛是金色的,眼珠发蓝,很可能是条杂种狼。

援兵赶到,胜利在望,我越杀越勇,追着头狼的屁股猛扎。不料,它在狂奔之际,突然又来了个急刹,跃向一旁。我早有防备,一带马缰,坐骑跃出一步,瞬间停住。我正要掉转马头,头狼冷不防一跃而起,从背后向我扑来。这一切太突然了,我来不及躲闪,它一下扑到了我背上!

完了!我心想。

还好,它的冲击力不是太强,我一弯腰,又稳住了。我想拼死一搏,却觉得脖子一疼,头狼的长嘴咬住了我的脖子。同时它的前爪牢牢地抓住我的肩膀。

我的脖颈一阵钻心般的疼痛,顿时惊骇不已,停止了挣扎。难道已被咬断了?我已失去了知觉?但我很快发现我还活着,看来头狼并不打算立即弄死我。它想干什么?

坐骑仍在向前奔跑,身边已聚拢了许多人马。他们望着我,个个惊恐万分,呆若木鸡。我明白了,头狼想挟持我作为人质,好掩护自己逃命。

如果说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打死我也难信。简直是空前绝后!

伙伴们想开枪,可又怕伤了我,眼睁睁无计可施。我只能随遇而安,依旧策马奔跑。

起初,伙伴们都在身后跟着,但头狼马上对我采取了措施,疼得我直咧嘴。伙伴们弄明白了,都不敢追得太紧了。

我背着凶恶的头狼,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它的爪尖抠进了我的肩膀中,它的利齿划破了我的脖梗。它只要稍受刺激,我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当时我感受到的恐怖程度无法言说,至今仍然刻骨铭心。

又跑了一会儿,追赶的人已离得较远,前面是一望无垠的荒草滩。头狼的目的已达到,我已经是多余的了!

我也许是吓昏过了头,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使然,突然猛地往马鬃上一趴,狼牙撕破了一层厚厚的皮,但我也奇迹般地摆脱了!这么长时间它一直张大着嘴,有些麻木了,没反应过来。再迟一会儿,它可能就对我下毒手了。

头狼气急败坏又朝我咬来,我不敢怠慢,左手护住脖颈,右肘猛地向它的腹部捣去!这一招对付人行,对付狼同样有效。它连挨几下,被打懵了。我抓住战机,右脚出蹬,侧着身子跟它厮打起来。它突然一口咬住我的左臂,我强忍剧痛,挥右拳猛击它的眼睛和头部。我骑术精湛,在马鞍上坐得很稳,而它脚下没根。在我狂暴的打击下它终于被我掀了下去,只是仍咬住我的胳膊不松开。我猛一摆臂,把它摔到地上,但也被撕裂了一大块肉,骨头渣子都露出来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