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块表拿回来就被她扔在抽屉里,谢瑾有些哭笑不得:“你弟弟真是太可爱……啊嚏!”
谢瑾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Y市的冬天虽然不会冷到零下几度,但温度也不算高,寒冬季节的深夜,谢瑾浑身湿漉漉,海上湿冷的风吹过来,她抖如筛糠。
“把湿衣服脱了,会感冒的。”说着,龙诚开始脱衣服。
“脱了也冷啊。”谢瑾拧着衣服上的水,她身上穿着入睡时的棉质睡衣,如今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算了,我吃点亏,不介意为你充当人体暖炉。”他一脸正直道,“我很暖和的。”
他麻利地脱掉上衣,然后脱长裤,谢瑾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不用这样狗血吧!”
“天冷,没办法啊!”龙诚理直气壮道,“湿衣服穿在身上,多难受。”
谢瑾正想反驳,一出口却成了“啊嚏!”
冬季的海风吹过来,她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听到龙诚发出低笑声:“你也脱吧。”
侧过脸就看到他站在身边,身姿挺拔,浅淡的月光勾出他性感的身线,居然连内裤都脱掉了,谢瑾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炙热,赶紧低下眼眸:“你不要这样,和一个裸男呆在一起,我觉得好奇怪。”
说着直接扭过头,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谢瑾尴尬得想一头栽进大海:“我情愿冻着。”
龙诚在另一端坐下:“这样总行了吧。”
一条长尾出现在救生筏中,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尾巴实在太长了,一大半延伸出去落在水里。谢瑾终于不再抗议,同样是不着寸缕,她觉得男人模样的龙诚很别扭,却丝毫不介意他人首尾身的模样。
可见,第一印象是多么重要。
龙诚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冰凉的手,他的长尾缓缓缠上她,像是温柔的拥抱,看她没有反对,龙诚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我抱你一会儿就不会那么冷。”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潺潺流动的水;胸膛很温暖,让谢瑾不舍得离开,但她还是推开龙诚:“你这样贴着我的湿衣服,不照样冷吗?”
“其实我不惧寒,只不过不想表现得与众不同,才会穿应季的衣服。”龙诚耸了耸肩,又赶紧解释,“但是湿哒哒的衣服穿在身上很难受,所以才脱掉。”
他的长尾又缠了过来,温柔地把她拥进怀中,柔软的尾巴一圈一圈地将她缠住,明明缠得并不紧,谢瑾却没有挣开,天海辽阔无垠,生命渺小得如同尘埃,可他在这里,谢瑾一点都不害怕。半夜三更周围尽是黑暗,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就像英雄一样从天而降,谢瑾没有办法不感动,心脉都变得柔软。
周围静寂得只有海水在簌簌涌动,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沉稳平缓。
银白色的长尾在她身上滑动,柔软,滑腻,比婴儿的皮肤还细嫩,但同时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谢瑾能感觉到细鳞底下强韧的肌理,她觉得他是奇特的,就像守护神一样。
一圈一圈的长尾就像屏障一样,隔绝了湿冷的海风,谢瑾贴着他的胸膛,虽然不是太暖和,但比之前好了许多。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听得到他轻缓的呼吸,一切似乎很美好。
龙诚也这么认为,长尾在她身上摩挲,尾巴尖一点一点探入衣服底下,他的动作很轻很缓,温水煮青蛙一样步步蚕食掉谢瑾的防卫心理,尾巴渐渐到达她的胸部,龙诚眯了眯眼,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不如两个人就这样飘在海上,这种坏境,谢瑾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不是任他揉扁搓圆。
就是天气太糟了,要是像去年飘落到孤岛时的盛夏季节,啧啧,多美好!
“我们怎么办?”谢瑾问道,橡皮筏上没有动力装置,不知道要飘到何方。
“你就好好呆在筏子里,待会我带你游回去。”龙诚诡异地笑了一下,“不过得等到我把你衣服捂干了,不然你会冻死。”
谢瑾觉得不可思议:“你准备带着筏子一起游回去?”
“我要是一个人游走,再找人出海救援,天知道你会飘到哪个地方。”
谢瑾还想问话,结果又打了个喷嚏,声音在静谧的海面分外响亮。
龙诚皱了皱眉:“算了,你坚持不脱衣服,我估计没那能耐把你衣服捂干。”尾巴舒卷,把他之前扔在旁边的衣服勾过来,递给谢瑾:“换上吧,别真冻病了。”
谢瑾摸了摸他递过来的衣服,水珠抖落之后,布料摸起来没有半点湿气,谢瑾疑惑,听龙诚道:“国外最新研制出来的特殊布料,防水透气,目前主要用于科研。不过穿起来非常舒服,我又经常下水,所以订了一些来做衣服。”
不同于雨衣、防寒服的塑胶手感,那布料摸起来柔软舒适,谢瑾怪异地看他:“衣服是干的,那你刚才折腾半天在干嘛?”
龙诚坦荡荡:“趁机占你便宜。”
谢瑾:“……”
龙诚的长尾缩回去:“脱了吧,我们准备回去了。”
没有了他温暖的怀抱,瑟瑟寒气从四面八方侵入身体,身体不自禁地发抖,冻了半夜,声音已经有些嘶哑:“那你转过去。”
“我不转。”龙诚脸皮极厚,还得意洋洋道:“我刚才也脱过衣服,你自己不看,现在亏了吧!”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月光浅淡,天地一片深蓝,蓝得有些近黑,谢瑾只能看到龙诚的大致轮廓,料想他也看不清什么,快速地脱掉上衣,换上他的衣服。
可手脚麻木,动作自然不灵便,越想快越是迟缓,龙诚倚着救生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僵硬地换衣服,光滑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洁的光,饱满的胸划出的漂亮曲线,他勾着唇,笑容中有股餍足的味道。
谢瑾本来没想换内裤,孰料刚脱下睡裤,龙诚的尾巴已经卷着他的内裤递到她手上:“难道你打算真空上阵?”
谢瑾一把扯过他的内裤,穿就穿,两个人连觉都睡过,还怕这点小事?
“衣服薄了点。”等她穿好衣裤,龙诚又靠过来,长尾继续缠上她的身体,他感受她的娇软,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她整个人都在他怀中,身上穿着他的衣服,甚至他的内裤,光想一想,都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长尾微微收紧,想要更多的接触,龙诚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收回长尾,推开谢瑾:“我该下水了。”
再不下水,他保不住自己会怎样。
略有些遗憾,要是天气没这么冷该多好!也许他会尝试一下。
龙诚跳入水中,一只手拉着筏侧面的绳索,长尾一动,带着救生筏滑出好远,谢瑾在筏上问他:“我们距海岸有多远?你这样到底行不行?”
龙诚抬起头看她,眉眼轻扬:“不用担心我,我速度很快,你别掉下来就行。”
他那独特的身体似乎天生是为了水,在水中的速度比谢瑾见过的任何一种鱼都快,轻灵,迅捷,就算拉着救生筏也丝毫不费力。橡皮筏子在他的牵引下如同一艘装着发动机的小艇,两侧激起白色的浪花,而后汇成一条银链拖在艇尾。
比起他,谢瑾反倒更惨,疾速前进带起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如刀割,她冻得牙齿咯咯作响。龙诚中途停下过一次,拧干谢瑾之前穿过的湿衣服把救生筏中的水渍擦干净:“你干脆躺在里面,风应该会小一点。”
深夜的海面漂浮着淡淡寒气,他大半个身子没在水下,发梢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谢瑾卧在救生筏上,伸手去拂了拂他的头发,有点心疼。
他仍是很轻松的样子,还有心情问她:“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很有名的老电影,叫泰坦尼克号?最后船沉没了,男女主角大概就像我们现在的样子。”
谢瑾当然看过那部电影,快结尾的时候天寒水冷,女主角趴在木板上,男主角漂在水中,趴在边上跟她说话,这和他们目前的处境有那么点像。
“你记得男主角是怎么死的吗?我给你演示一下。”说着龙诚放开手,僵硬地缓缓地往水下沉去,深蓝色的水没过他的头顶,他越沉越深,身影越来越淡,如同电影中隽永深沉的一幕。
“喂,你不要玩,快上来!”谢瑾伸手去抓他,只抓到冰冷的海水。
他整个人从视线中消失,谢瑾知道他在水里不会死,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慌,沉入水中的样子与脑中某个画面相重合,不是电影,是去年她一个人漂浮在茫茫大海上,而他随着整艘船沉入大海,那是谢瑾的噩梦,她被吓坏了,慌乱地喊他:“你快上来,别玩了……龙诚,你上来啊……”
声音竟带了哭腔。
海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水花溅起,龙诚浮了上来:“深更半夜,跟鬼哭狼嚎似的。”
很吵,但他很喜欢,喜欢这种被人紧张的感觉,喜欢她急切地呼唤他,饱含感情的声音千回百转,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就像去年的那场告别,那天船沉没之后,他一直没有走远,听到她在海面声嘶力竭地喊他,整颗心都柔软下来,他动摇不已,甚至想游上去找她。
可他们真的该说再见了。
那天龙诚一直等到她被渔船救走才离开,原以为一切已经画上了句号,但她呼喊他的声音在脑中萦回不散,直到有一天他又遇见了她。
谢瑾见他浮上来,一时喜怒交杂:“你也知道是深更半夜?这个时候玩你到底是有多好的心情,要说电影也改天说,人吓人……”
她忽然噤声,脸颊上传来一星温热,是龙诚撑起身体亲了她一下,柔软的唇触在脸上,像有电流传过全身,谢瑾目瞪口呆。
但龙诚一派自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拉着救生筏的绳子,长尾轻摆:“走了。”
救生筏载着她继续前行,一直驶到Y市近海岸,海面上有不少船只逡巡游动,龙诚准备向其中一艘求救,他变回人身之前要求谢瑾把他的衣服还给他,于是谢瑾又在他面前脱了一次衣服,包括内裤,再换上自己那套已经被海风吹得半干的睡衣。
等龙诚穿戴整齐,他忽然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能夜视?”
声音中带了十足的戏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