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棺的特色是上漆极为考究,花纹极为繁复。它的盖和两侧壁板呈弧形,全长2.5米,宽1.25~1.27米,高1.32米。尽管经过了2400年,出土时,内棺的漆色、漆质仍保存十分完好,花纹也非常清晰、艳丽。棺盖表面的图案由136条龙组成,共4行,每行17组,每组2条龙,首尾相接。在棺的头、足及两侧都是由一些龙、蛇、鸟、神组成的一组图案。内棺一打开来,就发现腐烂的丝织物包裹着人骨架,不再有小内棺。尸体入殓时,似是用丝棉被包扎捆缚着的,但丝带腐烂太严重,如何捆缚已不清楚了。
清理完走腐烂的丝织品才能看清楚,在尸骨之上及其四周布满了玉器、珠饰和骨角饰器,并且放置得颇有规律:如玉梳置于头部;小件玉猪、羊、牛、鸡等或塞于口中(即所谓“饭玉”),或遮盖眼睛(即所谓“瞑目”),或填于耳鼻(即所谓“塞”);金带钩、玉首钢匕置于腰部等;此外,还有更多的玉器分左右两排或数排从上而下,从胸一直到足。这些玉器,有的原来可能是挂于帽子上,有的佩于衣服上,有的挂于腰带上。因衣服鞋袜已经腐烂,就大体保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此墓主口里所含的玉,不只是多,而且六畜俱全,其中共有玉牛6件、玉羊4件、玉猪3件、玉狗2件、玉鸭3件、玉鱼3件,共21件。一口内能含这么多动物,可知这些动物很小。最大的比黄豆略大,最小的与绿豆相若。尽管是如此之小,却件件栩栩如生。
此外,墓中还出土了大量的玉片、玉握、王佩、玉璜及110件壁及200多颗晶莹夺目的紫品珠和琉璃珠。
东室除墓主棺外,还有8具陪葬棺,有两口棺靠近东室西壁,方向和墓主棺一样,一南一北,“一”字形排开。另有6.具棺均为东西向,贴近东室之东壁。这8具棺,除其中1具外表髹红漆外,其他的棺和西室陪葬棺一样,以黑漆为地,施红彩。这些棺的两侧壁多施鱼鳞纹和勾连龙纹,两头挡板多施呈复斗状的窗格纹,而盖板上只髹黑漆不施彩。有4具棺的盖与棺身已经分离,且棺身已完全翻覆,因此这4个棺的尸骨已全部落于椁室。东室8具陪葬棺内的人骨,保存均较完整,后来经鉴定,全为女性,身高1.54~1.60米,年龄18~22岁。这些青少年女性是为墓主曾侯乙(死时年龄约45岁左右)陪葬的。
东室中部墓主棺之旁,出土了一件形制十分别致的鹿角立鹤,该器各个部分(包括鹿角等)全用青铜铸造,造型美观,格调雅致。
靠近墓主棺的地方,还出土一件戈,铭文为“曾侯乙之寝戈”,寝戈为墓主曾侯乙亲自使用或亲近侍卫使用之戈。这件戈小巧精致,有如现代防身的手枪一样,看来是墓主作为防身用的。
东室还出土了一些精美、漂亮的漆木器,特别是4件雕绘盖豆,制作十分讲究,在盖顶和突出隆拱的方耳上,都有精致的浮雕。方耳的内侧、外侧、顶及两旁五面,都浮雕有龙的纹饰,但每一面龙的形态各异。这些龙,首、躯、尾均交代清楚,触、目、鳍、爪刻画入微,连躯体上的鳞甲亦有细致的雕刻。为了增强其立体感,龙躯互相蟠绕,或隐或现,或伸或缩,加上鲜艳的彩绘,犹如浮动于云彩之中,有强烈的蠕动感,足见其工艺的高超。
犹如地下兵器库的北室
北室首先是兵器库。此墓出土的兵器数量之多、品种之全、保存之好,均为历年来所罕见。这些兵器除一部分出于东室外,绝大多数出于北室,且放置有序:最长的兵器如矛、戟、殳等贴近于北室北壁和东壁底部放置;较短的如戈和弓等,贴近西壁放置;带竿箭镞,原来都是成捆成捆的,每捆50枝左右,搁置于中部的一个木架上,后因木架垮塌,这些箭镞也就散乱成一堆一堆的,因木架略倾向东垮下,故墓室中部偏东较多。就品种来说,当时最主要的兵器如戈、矛、殳、戟、弓、矢、盾等,几乎应有尽有。当时主要盛行车战,这些兵器多与车战有关:有用于远射的弓、矢;有用于进攻的戈;有用于防守的多戈戟;有能攻能守的矛;有用于击打和仪仗用的殳;还有保护身体的盾与甲胄等等。就数量来说,仅箭镞就出土4500多件,比历年来许多东周墓地出土的箭镞总数还多,可见数量之巨。其他兵器也都有大量出土。箭镞中的品种类型也多种多样:既有最常见的三棱形和双翼形,也有较少见的四棱方锥形和圆锥形;三棱形中,既有三倒刺的,也有六倒刺的和九倒刺的。这些也是平常很难见到的。从保存情况看,4米多长的矛戟(带杆),3米多长的戟(带杆)都完好无损,实不多见。戈头、戟头还捆扎在兵器杆上就更难得。自宋代以来,对戈头的捆扎方法,一直争论不休,因戈杆本身极不容易保存,而戈头仍扎于杆上者就更少(仅在解放后少数楚墓中见到过),此墓60多件完整戈的出土就一目了然。再如箭镞,过去一般墓中出土的只有镞(箭头),此墓箭头都完好地安于箭杆身上,不只能窥其整体,连箭杆末端捆扎的羽毛也竟然存在,殊为难得!
其次,北室可以说是皮甲胄库。此墓出土的皮甲胄也是历年来出土数量最多、保存最好的。过去出土的皮甲胄本来就很少,保存较好的就更少。一座墓最多能出一件,皆为人甲,均难以复原。此墓仅后来在成堆的甲片中,就清理复原出较完整的人甲有13件,马甲2件,此外残片还不少。这些人甲、马甲原来放置在北室中部的木架上,后因木架垮塌,椁室内又积满了水,许多甲片便散乱并漂满了全室。而底部则呈层状堆叠,有的厚达1米多,这些都未漂动。那些完整的人甲、马甲也就是从这部分中拼对复原的。原来的甲胄都是一件件放置的,把胄裹置在当中,甲与胄有的还保存了原来的编缀情况。马甲片一般比人甲片粗大,人甲片多素面,马甲片则多彩绘,有的极为华丽。从人们对马甲的重视,也就可以想象到战斗中战马是多么重要。
北室也可以说是贮酒库。此室出土的两件大铜尊缶,是目前同时期所见同类器中的最大者,两件基本等大,通高126厘米,腹径100厘米,分别重为327.5千克与292千克。如按它们的容积算,每件容积约0.43立方米,即每件可装430千克酒。显然是最大的贮酒器。这两件大尊缶,铸造技术复杂,铸造时,是分两节铸造起来的,即先铸上部,让口朝地,再把下部铸接上去。这种方法若铸得不好,上下两节不但不易接牢,还容易炸裂。但古代的技师,不仅把上下两节牢固地铸接在一起了,而且外表看去还天衣无缝。出土时,大尊缶内装满了水也没有渗漏。当然,下葬时器内也可能是装的酒,后因椁内进水,尊缶盖没密封,水酒也就混合在一起了。
凄凉的西室
在西室里,有一些什么随葬品呢?刚揭开椁盖板时,西室就见到两口浮起的陪葬棺,后来随着浮起的棺的取走和水位的慢慢下降,又陆陆续续地见到了一些陪葬棺。这些陪葬棺,因为水的浮力,有的翻覆,有的侧立,有的一口棺压于另一口棺之上。当椁室的水快全部抽完,才发现除最先取走的浮起的两口棺之外,还有11口棺。即此室共有13口棺,并且每一口棺都有彩绘。棺内的人骨架全为女性,年龄15~24岁,普遍比东室的殉葬者年龄小。有的棺内有少数小件随葬品,如小木器、小玉器之类。因有的侧翻竖立,这些棺的随葬品与尸骨已倾覆于椁室中,西室中没有礼器、没有乐器、没有兵器,也没有其他日常生活用品,仅有棺内随葬的一些小件玩具与服饰。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西室二号棺内出土的一件彩漆绘鸳鸯形盒。它的躯体早已漂浮水面,2号棺里恰好找到了它的头。它形似鸳鸯,为木胎制作,头与躯体分别雕成。头安插于颈项上,可以自由转动。
人们不禁要问,这么精彩的一件艺术珍品,为什么出在陪葬棺内?随葬这件鸳鸯盒,用意又何在?最简单的道理显然是,这鸳鸯形盒是此棺主人生前所喜爱之物,埋葬时,考虑她生前喜好或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将此件艺术品做了她的陪葬品。而鸳鸯平时总是成双成对的,人们用来比喻恩爱的恋人,此女怀抱鸳鸯而死,是否在婚恋上还意味着什么,谁也无法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