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的话未免太过严重了。”倪子洋蹙着眉，却是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我如今只在夏清枫人在哪里，郑先生有句话说的不假：抓住造谣的人才是最关键的。既然这么晚还要见我，那么我们明人不做暗事，把一切都讲明了吧。”
“三少想要如何说明？”郑羽凡紧张了起来，有些话，还是不说明的比较好。
毕竟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窃听器，也有一种东西叫做录音笔。万一他说了什么不该说明的，让倪子洋转身就交个了警方，他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倪子洋不管他是否顾虑，坦言道：“郑心舟的案子，人证物证确凿，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我问过律师了，这种恶劣的行径，加上罪后狡辩到底概不认罪的态度，除非是受害者本人、家属表示愿意谅解并且愿意从轻处理，否则，只能予以法律条款中最重的量刑。”
郑羽凡点点头：“我也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三少显然是明白我的。”
“不过，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刑法第二十三条规定：已经着手实行犯罪，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是犯罪未遂。对于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倪子洋以公式化的口吻讲述了郑心舟的量刑，又道：“我姐如今母子平安，郑心舟便是未遂，所以目前来看，她最多可以判处十年。”
“三少！”郑羽凡慌张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了倪子洋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他，道：“舟舟是东东他妈一手带大的宝贝疙瘩，这两天东东他妈眼睛都要哭瞎了，如果舟舟真的判十年，我真不敢想东东他妈会不会崩溃！”
倪子洋挑眉道：“可是法律如此规定，不是吗？”
“法律说的是故意杀人未遂可以从轻判处十年以下！三少，我也问过律师了，对于这起案件，我们也是反反复复研究了许久，【故意杀人】跟【故意伤害】只差几个字而已！三少若是行个方便，在倪家做个中间人替我们说说情的话，【故意伤害罪】的受害人如今平安，在判决上最多最多也就是三年啊！”
郑羽凡快急死了，他激动地盯着倪子洋：“三少，一个女孩子，十年的青春有多么宝贵，这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不是吗？如果三少这次高抬贵手，让舟舟的罪名定性在【故意伤害】而并非【故意杀人】的话，她最多就可以少坐七年的牢啊！”
倪子洋凉薄地勾了勾唇：“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帮一个伤害了我姐姐跟我外甥的、心思歹毒的女孩子去请求我家人的谅解？”
郑羽凡猛然转身，气的咬牙道：“三少，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尊称你一声三少，你真的是倪家三少吗？你不过是个养子而已！之前倪子意的丑闻闹得轰轰烈烈的，倪氏之所以没有分崩离析，完全是因为很多董事还在忌惮你，搞垮了倪子意，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你，所以他们一直在静观其变、虎视眈眈。但是一旦你根本不是倪家的子孙的事情传了出去，你以为......”
倪子洋笑了：“那就传出去吧！”
郑羽凡闻言一惊，回身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倪子洋也生气了，站起身沉静却严厉地盯着郑羽凡道：“我反正不是倪光赫的亲生子，你说与不说，我也不可能变成真的是。但是，我们之间的父子亲情也不是谁一两句话就可以抹杀的。倪氏就算没了倪子意，没了倪子洋，还有倪子昕！郑先生，还是你以为，你可以动的了倪光暄的儿子吗？”
郑羽凡：“......”
是啊，倪家，就算没了倪光赫，还有倪光暄！
皎洁的灯光挥洒在郑羽凡的面颊上，明明只是浅浅的白色，却硬是笼罩出青灰交接的各种颜色，这些颜色在倪子洋的眼中，统称为难堪！
倪子洋冷笑了一声。
那个至今逍遥法外的夏清枫，杀了他的亲生父母，现在又杀了他的养父，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夏清枫的帮凶！他们一起给于睿夫妇下套，酿成了粉钻的事件，一步步导致了倪光赫的死亡。即便不是他们直接杀了倪光赫，但是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而夏清枫的亲生女儿、郑羽凡的养女，先是想要破坏他妹妹的婚姻抢走湛东，又是害死了王子，再想害死他姐姐跟外甥！
这些黑了心肝的人，现在是怎么有脸站在他面前要求给舟舟从轻判决的？
真当他倪家这么好欺负吗？！
“郑先生，据我所知，郑心舟的案件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在走流程，而庭审的日子也已经定下了。时间不等人，郑先生与其有时间跟我废话，还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夏清枫人在哪里，只要郑先生能有办法让夏清枫浮出水面，我今天可以跟你保证，郑心舟的案子，在庭审的时候，我们倪家必然手下留情！”
倪子洋说完，不再看郑羽凡一眼，抬手摁下了电话内线：“容白，送郑先生！”
郑羽凡急的两眼发红：“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郑先生不过是害怕连累自己变成夏清枫的共犯而已，我可有说对？”
“你！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郑羽凡真是不敢接话，就怕有什么把柄被倪子洋抓了去！
早知道倪子洋其实这么难缠，他就不来了，他还不如直接去找倪子意去！
倪子洋浅笑，似乎是心情不错。两眸放光般盯着郑羽凡，他好心地提醒道：“上次那份DNA报告，可不是假的。夏清枫现在什么都没了，本就是亡命之徒，他唯一的血脉就是舟舟，你大可以帮我带话给他，就说是我说的：只要他出来，倪家便会放过舟舟，不然，就让他看着他的亲生女儿，在狱中待上十年吧！哦，不，不对，以舟舟恶劣的认罪态度，她就算进了班房，也只会以不服管教等等缘由，获得加刑吧？夏清枫年纪也不小了，可别等不到女儿出狱，他已经埋进黄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