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潜入碧泉医院,对我来说是驾轻就熟了。因为楼梯口旁边有护士站,所以再想从楼梯间潜入是行不通的,那条鬼堡的密道就正好派上用场了。
唐可说过,鬼堡的密道是直通院长办公室的。虽然严院长死了,但是这个案子被严密封锁起来,医院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院长办公室有这样一条密道。
为了防止中毒,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从末日工作室拿了全套防护衣。
再次走进鬼堡密道,心情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那天在密道里看到的幻觉仿佛又历历在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些不是幻觉,而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
密道的尽头果然有另外一道圆形铁梯,我从铁梯爬上去,使劲拉开一道沉重的“木门”,才发现那道木门其实是个柜子,门外就是严院长生前使前过的办公室。
因为严院长死后,院长的职务暂时无人接替,所以办公室现在是空置着的。我从门上的小玻璃窗悄悄地打探了一下外面,走廊上没有人。而护士站在走廊拐弯后的另一头,值班的护士是看不到我的。
我立刻就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来到304号病房门前。和景将军说的一样,房门上有警方贴上的封条,这个病房被当作犯罪现场保护了起来。
我小心地在封条上摸索着,想看看能不能在不损坏的情况下揭开它。但是一摸就发现,封条有一端只是虚贴着的,很容易就被揭开。
我的心一动,是警方的封条没有贴牢,还是有人进入过304号病房?如果是后者,问题就严重了。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全神戒备地走进去。仔细观察过后,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从表面上看,现场似乎也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我走进小南的房间后,立刻就松了一口气,那一叠画还在!
我把那些画一张张地在地上铺开来,然后就像玩拼图游戏一样,把线条能够连接到一起的画拼起来。几分钟后,所有画都拼起来了,我站起来一看,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头像——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
虽然口罩遮住了面容,但是那双透着冷酷的眼睛画得格外传神。我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外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的脚步声。有人来了!我一惊,很自然地就想找地方躲藏。但是这个房间有哪里可以躲呢?
床底下!我立刻就找到了这个可以最快速度躲藏起来的地方。我两三下就把所有画纸收拾起来,然后以一个标准的“铲球”动作滑进床底下。
我刚躲进床底,小南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我的心怦怦乱跳,进来的人是谁?警察、保安,还是那神秘的9913工程余党?
只可惜我在床底下只看到一双脚,却看不到他的脸。那个人显然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直接就向墙边走去。
他走到墙边后,我感觉房间里有一股风在流动,然后,这双脚就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在床底左顾右盼,但那双脚真的不见了。
我等了一会儿,看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就一咬牙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在那双脚消失的地方,立着一面古色古香的大镜子。
我走过去把镜子搬开,背后是坚实的墙壁,墙壁上别说暗门,就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我额上的汗又开始冒出来了,难道那个人走进镜子里去了?
我把镜子重新挂回到钉子上去,不小心拉了一下,那颗大钉子似乎也跟着往下一沉。我奇怪地再用力往下一拉,整堵墙壁都突然沉了下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我明白了,怪不得警方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找到暗门,原来这整堵墙就是一个暗门!
洞口里有另一架螺旋铁梯,我的心蹦得快要跳出来了,我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为了防止鞋子碰在铁梯上发出声音,我干脆把鞋子给脱了,赤着脚慢慢地沿着铁梯走下去。从三楼走到铁梯底部高度大概是二十米,也就是说,现在我已经踏足在医院的地下了。
通道前方尽头有明亮的灯光,而且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想起来了吗,这个人在三十二年前曾经答应过要回来救你的,结果呢,贪生怕死的他,却把你完全忘记了……”
我听出那是谁的声音了,没错,画上的那双眼睛就是他的!他真的是伪装得太好了,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想到是他——那个平易近人、博学睿智的吴教授!
“你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痴情,我精心照顾了你十二年,你怎么就一点点都不感动?”
“莫大哥,你是林云涛吗?”这是一个女孩子哭泣的声音。
我又惊又喜,是小南,小南还活着!
“我不是林云涛,你们弄错了。”莫然也在!
“你还不承认?我在替你催眠的时候,你已经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了。幸好简真把你介绍来给我治疗,否则我怎么抓得到你这条漏网之鱼。你逃了三十二年,哈哈,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说过我不是林云涛,我不配。”莫然无力地说。
“不行,你必须承认!”吴教授歇斯底里地说,“我要让柳红月知道,她根本就是爱错了人!”
“你不承认是吧?”吴教授狞笑着说,“既然你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肯定不介意我和红月亲近一点的。”
这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我把身体贴在墙上,悄悄地探头看进去。
只见里面是一个极宽敞的实验室,摆满了各种的仪器,实验室中间放着两张手术台,台上分别绑着一男一女。男的是莫然,女的自然是小南了。
原来一直都没找到的9913基地,就在碧泉医院的脚下,我们一直以为小南是被人从鬼堡密道绑走了,没想到在她房间里还有第二条密道,她一直就和我们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小南此刻身上赤裸着,吴教授的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毛巾,轻柔地在她的身体上擦拭着,那专注的神态令我想起他拭擦小提琴时的情形——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拭擦小提琴了,因为两者的曲线是那样接近。
“不,别碰我!”小南痛苦地哭泣着,莫然闭上了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有什么关系呢?”吴教授“温柔”地笑着说,“你别忘记,我就是这样照顾了你十二年的。在这十二年里,我把你当作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样保护着,舍不得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为了你,我甚至终身不娶!
“严春苹这个傻女人,她为了保护我,可以把整个实验组的人全部毒死掉!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她,无论她为我做什么,我都只是在利用她!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喜欢的就是你!”
“而你呢?”吴教授突然暴怒起来:“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整整十二年了,你对我还是那样冷淡。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我不想你这样执迷不悔下去,我只好、我只好杀了你!”
他就像发疯一样钳住小南的脖子,小南双眼翻白,晕过去了,我一看这情形哪里还能够忍得下去。
我猛冲过去,大喝一声:“吴叫兽!”
吴教授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冲进来,他才一回头,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
他立刻“哇”的一声飞了出去,我再冲上去补上一脚,这个老家伙立刻就动都动不了了。
“简真!”莫然惊喜地叫了出来。
我走过去,解开莫然的绳索,说:“照顾小南!”然后走到吴教授身边,一用力把他揪了起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教授嘴角流血,气喘如牛,哪里还有什么学者风范,完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没有害怕,反而是开心地笑起来了。
“也好,也好!我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让世人知道我所创造的伟大成就了!”
吴教授的故事是从三十五年前开始的,他本来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但是在那个“越有知识越反动”的年代里,却被下放到农村接受“改造”。
他“落户”的那户农家,有一个老年痴呆症晚期的老头,眼看着快要断气了,但是他们家里人却想知道他还有什么遗言想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