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的每一年,只要我还在你身边,我都会为你煮长寿面。”我看着他的眸光深处透露出的一丝期待,不知不觉便开了口。
莲泽神君又是一笑,眉眼深处染上了一抹愉悦,“如此甚好。”
(3)倾城之酒
“呜呜……玉清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吧!我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儿,都送给你好不好?”这日一大早,我刚走到玉清仙宫门口,就看到梦华仙子背着一个大包袱,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干嚎。
“梦华仙子,你这是作何?”我奇怪地问道。
“凤隐仙子,你来得正好!”梦华一看到我,眼睛倏地亮了亮,她扛着她那沉重的包袱奔到我面前,道:“我是专门来投奔玉清姐姐的,但她就是不肯让我进去,你快帮我说说好话,让她收留我吧!”
我抽了抽嘴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梦华仙子有所不知,我与玉清虽然交好,可她素来都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的,这仙界上下无人不知玉清的喜好,你何不投其所好?”
梦华听了,眼睛又是一亮,拍了拍脑袋,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去把朝翎哥哥找来,让他为我求情!”
我呆了一呆,万万没想到梦华仙子会想到这上面去,可我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跑开了。
我寻思了一番,若是玉清知道这事儿是因我而起,必定要削我一顿,所以我在心里默默地为梦华仙子祈祷了一番,转身就跑了。
可没跑几步,我便看到了长离倚在一棵桃树下,手上照旧拎着一个酒壶,火红的外衫松松垮垮的,露出白色的里衣,只见他眼角轻挑,唇角微勾,提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有多余的酒顺着他的唇角流过他白皙优美的下巴,真真是勾魂摄魄,风骚得很!
“你这是作何?”我被长离的美色迷惑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收回心神,问道。
“仙子难道看不出,我在勾引你吗?”长离的桃花眼微微斜挑,问道。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待我还不容易站稳,立马指着他义正言辞道:“我是一只正直的兔子,啊呸,我是一个正直的人,美色于我如浮云,你是勾引不了我的!”
长离轻轻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顾自道:“前些日子我置仙子于险地,深感愧疚,故为仙子酿了一坛酒,名为倾城,特别适合仙子。”
“你觉得我长得很倾城?”一听这话,我心里一喜,连忙问道。
“不,正是因为仙子长得太过普通,所以才需要我这倾城酒。”长离实事求是地道。
“……”长离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击我了,尽管我恨不能一脚踹到他那张欠扁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喝了你的酒便能变得倾国倾城不成?”
“倾城酒的功效正在于此。”长离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地道:“仙子莫不是以为我生来便是如此美貌?其实不然,我以前与仙子一般貌丑心黑,就是日日饮这倾城酒,才变得这般国色天香!”
“……你说谁貌丑心黑?”我咬牙切齿地问道。
“咳咳……口误!口误!仙子只是貌丑,我心黑,我心黑……”
“……你才貌丑!你全家都貌丑!”我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容川说得没错,我要远离这个混蛋!
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跑回他跟前,气势汹汹地问道:“倾城酒呢?”
长离笑得花枝乱颤,道:“倾城酒自然在仙酒司,仙子若是得空,随时都可来喝!”
“我现在就有空!”我瞪着眼道。
“那便请吧。”长离一笑,领着我回了仙酒司。
我坐在仙酒司的院子里,看着长离从树底下把倾城酒搬了出来,想了想,问道:“你这倾城酒除了美容的功效,还有别的么?”
“别的?”长离疑惑地问道。
我挠了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那啥,我脸长得不行,身材更是平了些……”
长离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将倾城酒摆到我面前,道:“那倒没这功效,不过仙子莫急,待我研究研究,改天就给你酿一坛……”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捧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喝了几口之后,开心地道:“又是甜的!好喝!”
长离看着我,微微一笑,“你喜欢喝甜的,我怎能酿苦酒?”
几口酒下肚,我已经有了醉意,果真是一点酒量都无,可我分明感觉到脸上烫烫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看来这倾城酒还真有用,我连忙又喝了几口,抓着长离的袖子问道:“怎么样?我变美了吗?”
长离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忽然变了,我有些迷糊,只觉得那目光似惊喜似了然,可又分明包含了痛苦,他的手抚上我的脸,眼中竟激动地盈了泪水,喃喃道:“真的是你……”
我茫然地看着他,震惊道:“我都把你美哭了?我到底美成什么样了?镜子呢?快把镜子拿出来让我瞧瞧!”
可长离却压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只是突然将我揽进怀里,不停地重复:“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说的对,我果真是愚不可及,跑去悼念一个已死的人,却把活生生的你置于险地……”
我听得迷糊,并未理解他说的话,只知道要找镜子瞧瞧我的模样,可是长离抱着我不撒手,我只能艰难地从我的乾坤袋里把玄光镜掏了出来。
我把镜子凑到鼻尖,努力想要看清楚镜中人的样子,却抵挡不住醉意,只能朦朦胧胧地看个大概,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皮终于忍不住开始打架,于是我把玄光镜往身后一扔,眼睛一闭,嘿嘿一笑,嘟囔了声:“好像真变美了……”
说完,我便不省人事了。
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绝世美人,跑去向莲泽神君求亲,莲泽神君被我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我。
“小隐,你好美。”梦中的莲泽神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好美,我好美……”
“她是不是疯了?”容川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旁边响了起来。
“估计是被自己美的。”长离忍笑的声音随之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莲泽神君的身影?倒是容川坐在床头,摸着下巴瞅着我,而长离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顾自斟酒喝。
我猛地坐了起来,“镜子呢?我的镜子呢?”
容川翻了翻白眼,把玄光镜递给了我。
我连忙凑上去一瞧,这一瞧,我顿时就失望透顶了,还是原来的脸,耳朵、眼睛、嘴巴……全部都没有一点变化,就连雀斑都还在。
我气呼呼地把玄光镜塞回了乾坤袋里,瞪向长离,“你是不是给我喝了假酒?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变美?”
“仙子有所不知,这倾城酒是有时效的,仙子确实变美过,只是仙子睡得太久,没能看到自己的倾城之貌。”长离笑得一脸奸诈。
“我能睡多久?你分明是在诓我!”我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容川低着头掰着手指数了数,道:“二十天。”
“什么?”我惊得瞪大了眼睛,“我睡了这么久?”
容川点了点头。
“说!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猛地冲到了长离面前,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道。
哪知长离却笑得很欢,任凭被我摇得前仰后合,也不生气,还抽空朝我抛了个媚眼,道:“仙子怎的如此调皮?分明自己贪睡,却偏要冤枉人家?”
我抖了抖身子,只觉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连忙松开他的脖子,哼哼道:“本仙子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找神君去!”
“容川,我们走!”我朝容川招了招手。
哪知容川却心虚地瞅了我一眼,扭捏道:“我不走……”
我觉得奇怪,却也没想太多,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就自己走出了仙酒司。
才走没一会儿,我就看到梦华仙子迎面走来,我还未开口,她就眼睛一亮,朝我奔了过来,一边奔一边道:“凤隐仙子,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莲泽神君可就要成亲了!”
(4)神君下凡
于是,从梦华的口中,我知道了我睡得天昏地暗的这二十天发生的事,如若不是我的小心脏足够强,我怕是要再晕过去一次。
第一件事是莲泽神君下凡历劫了,投生在景州城的一户南姓人家,化名南无尘,据梦华仙子所说,莲泽神君这回要历的是情劫,所以,此番他的桃花运会颇为旺盛。
我听闻此噩耗呆了好一会儿,梦华看我深受打击的模样,又补了第二件事,誓要将我打击到底。
那便是清河跟着莲泽神君一起下凡了,听闻她要成为莲泽神君众桃花中的其中一朵。
梦华见我脸色不太对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事关你的终身大事,玉清姐姐怎会坐视不理?她见你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跟着一起下凡了,她让我转告你一声,她一定会把莲泽神君的桃花都赶尽杀绝的!”
“……怎么赶尽杀绝?”
梦华嘿嘿一笑,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我偷偷改了司命星君给他们写的命格图,除了玉清姐姐,其他人都成不了南无尘的良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呆了一呆,随即吼道。
梦华被我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道:“玉清姐姐说让我给她安排个狠角色,让她能够把其他桃花秒杀了……我琢磨了许久,这才把玉清姐姐安排成了南无尘的原配……我觉得此招甚好,等玉清姐姐归位之后,一定会夸赞我的……”
“好你个头?你不会把玉清安排成南逸尘他娘吗”我瞪了她一眼,要是被玉清知道她抢了我男人,估计连烤猪蹄都吃不下去了。
“……莲泽神君比玉清姐姐早下凡,玉清姐姐是成不了他娘的。”梦华挠了挠头,认真地说道。
“……我这就下凡去找他们,你把莲泽神君的良配改成我!”
“不行不行,且不说命格图顶多只能修改一次,更何况如今南无尘都已经是弱冠之龄了,你即便下了凡,他也早就娶妻生子了。”梦华仙子连忙阻止了我。
“这不才二十天么?怎么就是弱冠之龄了?”我奇怪地问道。
“凤隐仙子莫非忘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我怔了一怔,我还真忘了这茬,我想了会儿,连忙撒腿就跑:“那还投什么胎?我这就下凡找他们去!”
“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人间,此时已经入夜,景州城内灯火通明,南府更是烛火幢幢,明亮地很,我和梦华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看着来来往往的家丁和侍女,轻声问道:“你知道南无尘在哪个房间吗?”
梦华摇了摇头,道:“莲泽神君即便投胎成人,我也是窥探不到他的位置的。”
“为何?是你修为太浅了?”我眨了眨眼,问道。
梦华仙子小脸一红,嗫喏道:“也不全是,莲泽神君的行踪,即便是天帝,那也是窥探不到的。”
我寻思了一番,脑子里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把玄光镜拿出来,默念着莲泽神君的名字,没过一会儿,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中带点陌生的身影,只见镜中人身着一袭白衣,安静地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卷书,一如我在莲泽神宫时常见到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少了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也没有我偶尔会见到的沧桑和沉寂,那是一个正直风华的男子,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大喜大悲,亦没有一个人度过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他的一切都正正好,没有太多我不知道的过去,亦没有爱过别的女子,可以心无旁人地与我邂逅。
我分外满意。
梦华仙子却是看得震了震,似是不敢相信我能看到莲泽神君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