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的将军张婴和王崇率领部下投降。太和二年,魏明帝派遣贾逵统率前将军满宠、东莞太守胡质等四支军队,从西阳一直向东关进军。曹休从皖县出发,司马懿自江陵出发。贾逵到达五将山,曹休又上表报告吴国军队有人要投降,请求深入吴国去接应他们。朝廷下诏书命令司马懿把军队驻在原地,贾逵向东和曹休合兵前进。贾逵估计敌人在关东守备不足,而会把军队集合在皖县。曹休深入敌国和敌军作战,一定会失败,他就部署各路将领,从水路、陆路一齐前进,走了二百里路后,活捉了吴军士兵。他们说曹休已经战败了,孙权派兵截断了夹石。各位将领不知所措,有的想要等后续部队。贾逵说:“曹休的军队在国外战败,我军在内地也被截断了退路。前进无法交战,后退又无法返回,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都等不到明天了。敌军认为我军没有后续部队,所以才这样做。现在我们迅速进军,攻其不备。这就是所谓的先声夺人,敌军见到我军后肯定会逃跑。如果我们等待后续部队,敌人已经截断了道路上的险要地段,来的军队再多又有什么用处?”于是领兵日夜兼程前进,设置了很多军旗鼓乐作疑兵来迷惑敌人。敌军见到贾逵的军队就撤退了。贾逵占据了夹石,把军粮供给曹休的军队。曹休的军队得以重振。以前,贾逵和曹休不和。黄初年间,魏文帝想要授给贾逵符节。曹休说:“贾逵性情刚强,一直轻视和欺侮各位将领,不能让他督军。”魏文帝才没有办。到了曹休军队在夹石失败时,如果没有贾逵,曹休的军队就几乎无法挽救了。
贾逵病重时,他对左右部下讲:“我蒙受国家的厚恩,只遗憾没有能在杀死孙权后再去地下见先帝。我的丧事不能有任何铺张,不能大事操办。”贾逵去世后,赠谥号为肃侯,他的儿子贾充继承了爵位。豫州的官吏和百姓怀念贾逵,给他刻了石碑,建立了祠堂。青龙年间,魏明帝东征时,乘坐御车进了贾逵的祠堂,下诏说:“昨天经过项县,见到贾逵的碑、石像,使我想起他来,悲痛不已。古人说,只怕不能树立名望,不怕寿命不长久。贾逵留存下来忠于王室的功勋,死后仍然被人们思念,可以说是死而不朽的人了。特此向天下宣告,以鼓励将来的人。”贾充在咸熙年间担任中护军。
妙手回春名流千古——华佗
华佗,字元化,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县)人,又名旉。在徐州一带游历求学,通晓多种经典,沛国相陈珪推荐他作孝廉,太尉黄琬征召他都不去。华佗通晓养生之术,他年近百岁时却貌似壮年人。华佗还精于开处方用药,他治疗疾病,配制汤药只用几种药物。他对药剂的份量心中有数,不需要经过秤量,药煮好了就让病人服用,并告诉他们服药多少及其注意事项,药吃完病就好了。如果需要针炙,不过选一、两个穴位,每处不过炙七、八灼,病即消除。如果需要扎针,也不过选一、两个穴位。下针时便问病人:“针感是否触及到了某处,如果针感到了,就告诉我。”病人说:“到了。”马上拔针,病痛也随之消除。如果疾病积结在体内,扎针、吃药都达不到效果,必须用手术切除的,便让病人喝下麻沸散,一会儿病人就像醉死一样失去知觉,华佗于是就开刀取出患结。病如果是在肠子里,就切开肠子进行清洗,再缝合腹部,敷上药膏。四五天就好了,不再疼痛,病人也没什么感觉,不过一月,伤口就长好了。
原甘陵相的夫人怀孕6个月,腹中疼痛不安,华佗为她诊脉,说:“胎儿已经死了。”让人用手探摸胎儿的位置,在左边的是男胎儿,在右边的则是女胎儿。摸的人说:“在左边。”华佗于是配汤药打胎,果然打下一个男性胎儿,病也就好了。
县吏尹世四肢软弱无力,骨关节疼痛,口中干燥,不愿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小便不畅。华佗说:“试着服用滚热的汤药,出汗则能痊愈;不出汗,则三天后死亡。”于是立即给他服用热汤药,但他不出汗,华佗说:“五脏的元气已绝,他会哭着断气。”事实果然如此。
府吏倪寻、李延一起来华佗处求医,两人都是头痛、身体发烧,病的症状相同。华佗说:“倪寻应当服药下泄,李延应当服药发汗。”有人问为何两人治疗方法不同,华佗说:“倪寻的病是内伤饮食而致,李延的病是外感风寒所致,所以应当用不同的医疗方法治疗。”就分别给了不同的药物,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同时病愈了。
盐渎的严昕和几个人一起拜访华佗,刚到,华佗问严昕:“您身体好吗?”严昕说:“自己觉得和平时一样。”华佗说:“从脸上看您有急病,不要多喝酒。”严昕等人呆一会儿就回去了,走了几里路,严昕突然头晕目眩掉下车,人们把他扶起来,用车送回家,到家第二天半夜就死了。
前督邮顿子献生病刚好,又去请华佗诊脉,华佗说:“身体尚未复原,不要做太劳累的事,如果行房就会死去。临死时,舌头会吐出几寸长。”顿子献的妻子听说他病好了,从百里之外赶来看他,当晚交欢,隔了三天,顿子献病发,正如华佗所说的一样。
督邮徐毅得病,华佗前去诊治。徐毅对华佗说:“昨天让医曹吏刘租在胃管上扎针以后,就很难受,咳嗽不止,难以入眠。”华佗说:“针没扎到胃管,错扎在肝上了,以后饮食会一天天减少,五天后就会因无法救治而死亡。”结果和华佗说的一样。
东阳县陈叔山的小儿子两岁得病,泻肚子前总是先哭泣,一天天瘦弱下去。他来求问华佗,华佗说:“他母亲怀孕时,就需要阳气内养胎儿,现存母乳阴虚寒冷,小孩子受到母亲的寒气,所以病不能马上就好。”华佗给他了用四种药物配成的女宛丸。十天后病就好了。
彭城夫人夜里去上厕所,被毒蝎螫了手,痛得直呻吟,难以忍受。华佗让人烧热汤药,让夫人把手泡在里面,夫人终于可以睡觉了。只是要别人多换几次汤药,保持药的温度,到天亮时病就好了。
军吏梅平得了病,被除名回家,家住在广陵,行走了不到二百里,住宿在亲戚家。不久,华佗偶然来到这户人家,主人请华佗给梅平看病,华佗对梅平说:“您如果早些见到我,病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如今病已不可治了,赶快回去还能与家人相见,五天后就要死了。”梅平及时回家,死的日子正和华佗预计的一样。
华佗走路时,遇见一个病人,咽喉堵塞,想吃东西却咽不下去,家里人用车拉着他准备去求医。华佗听见他的呻吟声,停车前去看视,对他说:“刚才经过的路边有一家卖饼店,有蒜泥和醋,从那里买三升喝下,病自然就好了。”于是病人就照华佗说的做了,当时吐出一条寄生虫,挂在车边,准备去拜谢华佗。华佗还没回来,小孩子们在门前玩耍,迎面见了,相互说:“可能是遇见我们公公了,车边挂的寄生虫就是证明。”病人向前走到华佗家中就坐下,看见华佗家北墙上挂了约几十条此类寄生虫。
一位郡守生病,华佗认为使他大怒一场病就能好,于是收了他很多钱却不给他治病,不一会丢下他就走了,还留下一封信骂他。郡守果然大怒,命令手下人把华佗捉住杀掉。郡守的儿子知道内情,嘱咐手下人不要追赶。郡守愤怒已极,吐出几升黑血,病自然好转。
一位士大夫不舒服,华佗说:“您的病很重,应当剖腹切除。但是您的寿命也不过就是十年了,这病不会伤害到您的性命。如您能忍受十年的病痛,寿命也和疾病一同结束了。不必特地去割除。”士大夫不堪忍受病痛,一定要切除它。华佗于是为他作了手术,所患的疾病很快好了,但他最终还是在十年后死了。
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闷,面色发红,不想吃饭。华佗为他诊脉,说:“您胃里有几升虫子,快在体内形成痈疽了,这是吃生腥食物造成的。”随即配制了两升汤药,让他先喝一升,一会儿再全部喝完。过了约一顿饭的功夫,吐了大约三升虫子,红色的头还都在蠕动,半截身子像生鱼片一样,陈登的病就好了。华佗说:“这病三年后还会复发,遇到好的医生就可以救治。”果然像华佗所说的那样,三年后陈登又犯病了,当时华佗不在,结果陈登就像华佗所说一样死去了。
太祖曹操听说以后,把华佗召去,让他经常在自己身边。太祖苦于头风病,每每发作,心乱眼花,华佗用针扎膈腧穴,手到病除。
李将军的妻子病重,叫华佗来诊脉,华佗说:“怀孕伤了胎,而胎儿没去掉。”将军说:“如你所说确实伤了胎,但胎儿已经打下了。”华佗说:“从脉象看胎儿还没有去掉。”将军不当回事。华佗就走了,妇人稍微有了好转。一百多天后,病又复发。又叫华佗去诊断,华佗说:“这个脉象的惯例是还有未产下的胎儿。上次应当生两个胎儿,一个胎儿先出来,出血很多,后一个胎儿来不及出生,母亲自己感觉不到,别人也不明白,没有帮助接生,所以没生下来。胎儿死了,血脉不再营养胎儿,使胎儿干枯并附着在母亲的脊中,所以造成母亲的脊背常痛。现在应当给他服用汤药,并用针扎一个穴位,这个死胎一定会出来。”服用汤药和扎针以后,妇人疼得如同临产一样。华佗说:“这个死胎干枯已久,不能自己生出来。应当让人进行人工助产。”果然取出一死男婴,手足齐全,颜色发黑,体长一尺左右。
华佗的高超医术,全都是这样的。但他本是读书人,却以行医为职业,心中常常后悔。后来太祖亲自处理国事,得了很重的病,便让华佗专门给他治病。华佗说:“这病短期内难以根除,要长期治疗,才能延长您的生命。”华佗离家很长时间,很想回去,因而对太祖说:“我刚刚收到一封家信,正想暂时回去。”华佗回家后,借口妻子有病,几次请求延长假期,没有返回。太祖多次写信传唤,又命令郡县官员要将华佗遣送回来。华佗依仗自己的本领,讨厌吃侍候人的饭,还是不肯上路。太祖大怒,让人前去查看。如果华佗的妻子果真有病,就赐给他四十斛小豆,再宽限他一些假期;如果华佗说谎,就把他押送回来。于是华佗被逮捕关进许昌监狱,审讯后华佗认罪。荀錶请求太祖说:“华佗医术实在精深,关系着人的性命,应当宽恕他。”太祖说:“不必担忧,天下还怕没有这样的鼠辈吗?”终于判决华佗死罪,华佗临死时,取出一卷书给狱吏,说:“这书可以救活人。”狱吏害怕犯法不敢收,华佗也不勉强,要了火将书烧了。华佗死后,太祖的头风病还是没治好。太祖说:“华佗能治愈它,但这个小人却让我的病继续下去,想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然而我不杀这小子,他终究也不会为我除去这病根。”到后来太祖的爱子仓舒病危,太祖叹息说:“我后悔当初杀了华佗,让孩子这般痛苦地死去。”
曾经,军吏李成苦于咳嗽,昼夜不能入睡,经常吐脓血,他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华佗向他请教。华佗说:“您患的是肠痈,咳嗽时吐的浓血,不是从肺里面出来的。给您两钱散剂,应当吐两升多脓血,吐完后自己保养,一个月就可以见到一些起色,好好调养,一年就可以健康如初了。18年后会有一次小的发作,服用此散药,病就会痊愈。如果得不到这种药,仍然会死。”又给了李成两钱散剂。李成得到药后,过了五、六年,亲戚中有人也得了李成这样的病,对李成说:“你现在很强壮,我却就要死了,你怎么忍心收藏着并不急用的药,以备将来有病呢?先把药借给我,我病好了,再替你向华佗去要。”李成把药给了他。事后因故到谯县,正赶上华佗被拘押,匆忙之中不忍心去求药。十八年后,李成旧病复发,无药可服,以致死去。
广陵的吴普、彭城的樊阿都跟随华佗学医。吴普按华佗的方法治病,治好了很多人,华佗对吴普说:“人体需要运动,但不应使身体过度疲劳。运动能使食物得到消化吸收,血脉流通,不得病,就像转动的门轴不会腐朽一样。所以古代长寿的人都做导引术,模仿熊攀援树木和鹞鹰回头顾盼的动作,伸展腰肢,活动各个关节,以求长寿。我创设一套运动,叫做“五禽戏”,一是模仿虎,二是模仿鹿,三是模仿熊,四是模仿猿,五是模仿鸟。即能消除疾病。又能使手脚灵便,用这个当作导引术。身体不舒服。就起身做一种禽戏,便身上出汗沾湿衣服,再在身体上擦上一些粉,就会觉得身体轻便,食欲大增。”吴普常做“五禽戏”,活到90多岁,耳聪目明,牙齿完整结实。樊阿擅长扎针,凡是医生都说背部和胸腹之间不可胡乱下针,即便要扎也不能深过四分,而樊阿在背部扎针往往深达一二寸,在巨阙、胸脏等穴位下针深达五六寸,而病往往都被治好了。樊阿曾向华佗请求服用有益于人体的药方,华佗传授给他漆叶青粘散。用漆叶屑一升,青粘屑十四两,按这个比例配药。据说长期服用,可以去除体内的寄生虫,利于五脏,使身体轻便,头发不会变白。樊阿依言而行,活到一百多岁。漆叶到处都有,青粘生长在丰县、沛县、彭城和朝歌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