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这位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平时不打麻将,可是当桌上三缺一时,抵挡不住嗜牌如命的小脚夫人江冬秀的纠缠,也偶一为之,但他技艺低下,几乎每战皆败,只好以“手气不好”解嘲。
胡适曾专门写了一篇题为《麻将》的文章,据他考证,麻将是由明代一种叫“马吊”的纸牌演变而来的。马吊有40张牌,内有1文至千文,1000至9000,1万至9万,相当于麻将的“筒子”、“条子”和“万子”,还有一张“零”,即是“白板”的祖宗。胡适谐趣地说:从各国对游戏的特殊爱好上看,可以说英国的‘国戏’是板球,美国的‘国戏’是棒球,日本的‘国戏’是相扑,中国呢?中国的‘国戏’是麻将。
胡适认为,从前的革新家说中国有三害:鸦片、八股和小脚,其实中国还有第四害,这就是麻将。前三害经近代的革新,已差不多化为历史陈迹,只有这第四害却“日兴月盛,没有一点衰歇的样子”。他估计,当时全国每天至少有100万张麻将桌,就算每桌只打8圈,以每圈半小时计,就得消耗400万小时,相当于损失了16.7万天的光阴,金钱的输赢,精力的消磨,都还在外,胡适痛心地问道:“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到哪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的吗?”
胡适讲了一个海外见闻:当他留学异国时,他发现麻将忽然传到国外,成为东、西洋社会里颇时髦的游戏,“俱乐部里差不多桌桌都是麻将,书店里出了许多研究麻将的小册子。
中国留学生没有钱的可以靠教麻将吃饭挣钱。”鸦片战争以来,列强侵华,国人皆怀雪耻之心,然而,“谁也没有梦想到东方文明征服西洋的先锋队却是那一百三十六个麻将军!”可是,当1927年胡适重游各国时,他却发现,麻将在西洋已成为“架上的古玩”,很少有人问津了。这是什么原因呢?胡适认为,这是因为,但凡“勤劳奋斗”的民族是绝不会被麻将军征服的,麻将只能是爱闲爱荡,不珍惜光阴的民族的“专利品”,所以,“麻将军”大摇大摆跑到海外招摇一圈之后,只好仍旧回到故土,“来做东方精神文明国家的国粹,国戏!”胡适深感举国若狂打麻将对一个民族来说是极危险的,他甚至认为这是“可以亡国的大害”,他以史为证说,麻将的祖宗马吊在明代曾风行天下,士大夫整日整夜地打马吊,把正事都荒废了,明亡之后,清人吴伟业作《绥寇经略》,就说明朝是亡于马吊。现在,一度被麻将“征服”的外国人幡然醒悟了,不肯再做“麻将的信徒”和奴隶,又在奋发上进了,而中国人却仍然沉溺在麻将桌上,“男人以打麻将为消闲,女人以打麻将为家常,老太婆以打麻将为下半生的大事业!”这种状况不结束,谁能保证明朝亡于马吊的历史悲剧不会重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