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淡淡一笑,道:“长离上仙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长离看了我一眼,凉凉地道:“我本是来找人的,那人说会等我回来,却背着我嫁了别人,原来女人负心起来,竟比男人还厉害。”
长离的那副模样比寒渊招蜂引蝶多了,一双桃花眼欲语还休地瞅着我,一副被人抛弃的心酸模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我与他之间有什么瓜葛。
我气得一口血活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差点就要喷他一脸,无尘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牵过我的手,道:“长离上仙不知珍惜,自然有人愿意珍惜。”
长离猛地变了脸色。
那天晚上,长离给我留下了一坛酒,便一去不复返,只是他一番话颠倒是非黑白,着实苦了我,无尘虽然不曾说我什么,而我也确实没有与长离有过什么,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心虚。
于是那天晚上,我一直呆在花生生和容川的棚屋里,拿着晋伯的一本书,摇头晃脑地给他们读文章,美其名曰是要给他们普及知识,实际上是想等无尘睡了之后我再回去。
不过我这两个徒弟显然是比较给我面子的,兴致勃勃地听着我念,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花生生时不时地会插一句:“师父,有个字你念错了……”
我自然是全程无视他的,所幸容川没见过什么世面,时常拍着手兴奋地大叫:“师父好厉害!师父好厉害!”
我被容川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等到我把一本书都念完之后,已经是半夜了,于是我对着花生生和容川做了个“嘘”的手势,就悄悄地回到了我和无尘的棚屋。
我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又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偷偷地缩进了被窝,全程可谓是没发出半点声响,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正准备安心大睡时,一只手突然放到我的腰上,一把将我搂了过去。
我毫无预兆地滚进无尘的怀里,心砰砰砰地跳得厉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闭着眼睛装睡。
“知道你今晚念错了多少字吗?”无尘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默。
“五十八个。”无尘显然没打算放过我,继续说道。
“……”我将脸往无尘的怀里埋了埋,还是不说话。
无尘静默了片刻,突然翻身压到我身上,我还未反应过来,唇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我猛地睁开眼,捂着唇看着身上的人影,委屈道:“为何咬我?”
无尘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温润的唇瓣在我的脖颈上流连,然后冷不丁地又咬了我一口。
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奈何身子被他压得死死的,于是我只能继续委屈道:“你是不是属狗的?”
“舍得开口了?”无尘在我唇上啄了一口,问道。
“呜呜……长离他诬陷我,我跟他清白得很,也就一起喝酒吃肉的交情,我等你等了三百年,哪有精力去等别人?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真的,不信的话,我就,我就……”我完全属于不打自招型,可我的脑子转了半天,也想不出下面的话该怎么接……没错,我卡词了!
我正急得慌,却听无尘一声轻笑,温柔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我知道。”
“那你还咬我?”我一听,立马委屈了。
无尘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道:“我在这里听你给花生生和容川读了一晚的书,可你倒好,一回来就装睡。”
“这不是怕你误会我么?”我撅了撅嘴。
“你我既为夫妻,我又怎会相信别人而不相信你?”无尘在我唇上吻了吻,温柔道。
“无尘,你真是我的好夫君。”我听了,心里的忧虑转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伸手搂住无尘的脖子,笑道。
“叫夫君。”无尘的声音里不自觉添了抹魅惑。
“夫君。”我像是受了蛊惑,红着脸唤了一声。
无尘的指尖触到我的肌肤,灼热得很,我颤了颤身子,慢慢沦陷在他温柔缱绻的亲吻中,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那样真实,又那样飘渺,那时我在想,我若是能为他生一个孩子,那想必便是最圆满的事了。
可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后来的我们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再也无法圆满。
(4)盘古斧
恍恍惚惚的,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哭,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容川趴在我床头,哭得涕泪交加,活像是给我奔丧。
“小容……”我张了张干涩的唇,艰难地开了口。
容川猛地抬起头,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我,他见我醒来,通红的双眼绽出一抹光亮,他抹了把眼泪,一把扑到我怀里,又哭又笑道:“师父,你可算醒了!”
我被容川扑得措手不及,伤口被压到,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容川连忙放开我,紧张地问道:“师父,哪里痛?哪里痛?”
我摇了摇头,道:“不痛。”
容川又红了眼,“师父对不起,我太有眼无珠了,明明你就在我面前,我竟然没认出来……”
我有些恍惚,一时竟分不清我到底是青瑶,还是凤隐?
“神君,师父醒了。”容川突然站了起来说道。
我清醒了些,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莲泽神君站在门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脸色有些苍白,他的手里拿着一束仙灵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师父,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饭菜,等会儿再来。”容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莲泽神君,识趣地走了出去。
莲泽神君走到我面前,在床边坐下,他看着我,问道:“我该叫你瑶瑶,还是小隐?”
我怔了怔,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知道我被浸了往生池水,定然也知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我苦笑一声,道:“这一世我是凤隐,神君还是唤我凤隐吧。”
莲泽神君的眼神暗了暗,却也没说什么,只道:“你的伤口还未复原,我帮你上药。”
“不敢劳烦神君,我自己来便可。”我垂了垂眼,轻声道。
莲泽神君的脸色越发苍白,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强迫我,只是把仙灵草放下,道:“我让玉清上仙来帮你。”
我看着他起身走出房间,也未阻拦,我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无尘就那样死在雷阵里,不曾归位成为莲泽神君,那未必是一桩坏事。
如果他不是莲泽神君,当他把诛魔剑刺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不会感到伤心难过;当他亲手把我送上离恨天的时候,我也不会那样绝望。
他永远不会明白,我在离恨天的那一个个日日夜夜,是如何度过的?
我怀着他的骨肉,和花生生被困在那个炼狱里,我一次次地希望他能来救我们,可我们等了一天又一天,等来的却是带着神之血的雁绯,我从不知道,能伤我最深的,竟是他的血。
“凤凤,你说你可算醒了,可把我给急死了!”玉清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没过一会儿,我就看到她风风火火地进了房间。
我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模样,心情好了很多,笑着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帮我上药?”
玉清利落地拿起仙灵草,将我身上的绷带解开,刚一解开,她就抽了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神之血对于魔来说,无疑是最可怕的武器,它会腐蚀我的肌肤,让我的伤口一直无法复原,只有用仙灵草,才能治好我的伤。
玉清看着我的伤口,眼中含了泪,忿忿道:“凤凤你别怕,这笔账我迟早找雁绯算回来!”
“她是帝姬,你去找她算账,那不是与天帝作对么?”我笑道。
“帝姬算什么东西,在本上仙眼里,她连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玉清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说道。
我的心中很是感动,问道:“神君带我离开后,众仙有为难你吗?”
“他们不敢,”玉清挑了挑眉,得意道:“凤凤你有所不知,我可不是一般的上仙,我手上可是有法宝的,他们要是敢阻拦我,我就一斧子劈死他们。”
见我迷茫的样子,玉清得意地给我讲解了一番。
我这才知道,原来玉清这样有恃无恐那绝对是有资本的,而且这资本还不小,放眼三界,都未必有人能比得过她。
传说上古有十大神器,但千万年来,那些神器都在一次次的神魔大战中遗失了,唯一没有遗失的便是盘古斧,传说天地混沌之初,只有盘古一人,有一日,他一觉睡醒,见天地混沌不堪,颇有些滞闷,于是他拿出一把巨大的斧子,伸手轻轻一挥,便劈开了天地,自此便有了天、地之分,三界也自此诞生。
传说盘古斧不仅具有分天地、穿越太虚的力量,其威力之大,甚至可以一举灭掉半个仙界。
而这把盘古斧,非常不巧地正在玉清的手中。
据玉清回忆,当年她还只是一个小仙,整日只知吃和睡,有一回,她犯了点小错,被罚到御膳司劈柴,她顺手从柴房拿了一把斧头,没想到那把斧头颇为好用,她一招下去,别说是木柴,差点把御膳司给劈地四分五裂。
当时的玉清吓了一跳,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毁尸灭迹,于是她二话不说就把斧头藏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后来玉清回想起那斧头的威力,实在心痒难耐,便时常拿出来把玩一番,时不时地砍砍这个,剁剁那个,竟被她练出了一身高超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