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方才烈日炎炎晒得人汗水直流,此刻却突然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宣德殿上,此时的气氛紧张异常,皇帝刘宏端坐龙椅之上,群臣跪伏,山呼万岁之后皇帝挥手示意,群臣依次站定。
“前方战事如何,速速报来!”朝礼刚毕,刘宏急不可耐询问众臣,自由从前方归来的黄门在殿外等候,此刻听到传唤迅速踏入殿中,跪地九叩首,起身汇报军情。
但见殿下所跪之人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正是那从军中归来的黄门侍郎左丰。
“陛下容秉,臣往军中巡视,我大军军容肃整,只恨那卢植中郎,迟迟不肯进军,在城下耽搁不进,贻误军机,臣苦劝不得,只好回来禀报陛下。”一番军情陈词被这索贿未成,一腔闷气的左丰一番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活生生就要定下卢植贻误战机之罪。
灵帝一听,雷霆暴怒,本来黄金起势,他这个皇帝就最为郁闷,尽起全国大军讨伐,诸侯共击却也无甚战果,此刻一听卢植如此作为可是把国事当做儿戏,将自己这君王置于何地!
“此言可当真?!那卢植,真真如此贻误军机?!!!”刘宏面黑如墨,阴沉似水,冷生发问,令那殿中的温度,平白又降下几度。
“臣所言,句句属实!”方才抬起的头颅又一磕到底,见灵帝大怒,知事情已成,欺君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无论如何也要一口咬死,绝不可能松口。
“哼,好!好你个卢植,枉朕如此信任你!”本已操劳过度,享乐太甚,血色稀疏的面容,此刻尽显阴沉,哪里像个一国之君,分明是墓中爬出的索命恶鬼!
“来人,前去军中,将卢植捉拿,打入天牢,择时问斩!”金口玉言,决断生死,此令一出殿外侍卫哄然应诺。
冷月高悬,被雨水冲刷过后的洛阳大道湿气去进后更显一派繁华。
城墙边的老槐上,一双锐利的鹰眼正扫视着这城中的一切,道旁酒楼中,热闹非凡的声乐之音伴随着真真妙舞,直如人间仙境。
古筝琵琶之声交相响起,几名舞姬顺着中央绸缎,从天而落,犹如天女下凡,开始舞蹈。台下看客无不拍手叫好,痛饮取乐。
“这玄女落尘曲乃是此间名作,上至宫中显贵,下至稚子孩童,在这洛阳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看如何?”楼阁二层一处幽静包间之中,一华服青年面有得色,神采奕奕的介绍着这名家大作,台上七女舞蹈,不时眉目微眨,俏皮尽显媚态。
“上古天宫西王母据传生有七女,行织云侍月之责,个个美艳无匹,非是世间美人所能及。”檀木桌边,一青年举杯品茗,若有所指的看着西方。“只是不知为何,这七位仙女久居仙宫,却突遭大难,下落不明,千百年后,世间屡现神迹,七女才被神庭发现,确实贪恋凡尘不愿返回,天条无情,无数天兵神将下凡追杀抓捕,最终却是……”
“就你知道的多不成!”那偏偏贵公子听得挚友又要引经据典,不耐之下敲打了他的头,打断了他继续畅谈,“这玄女落尘据说便是当年那位流下的,只可惜人间乐师毕竟是俗人,却是无法再现当年的仙音了。”贵公子眼中失落之意溢于言表,无数典籍曾记录了那一惊天故事,可惜此时却再无法品鉴那绝世仙音了。
另一处楼阁之中,灵帝不住拍手叫好。
“朕原以为天下趣事皆在宫中,此刻听闻此曲,方知秒事之无穷啊!有此等妙音,汝等为何不早来报!”帝王之心震动,天下妙舞,本就该为朕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等秒乐却不能首个听闻,高贵如灵帝,如何忍得!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张让冷汗之流,天威震动岂同寻常,虽久经时世,更是陪伴过许多君王,只是心中那畏惧却不曾稍有停息,想当年……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陛下,此等仙乐却只能在此地方能出现,且听老臣说来……”毕竟伴君已久,知晓刘宏性情,张让将所知所见娓娓道来,灵帝也渐渐平息了雷霆之怒,安静欣赏这天仙之乐。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可知晓为何此曲只能在此地么?!”酒楼大厅的某处,徐庶放声大笑,方才提拨两句,宁麟竟将这事情原委全盘推出,是在令他惊异不已,此等算计只能,自己却是有的学了。
“只能在特定地点演奏,无非关乎人,关乎物。我观这舞台,上承皎月之芒,下氲柔和之气,怕是仿得天仙显化之境.七仙女共舞,琴师在上,是为天音,但若只是如此,别地亦可……”宁麟纵观四方,尽覧此处奇景,只是却丝毫看不出此地还有何处与众不同,不由疑惑的看向徐庶。
徐庶再度发笑,谅你多智近妖,却对这世人皆知的事情一窍不通,真是咄咄怪事。
“可知战国李牧么?”徐庶神秘一笑,这笑又是怪异又是戏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半大的小子,似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品。
“战国四大将,白衣神将,赵国武安君李牧?”心中奇怪为何徐庶会突然问起此人,宁麟还是一字一句的道出自己所知后世史上记录的那个白衣神将。
“白衣?”徐庶眼神似乎有些飘忽“白衣神将么?或许吧,不过我更愿意称他血衣神枪。”徐庶眼中闪烁着一种叫做尊敬崇拜的光芒,也不待宁麟发问,便继续述说着那段可歌可泣的天地风波。
天色漆黑如墨,颍川战场上黑气席卷,不时有官军被吸入阵中失去音讯,军中躁动不安,不时有逃跑者被斩决。
中央帅帐内,卢植来回踱步,抓耳挠腮,时刻不得安宁。
“这样下去不行,军心不稳,久战必败!”卢植双眼之中血丝密布,已然几日不得安眠,颍川围城十数日,战果全无不说,每日都有军士死去,加之军粮不济,这场战事看上去真是胜算全无!
“报!报!报!!!”一声报信之音响彻大帐,传令兵飞速跑入,行礼跪定。
“何事!”此时战事已是十万火急,再找不出破敌之策,此番怕是要全军覆没。
黄巾以妖术锁城,官军久攻不下,每日死伤过百,眼看两军就要持平。而且死去的军士摇身一变化作厉鬼绕营,终日不得安宁,官军士气全无,再无可战之力。卢植这些日子真是急白了头,此时听闻急报,或得转机,这,是最后的期盼了!
“颍川,颍川!”传令兵一句话足足顿了五六次也未能说全。
“颍川如何了!”卢植不耐,如此紧要关头,还如此支支吾吾,真是恨不得将那传令兵斩了!
“颍川城破!那来援的校尉,将城门打破了!”久战不下忽逢捷报,将士欣喜不已,报信之时自是不可能平静如常。
“校尉?你说有人来援了?咦,等等,你说什么?!!颍川城,破了?!!!”卢植一时反应不及,险些咬到舌根,痛的至哆嗦,眼中的欣喜却全然掩盖不住,跳将起来跑出大帐,妖术封锁的颍川,大军久攻不下的颍川,居然破了!
“竟是何人?快,快带我去见他!”欣喜过后,卢植反应了过来,人家驰援千里,自己可不能寒了人心。
半晌过后,大军开饭,中军帐内,热闹非凡。
“曹将军奔波千里定是疲惫,军中无甚美食,便以这清酒略表感谢。”卢植起身敬酒,客座那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须,虽相貌平平,却英姿非凡。正是那曹操曹孟德!
“卢中郎不必客气,为国讨贼乃操分内之事,何足道哉。”曹操举杯还礼,一饮而尽。
“却不知将军是如何破了那黄巾妖术,实不相瞒,这些日子,那妖术可是愁苦老夫了。”卢植长叹口气,想起死伤大军,心中痛苦异常。
时间回到五个时辰之前,雄鸡报晓,旭日东升。
“哈哈哈哈,孟德,此番终于碰到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大好前程就在今朝!”百骑飞驰,一白一红二马当先,红马之上,一将端坐,铁甲映日灼灼生辉,一柄七星大刀高悬于后,巍峨如不动大山,爆裂似燎原之火!
“你我兄弟,便博他一个青天白日,乾坤朗朗!”曹操身骑白马,腰间宝剑悬挂,背后马朔寒光逼人,二人爽朗大笑,引领百骑飞奔向前。
大军行进间,突见前方烟雾弥漫,不见前路,曹操挥手勒马,骑士依次驻足,队伍丝毫不乱。
只见雾中缓缓走出一鹤发老者,拄杖踱步,看似弱不禁风,两眼浑浊,一步,一步走到大军跟前停住。
“将军且住,老朽有一物相赠,可祝将军破贼。”老者拦下大军,走到曹操马前一句一喘,似乎时刻可能虚弱倒下。
“操这厢有礼,敢问老丈,为何设此阵拦某,军情紧急耽搁不得,还请老丈让开路来,操待前线将士谢过。”曹操下马行礼,此般年代能够补下如此大阵,引动天变的尽是能人,丝毫不敢怠慢,虽然知道老者拦下自己必有深意,但前方战事吃紧,不可耽搁。
“如今颍川被幻阵包围,将军此去怕是无功,老朽寻得一物,可破世间万邪,特来献与将军。”只见老者手中云杖一转,一个盛满鲜血的木桶从迷雾中显现,那鲜血木桶之中似有骇人高温,一股股热气升腾而起,水面却始终波澜不惊。
“记住,以真龙气息催发,雄霸之气助长,神兽血液为媚,妖阵可破!”话音尚在回荡,老者身化青烟飘散与天地之间,迷雾也渐渐散去。
夏日渐暗,黄昏已至,曹操一行人几日奔袭终于来到颍川城下。
正值卢植发兵,却遭幻阵杀劫,死伤惨重。
曹操耳中,老者的嘱托依稀回荡,从腰间抽出倚天宝剑,唤卫兵抬上那鲜血木桶,以剑淋遍秘血,全身真气催发,隐隐有龙腾虎啸之势。
真气催发至极限,倚天剑不住战栗,剑神鲜血升腾化雾,凝聚一只血色麒麟兽环绕剑身,血色狂风席卷天地,即将落下的黄日此刻突然光芒万丈,无数光明气息朝着血色麒麟兽疯狂涌入,终于形成一股惊天之力,咆哮世间。
巨大的力量终于挣脱了掌控,曹操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神道之力,岂是区区凡人能轻松驾驭,空中的血色麒麟仍在咆哮中疯狂吸纳天地之力,包裹着颍川几个月之久的幻阵也渐渐开始扭曲收缩,似乎遇到何种可怕的事物,不住退让,不停缩小。
“孟德小心!!!”浴血的倚天剑脱手而出,血色麒麟咆哮着奔向颍川城门,而始作俑者曹操却于此刻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从马背上摔落在地,溅起一地烟尘,夏侯惇见状,连忙驱马而来,一手将他捞起,率军回到阵营之中。
血色麒麟一经脱手,便再无约束,吸纳着世间最狂暴之力,携带者风雨雷电之威撞向城门。
只听“轰隆”一声,困扰官军几月之久的大阵应声而破,颍川城墙轰然倒塌!
一股惊天震动从战场上弥漫开来,席卷天地,黄沙飞扬,尘土倒卷,颍水为之决堤,山林为之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