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金凤
生命是一粒回归的种子。
种子来不及选择孕育它的土地。
给这粒种子浇水的只有母亲。
链状的种子,成为贯穿宇宙的生命线,因为土地,宇宙才萌芽种子支撑自己。
开天辟地,生命创造一条纷杂的巷,一个向前延伸的无限的开口。
我必须来的那一刻,生命的种子挣脱了一段黑暗的巷道,却不知前面是否有一盏可以发光的灯。
太阳缄默,用光彩笼罩住我的惊奇。
风,温柔地吹动我蹒跚的步履,一步步撞响童稚的笑声,它源于心,又无声地在心中消失。
每个人都是歌手,从第一声笑开始,也许我终生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谱写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得懂的乐曲——自得其乐。在这种境界上,我走出了那个无限的开口,我甘愿永远固守于巷中——等待光明。
开始行走,世界从此在我面前摇晃。
海有了颜色,山有了颜色,天空有了颜色,每、山、天空在这一刻有了思想,我一一把这奥妙记载在帆上。
帆,撕破一些什么,沉积一些什么。我一生的痛点斑驳地挂在上面,那个最残破的洞,是我爆裂的心流放的风景,是我在拥挤的巷中磨损的翅膀。
帆,渡我——从生到死。
我,冲破结网的桅杆,从海里捧起那轮太阳。
捧着,接天连地,像地心生长出一枝花,直冲天际。
向着来的方向匍匐,我把身下尖利的石头抚摸成满河床的鹅卵石。我的血养肥了一河的鱼和茂盛的杂草。
任往事把我冻结成冰,我在冰上匍匐,溶化成一江春水,那是我苦雨季节的恋歌,唱成远航的木舟。
一滴泪,在眼窝里含了半个世纪,不知该为谁滴落。
一滴泪,包含汪洋的泪,浇开满园花朵的泪,被岁月的狂风吹着,悬在古老的巷口晾晒了一冬又一冬。
思想是我的纸,勾画出五彩缤纷的翅膀,在我的掌心放飞,用梦造一只漂亮的大船,流放进我被日光刺痛的泪水中航行。
相对,在岸的两边,我们搭一座可以接通的桥。
试着用一根灰黄的线,哪怕只能渡一只花蝶独舞;试着用一束幽明的光,哪怕只能托起一只萤火虫的夙愿。
生命是一扇门,不同的生命个体以不同的方式推开它。
站在生命的门口,我看见黎明的光束来了,我举着灿烂的花枝装饰我生命的空间。
暮色最后的余光忠实地守候在生命的门口——祭,为生命中轻易走进也许一世都走不出的——巷,寻找生命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