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念一动,把“I Know What You Did Last Summer”开头的每一个字母合起来,不正是“IKWYDLS”吗?天意书写的是“当你明白IKWYDLS的含义”,也就是说后面所写的内容会从我发现含义的那一刻开始发生。
首先是“猪溺首”,这个“猪”难道是指朱荣廷?回想起朱荣廷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和最后那声叹息,我立刻就有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我连忙回到酒吧,朱荣廷还在洗手间里没出来。一走进洗手间,就感觉里面昏暗得令人窒息,当然不是灯光突然变暗,而是因为这里布满了死亡的气息。
我一步一步走进去,只见洗手盘被打翻了,在地上碎成几块。而朱荣廷半跪在马桶前,一只手按着水箱的冲水键,整个头都泡在马桶的水里。
“朱荣廷!”我叫了一声,但他毫无反应。我连忙伸手去拉他的头,一拉,他的头就毫无抵抗地被提了起来。只见他额头上染满血迹,双眼上翻,两只眼球都是白的,看不到黑眼珠。
我吓得一松手,他的头又“哗”地掉回到水里。五分钟前他还是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死了呢?我倒退几步,跑到门口大叫:“来人啊”!
酒吧的人跑进来一看,全部都吓得口瞪口呆。“我走了之后还有没有别人进来过?”我问服务生。
“没有!”服务生坚决地摇头,“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别的客人。”
如果不是谋杀难道是自己淹死自己?我看着地面上的碎片在心里猜想,洗手池是砌在墙上的,不用很大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拉下来。我走的时候朱荣廷是坐在地上的,他一定是想扶着洗手盘站起来,但是他过重的身体却把整个洗手盘拉了下来。然后失去重心的他猛然摔倒,额头凑巧撞到马桶上,被撞得晕头转向的他胡碰乱摸时偏偏又按下了冲水键。
如果是普通人当然不会就这样被淹死,但他喝得酩酊大醉,额头又受到一下撞击,被水一淹,竟然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马桶淹死的。
他的死完全可以算作是意外,如果我没有事先收到天意书的话。上天为什么要让他死呢?我想不明白,正如我想不明白公车上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死。
“猪溺首”是指朱荣廷被淹死,那接下来的几句话呢?“羊失足、牛断臂、马穿心”指的又是谁?
在我心里立刻就想到了几个名字:杨连凯、刘秦和王子骏,朱、杨、刘三个人都是王子骏的死党,发音和猪牛羊相同,而王子骏的名字中带一个马字。上天早知道我要找王子骏来救苏诗婷,所以他要先把这个几个人置于死地!
这样一想我内心的震撼与愤怒都达到了极点,上天凭什么就可以随意安排凡人的生死?而我们凭什么一定要遵从命运的安排?
朱荣廷死了,那么下一个应该就轮到杨连凯了,如果杨、刘、王三个人一死,苏诗婷也就只能坐以待毙了,所以我一定不可以让他们死!
反正顺从也是死,索性就对抗到底吧!
“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他被淹的时间不是很长,也许还有得救!”我一边说一边匆忙地往外走。
“先生,你要留下来作证啊!”酒吧的人连忙叫住我。
“不行,我还要赶去救人!”我还哪有时间和警方纠缠,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在拦出租车的同时我打电话给瘦猴,我不知道杨连凯在哪里,但瘦猴也许会知道,因为他和杨连凯的旧情人“微波炉”交情不错。
瘦猴听说我要找杨连凯觉得很诧异,但还是很快就帮我查到了他的地址:碧海居七幢A座1506号,还有他的手机号码。
我一边坐车,一边打电话过去,但是这个号码竟然欠费停机了。像杨连凯这样的有钱小开,怎么可能会拖欠电话费呢?我仿佛看到命运在对我狞笑,命中注定,你救不了他的。
碧海居是坐落在海边的高尚住宅,有着非常完善的保全措施,如果没有户主放行,我连大楼下面的密码门都进不去。
光天化日之下翻墙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在“搜异”的过程中早已学会如何浑水摸鱼。先到附近的商店买上几大袋日用品,在大楼门前看到有人要进去,立刻就冲过去大叫:“等等。”
别人看到我手上提满了东西,自然就不虞有诈,还很友善地拉开门等我进来。
进了门就好办了,坐电梯直上十五楼,看到左右没人,我就把东西全部丢垃圾桶里。天意书有关杨连凯的谶言是“羊失足”,他住在十五楼,上天该不会是要让他从十五楼失足掉下去吧?
来到1506号的门前,正准备按门铃,却突然嗅到一股异样的气味。我把鼻子靠近到门缝,没错,这是一股类似煤气的气味。我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里面真的是煤气泄漏,我一按门铃就会立刻引起爆炸。
“有人吗?”我用力拍门,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只好又用“非常规手段”进去了。
我从钱包里摸出两根小巧的钩子,这是锁匠专用的开锁工具。做我们这行的经常要进入无人的“吉屋”,当然需要几招开锁的技术来傍身。
我用钩子对着锁眼操作了十几秒,门锁“咔嗒”一声就打开了。门一打开,那股异味立刻就浓烈了数倍。
我正想寻找煤气泄露的来源,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叫:“你别过来!你们再逼我,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只见一个理着条码头、耳朵上挂了五六颗钉子的年轻人,拿着打火机从厨房里冲出来。
“嘿!别乱来!”我慌忙喝住他,“我没有恶意!”
“我说过,我没钱了!我连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你们就算把我逼死也没用。”杨连凯半哭着哀求说。
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把我当成来逼债的,只是没想到当年在学校里很黄很暴力的他,落魄的时候居然也会哭着求饶这么没水准。
“杨连凯,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来追债的。”
“简真?”杨连凯终于认出我是谁!他半信半疑地问,“你偷偷摸摸地跑到我的房子来干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看到他还没死,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救我?”杨连凯哑然失笑地说,“现在连上帝都救不了我,你能够替我还掉欠高利贷的债吗?”
“如果你真想死,我就不阻拦你,否则你就听我把话说完。朱荣廷已经死了,下一个可能就要轮到你!”
“老二死了!为什么?”杨连凯闻言大惊失色,他拿着打火机也是装模作样而已,如果真想寻死,也不必说那么多话了。
“这事情很复杂,你把打火机放下,我再慢慢告诉你好吗?”我知道他现在的情形就像是站在了悬崖边缘,必须尽快把他拉回来。
就在这时候,阳台上一股猛风吹过来,我身后的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里仿佛立刻就阴暗了几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杨连凯的脸也变得阴沉沉的,空气中仿佛有一些无形的东西在慢慢迫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信你看后面!”我伸手向他身后一指,杨连凯立刻呆瓜一样地转头去看。
等他意识到上当再回过头来时,拿打火机的手已经被我捏在手里。
“别打头!”杨连凯立刻就吓得丢掉打火机,缩成一团。
如果不是急着逃命,我真想踹他两脚,现在只能把他拉起来说:“放心,我是来救你的!这里很危险,快走!”
杨连凯被我的气势镇住了,毫无反抗地被我拖着往外走。但是一拧门锁把手的时候,门锁竟然咬得死死的拧不动。
糟了!肯定是刚才在“暴力破解”门锁的时候,把它弄坏了。我们出不去,但房间里的煤气味却是越来越浓,我都快要被熏得晕倒了。
这时候外面隐约传来有人的声音,“杨连凯就是住这里的……”我正想呼救,却被杨连凯一把捂住嘴。
“是他们!”杨连凯的脸很黑,黑得几乎看不清楚模样,不仅仅是他整个房间都像是浓烟密布,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说明危险已经把这里完全笼罩,也许死亡在下一秒钟就会发生!
我立刻急得像掉进陷阱里的困兽,逃也逃不了,留也留不得,怎么办?我左顾右盼,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看到黑暗中隐约有一个白色的洞口——那里是死气没有覆盖的地方,也就是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