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苦眉道：“扔下你不管，心里过意不去，应该好好陪你才是。”
向影心道：“我又不是小孩，知道怎么打发日子，男人有正经事我没有拖后腿的必要，快去吧，郑先生等急了，多带点钱，输点给他。”
毛人凤对老婆的识大体感激不尽，嘴里应允着去了郑府。
毛人凤一入门，柯淑芬就拉了他左看右瞧，毛人凤心里好生奇怪，不知她看什么，欲问，柯淑芬开口，道：“怎么，不把夫人带来给芬姐瞧瞧？”
毛人凤这才明白她原来在看向影心来了没有，不待毛人凤回答，柯淑芬就骂开了，骂郑介民连小孩都不如，吩咐的事不会办。
柯淑芬七七八八骂了一通，毛人凤听完后才明白原来是柯淑芬请毛人凤夫妻来做客，沟通沟通“姐妹感情”，今后好有个“相互照应”。没想郑介民太大咧，以为毛人凤自己会把老婆带来。
柯淑芬指着郑介民的鼻子骂道：“你才会这么不要脸吧，人家不开口请，你主动带老婆去。去，去给我把向妹妹请来。”
毛人凤劝道：“芬姐，这回就免了吧，下次我一定带她登门拜访。”
柯淑芬道：“不行，一定得现在请来，我还有礼物送她，一定要当面送！”
毛人凤见劝不住，只好由她去办，这时，小红提了开水来给毛人凤沏茶，毛人凤眼睛直勾勾地看她。
柯淑芬见状，击掌笑道：“啊呀，我好蠢，我知道了，知道了。介民，你给我回来，不要去请向妹妹了！”
郑介民只好从外面返回，不满道：“就你事多，一会儿要去请，一会儿又不要请，天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柯淑芬道：“笨猪，老娘干出的事自有老娘的道理。”说着，和郑介民耳语。
郑介民听罢，恍然大悟，仲出拇指夸道：“还是老婆这个！”
柯淑芬打了郑介民一捶，又拧了他一把耳朵，道：“不许油嘴滑舌！”
郑介民学着戏文里的腔调道：“小的遵命。”
郑介民在柯淑芬的驱使下，一会儿摆好了牌局，与毛人凤对面坐了，洗好牌，开始分牌。
坐在一边的柯淑芬忙乎开了，招手要小红过来，要她靠着毛人凤坐了，打手势令她傲亲热动作。
小红会意，紧抱着毛人凤，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把手搭在他腰上，那柯淑芬则像大姐爱惜小妹似的用手替小红抻衣服、理头发、摸后脑勺上的蝴蝶结。
毛人凤此时已进入了角色，目不斜视，心不歪想，打牌就是打牌，不是别的，他也没有按老婆吩咐的故意输给郑介民。几圈下来，郑介民输了不少，输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用眼色讨老婆的指教。
柯淑芬是一位见钱眼开的货色，一分一毫都认真计较，她嘴一撇，骂开了老公，骂他糊涂，不懂得审时度势，有十足把握赢时心慈手软，不多压码！
这毛人凤打牌在军统局里打遍天下无敌手，凡和他交过手的结果只有两句话：“今天是当了宋子文，还是当了刘纪文？”何谓宋子文、刘纪文？即“送几文”和“留几文”的谐音，意思是没有谁可以赢他的。
其实毛人凤打牌并无绝招，只掌握三个字：忍、等、狠。他狠起来是颇不留情的，哪怕你赢了他很多，一旦他只有一次机会，他可以让你把老底全部吐出来。
二、培植亲信，广结善缘
孙殿英原是一名小军阀，1933年率部西渡宁夏，被西北“五马”之一的马鸿逵打得惨败，又被何应钦乘机免去本兼各职。山穷水尽，只得下野赴山西太原晋祠休养。七七事变后，孙殿英东山再起，只身溜回北平，从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那里弄得五百支枪。接着从北平出发，一路收容散兵游勇。当他走到石家庄以北的东长寿时，居然收容到二千多人，编成了4个大队。
孙殿英还算是个懂得见机行事的角色，他知道要想在政治上成一番气候，必须先从蒋介石那里谋取一个正式“名义”才能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否则，这二千来条人枪，最多只算个“山大王”，难成“正果”。由此，他想到了戴笠，请戴笠为他在蒋介石面前打通关节。他的杀手锏就是从东陵慈禧墓里盗来的宝贝。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生在世有不少人都想留得一个名声在人世间，让子孙后代郡知道有这么个人在人间活过一场。关于出名之事，有时挖空心思处心积虑一辈子都是徒劳，有时歪打正着就那一锤子买卖名留千秋，这孙殿英正是这一类。如果不是盗慈禧基，谁也不会留意他是什么乌龟王八蛋。
1937年8月上旬，孙殿英带上大批礼物到南京，他找到戴笠，呈出所带的奇珍异宝，请戴笠赠与蒋介石、宋美龄、何应钦、宋子文等人。宝物中最名贵的是一颗夜明珠。据孙殿英向戴笠介绍，这本是用炸药炸开慈禧陵墓时，从慈禧口里掏出来的。当时用镪水把棺口的铁皮化开，再把棺材劈开，慈禧的尸体完好如初，肌肉富有弹性，好像在睡觉一样，就是因为她嘴里含着这颗夜明珠。夜明珠分开是两块，合拢是一个圆球，分开透明无光，合拢则透出一道绿碧碧的寒光来，夜间的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戴笠把玩一番，果然如孙所述，不禁连连喝彩。
这夜明珠由戴笠提议献给蒋夫人宋美龄。
第二样宝贝是慈禧在墓中的枕头，名翡翠西瓜，戴笠喜欢不已，本想据为已有，又不敢贪恋，只好提议要给宋子文。在送去之前，戴笠拿到玉器店让工匠用上好的玉仿制一个一模一样的翡翠西瓜，这次毛人凤、向影心结婚，一个是同乡，一个是昔日情人，他忍痛把它让了出来，作为礼物。
回过头来说戴笠把其他一应大小宝物赠给政府的重臣们，孙殿英一一依了，只是孔祥熙夫妇看到宋氏兄妹得到的宝物之后，极为眼红，戴笠又电告孙殿英，孙只好选了两串朝服上的宝石送去，才算摆平。
这次孙殿英向戴笠上交宝物之后，又向戴笠许诺，说他还有一把名贵的九龙宝剑，此剑是从乾隆皇帝墓中盗得，剑长5尺，剑柄特长，上雕9条神态逼真的紫金龙，吹毛可断，削铁如泥，绝对超过《水浒》中“杨志卖刀”的那把宝刀万倍。
此剑鞘是用名贵鲨鱼皮制成的，嵌满红蓝宝石及金刚钻，太阳下一照，一片光华夺目，灿烂无比，孙自说，得到此剑后，他曾请有关专家考证，才得知此剑乃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春，西域甘肃一个巨贾晋谒高宗皇帝所献的一件宝物。
当时，高宗乾隆皇帝在龙位上佩上此剑，顿时满殿生辉，光华夺目，犹如万朵彤云在龙殿中飘逸，满朝文武大臣无不击掌称奇。乾隆皇帝如此这般龙颜大悦，特以“龙泉”二字命名此剑，并赐宴使节和文武大臣于紫光阁。
从此以后，乾隆皇帝对龙泉剑爱不释手，朝夕相随，直至驾崩之日，还下遗诏欲将此剑陪葬，永不分离。
孙殿英神秘兮兮地附耳戴笠道：“此剑是我从东陵盗取的无数奇珍异宝中最最宝贵的宝物，自得到以后，一直深藏秘处，从不示人。因此此次亦未带来，待下次一定将此剑献上，请雨农兄转赠委员长或何部长。”
戴笠听罢，不禁怦然心动。
闲话少叙，单说向影心、毛人凤得到这颗仿制的翡翠西瓜后，喜不自禁，夫妻俩回一起把玩，玩了一阵，向影心正色道：“人凤，这东西我们不能贪恋，金银财宝都是物，因它也是为人服务，我想把它送给最需要的人。”
毛人凤吃一惊，道：“你要送给谁？谁值得我们如此去巴结？”
向影心笑而不答。
说的是毛人凤财色双收得胜离去之后，柯淑芬得知毛人凤并没有留下钱在小红手里时火冒三丈，怒得脸上的肉一阵阵搐动，跑出来对郑介民吼道：“岂有此理，这毛人凤太不识好歹了。介民，你堂堂一位军令部中将副厅长，难道就扳不倒一位小小的公务员！”
郑介民见妻子发怒，知道她这回没占便宜，只是不做声，任柯淑芬推呀搡的。
柯淑芬见郑介民无动于衷，横性上来，干脆趴到他身上，用手捏肉、用指甲往里扣，叫呀闹的。
这下郑介民不能无动于衷了，气得站了起来，道：“你胡闹啥？还有完没完？”
柯淑芬道：“你不答应我就是没完！”说着，伸手过来又要抓郑介民的头发。
郑介民不得不认输，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好不？你说怎样我就怎样好不？”
柯淑芬这才停下来，从郑介民身上下去，摸着丈夫脸上的指甲痕，撩起丈夫上衣检查身上的伤痕，心痛道：“痛不？”
郑介民不满地道：“你要心痛早就不拧了。”
柯淑芬偎过去道：“你呀，每回都是这样，我不用真功夫你就不会痛痛快快答应，我心里是很疼你的，谁愿把丈夫怎么样了？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孩子一个个和你脱了皮似的，又不是别人野种，他们有吃有用也是你的孩子，说到底为的也是你。”
柯淑芬噼哩叭啦说了一大通。最后转到如何修理毛人凤的事上来。柯淑芬认为，他现存不过是个代主任秘书，现在，翅膀未硬，对郑家就这样态度，如果到了将来掌了大权，那还有什么好处给你郑介民？不如啊！趁早把他剪除，免得留下后患，不就是有个后台叫戴笠么？没什么大不了，在政府里地位和你郑介民不相上下。
柯淑芬如此一番计议，最后指示郑介民留意一点，一旦抓了毛人凤的把柄，再打他个措手不及，到了那时，他戴笠也无可奈何，帮不了忙。
柯淑芬道：“事在人为，没什么难的，只要有心。”
柯淑芬的话给小红在暗处听到了，不禁为毛人凤捏了一把汗，想道：宦海历来风云变幻，危机四伏，今天我总算耳闻目睹，这毛人凤无非贪一桌牌钱，便种下此等祸根，惜哉惜哉。
柯淑芬还欲进一步密谋，门外有人通报。
郑介民、柯淑芬抬眼看时，竟是毛人凤夫妇两个怀抱一只大西瓜进来。
柯淑芬心想这月份不该有西瓜的，他们在何处弄来？因好奇，接过一看，竟比真的西瓜重了很多。
向影心见柯淑芬不解，遂告诉她这是一枚“翡翠西瓜”，并把它的来龙去脉源源本本述了一遍。说完，向影心道：“这是我和人凤的一点小意思，还望芬姐笑纳。”
喜从天降，柯淑芬先是假模假样客气一番，接着就拉着向影心妹呀妹的叫得甜丝丝。
毛人凤和柯淑芬闲唠，一会儿又转入正题，说的是军委会特检处处长刘番玩忽职守，对防空洞窒息惨案负有一定责任，但也不该枪毙，可戴笠非要枪毙不可。
毛人凤道：“刘处长是黄埔一期生，在军统局里工作多年，作出过巨大贡献，枪毙了对我们来说是个损失，人凤本欲搭救，可资历太浅，没有资格说话，不像介民兄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希望你去委座那里疏通疏通。”
在来郑府的路上，毛人凤夫妻就特别提到了刘番的事，两位分析，刘番既是黄埔一期学生，还是湖南人，黄埔一期生一共才六百三十五人，其中湖南人就占了一百八十四。更有，湖南人在军统大特务中占的比例很大，像沈醉、文强等都是些一呼百应的人物，救了刘番，就等于争取了湖南人。
毛人凤和向影心从郑府离去，柯淑芬就怀抱翡翠西瓜亲了又亲，对郑介民说：“我刚才和你商量的事不能算；毛人凤是个好人，今后在委员长面前要多多美言。”
毛人凤为了救刘番四处活动，又是找戴笠求情，又是找胡宗南、郑介民帮忙，刘番总算免了一死，毛人凤在暗地里如此活动，有两个人最为清楚：沈醉和戴笠。
沈醉把这事告诉他的同乡刘番，刘番感动得流泪；戴笠见毛人凤如此为一位同志求情，当面教训道：“你呀，心肠也太软了，这样会影响前程的，今后不许这样！”
军统局和宪兵司令部为了交通检查问题因配备在各地交通检查所的宪兵不听指挥，和军统局闹翻了脸开枪打死了人。
戴笠为了争个上风，抢先向蒋介石报告，把几年来军统在各地收集到的宪兵部如何奸污民女，如何通匪谋私，如何在背地里骂蒋介石，骂宋美龄……
总计，这些材料一共有二万多字，命令文书科的科员郭子良连夜赶抄出来，明天一早就要。
郭子良是专职抄写员，写得一笔好字，速度亦很快，无奈字有二万，时间才一夜，这事就算书圣王羲之先生碰上了也无可奈何。
郭子良使出浑身解数，坚持到后半夜还有大堆，而身体已实在吃不消了，想去休息室躺片剡养养精神，没想头一歪。生物钟这东西是无可奈何的，竟一觉睡到太阳出来晒屁股，还在做着美梦，梦见和一位女人，没想这女人起了歹念，推他起来，用一条皮袱抽他的身子，用男人的声音骂道：“看你快活，看你快活！”
郭子良痛得从床上弹起，那位女人却变成了戴笠。
戴笠凶神恶煞般用一条鞭子边抽打郭子良边骂道：“看你还快活，看你还快活。”
此时，郭子良其实已不想好事了，两只大腿紧夹着，抱头哭叫着求饶。
戴笠打得性起，竞拔出了手枪。
郭子良此时惊叫一声，自知大祸临头。
戴笠一时兴起打死下属的事是常有的，今天郭子良刚好碰了火头上。
戴笠掏出手枪，正欲行凶，老远一个熟识的声音叫道：“雨农兄且慢，听我说几句。”
戴笠循声望去，见是毛人凤，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毛人凤遭：“我来替郭先生求情。”
戴笠道：“我正要处死他，你能替他去死吗？”
毛人凤道：“你要处死他得说个理由出来，才能让同志们心服口服。”
戴笠道：“我让他连夜赶写报告，这报告牵系到我们整个军统十几万同志的切身利益，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怠慢，大半个早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你说这该不该杀？”
毛人凤道：“既是这样，人凤不知，愿受罚。”说着，跪了下去，道：“责任全在我，因不知责任如此重大，见他抄至后半夜，呵欠连连，实在支持不住怕抄的不好，我就要他回寝室睡去，等积足精神再抄。”
戴笠道：“不管怎么说，我是饶不了他的，他应该知道事情的重要，不该去睡的。”
毛人凤道：“人是吃五谷杂粮的动物，睡眠来了是拒抗不了的，谁都一样。”
戴笠道：“你对他不了解，他才鬼着呢，莫说一个夜晚，就是几个夜晚他都有办法不睡。”
“说到底还是工作态度问题，该杀，该杀！”
毛人凤见戴笠拉枪栓，急了，跪抱着戴笠的腿道：“雨农兄听我进一言，要杀就杀我，这才公平。第一，他是我下属，他完不成任务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第二，是我要他去睡的，他不去睡就是违抗命令。现在既然犯了错误，全是我一手造成，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戴笠见状，只得把枪收起，对郭子良吼道：“还不快滚！”
郭子良才获救了，喜出望外，谢了毛人凤飞也似的溜走。
郭子良才走后，戴笠扶起毛人凤，道：“你呀你，太菩萨心肠了！”戴笠的口气里。包含了大有恨铁不成钢的责怪。
话说军统局里还有一位风骚女人，即侦缉大队的女特务杨吉昌。
杨吉昌是军统息烽特训班毕业生，分到侦缉大队后和大队长谈荣章打得火热。
这事给军统局党政情报处的副处长叶翔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亦想把杨吉昌勾到手里，并很快成功。
说的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杨吉昌风流半生从未有过闪失，这一回就栽在叶翔之手里——由于她听信叶翔之花言巧语，以为真要娶她，竟有了喜。
杨吉昌怀孕后以为要做母亲了，好生欢喜，找了叶翔之，要叶安排她去外地生育。叶翔之闻之大惊，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杨吉昌羞答答偎了过去，用手拍打叶翔之道：“你的。”
叶翔之道：“你骗鬼去，我不足傻瓜，骗我是骗不了的，你找谈荣章去！”
杨吉昌这才看清叶翔之面目，伤心落泪，然而悔之晚矣。
可这回杨吉昌没法潇洒了。
杨吉昌跪在叶翔之身边，叶翔之心肠铁石般硬，为让杨死了这条心，有意换了新女友在她面前示威。
杨吉昌无奈，只好找谈荣章。
谈荣章还算有点人情，原是准备娶杨的，没想中间杀出个叶翔之，夺了他口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