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枕着唐诗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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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官军入城人不知

汝南晨鸡喔喔鸣,城头鼓角音和平

路旁老人忆旧事,相与感激皆涕零

老人收泪前致辞,官军入城人不知

忽惊元和十二载,重见天宝承平时

这几十年的人生,我只以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人民子弟兵”“秋毫无犯”等等的词语,是因了“人民解放军”而产生而存在的。而读了刘禹锡的《平蔡州三首(其二)》,我才明白,古今中外,正义之师在许多方面是相同相通的。

《平蔡州三首(其二)》全文如下:“汝南晨鸡喔喔鸣,城头鼓角音和平。路旁老人忆旧事,相与感激皆涕零。老人收泪前致辞,官军入城人不知。忽惊元和十二载,重见天宝承平时。”

如何理解“官军入城人不知”一句?一般的理解是,元和十二年(817),唐王朝在宰相裴度的主持下,派李愬统军雪夜袭破蔡州,活捉了割据抗命的淮西藩帅吴元济。刘禹锡对此做了描述与赞誉,其中一层意思是,唐军英勇善战,在当地百姓不知不觉中入城收拾了叛军,歌颂唐军的英勇善战。对于这样的解释,窃以为基本靠谱,但不完整。诗中还含有一层意思,即唐军纪律严明,执纪如山,秋毫无犯。如果唐军没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他们会不分敌军还是百姓,一律掩杀;他们会整出不少不小的动静,惊醒整座城市;他们会借剿敌,进入商铺酒肆旅店民宅,抢劫财物以至民女。果如此,那就不是什么“官军入城人不知”的问题了。也不可能出现“路旁老人忆旧事,相与感激皆涕零”的情景了。兵能成灾,千古皆然。如果不加约束,必然酿成事端。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是肩负着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赶走日本侵略者,打江山,保卫国家安全等重任的军队。因此,这支军队是有着钢铁般纪律的。共产党的军队在老百姓家借了粮草,要打条子;路过村庄,为了不惊扰居民,露宿街头房檐下。军人如果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要受到严厉惩处的。

国民党的军队军纪相对松弛,偷鸡摸狗,欺压百姓的事很多。但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特定的情况下,也有例外。比如抗日战争时期,著名爱国将领张自忠,就曾两次下令,处死了曾经在战场上救过自己的警卫营长。此人因强奸民女,引起百姓不满,也引起张将军的震怒。为严肃军纪,求得地方的谅解与支持,确保抗日大业的顺利推进,张自忠在一夜未眠,抽了几包烟后,下令将前度枪毙未死,自己又找上门来的警卫营长处死。看了描写此段历史的《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一文,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分敬意与感动。

在社会发展变化中,正义与非正义是相对的,有时还可能相互转化。国民党部队的大部在抗日战争中有比较良好的表现,可谓事物转化的一个例证。

黄巢农民起义部队的情况,可谓转化的又一例证。农民起义,前些年被誉为推动历史进步的动力。这有些片面。事实上许多农民起义对历史进步的破坏力远大于建设力与推动力。黄巢起义的前期,也许正义性还有一些强一些,可到了后期,在军队难以支撑时,吃掉了三十多万老百姓,农民起义吃农民的肉,灭绝人性。这样的部队,还有什么纪律可言,有什么正义性可言!这样的乌合之众,也不可能实现其“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愿望。

斯大林领导下的苏联红军总体上是正义之师,是守纪律的,但在某个时段上也有偏离,比如二战时坑杀数万名波兰军官,令世界发指,令历史发指,令人性人道发指。比如苏联红军入中国东北,虽然打败了日本关东军,却也干下了不少烧杀掳掠,奸淫妇女的坏事。这样的事例,让我们增强了对事物复杂性的认识。

不错,唐军是统治阶级的部队,必然的,它有这样那样的局限、不足与劣迹,但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它是有约束力,有战斗力的。“官军入城人不知”,让我们对历朝历代的军队,有了一分更加明了与深刻的认识。同样的,对于自己的军队,也有了更高的要求与期望。

2009.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