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珍阁中,浑身象是被淡淡圣光笼罩的年轻修士一路横冲直撞,十多名修士都被撞到了一旁。年轻修士目中无人,手摇一柄折扇,戏谑一般的看看刚刚出口询问价格的苏寒。
“如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混到奇珍阁里来了,真是大煞风景。叫花子一般的穷酸,也敢询问蚌神珠?”
“这小子好狂!”有修士被年轻修士给撞了,心里很不满,但被同伴死死拉住。
“不可与此人争斗!他来自大云光明教!”
能来到奇珍馆的修士,都不是泛泛之辈,但一听到大云光明教五个字,人人如遭雷噬,噤若寒蝉。
大云光明教,乃真极五洲中西域境内的无上大教,教祖为人族圣王,曾流传下光明经的些许残本,一直珍藏到现在。两部起源母经都失传了,大云光明教珍藏的光明经残本,几乎是而今唯一的母经经文。
这是无价之宝,尽管只是寥寥数十句残经,却饱含了天地大道至理,可使人参悟一生,受用不尽。
“光明教座下高手如云,教主武罗,乃是真极顶尖人物之一,但他们极少涉足东极。”
“这年轻修士看起来很不简单,浑身上下有神光笼罩,可能他修过光明经残本。”
原本打算和年轻修士过不去的人,此时都闭上了嘴巴。西域大云光明教,乃人族圣王的传承,雄踞西部,镇压十方。而今天下的圣人都绝迹了,光明教中也没有圣人境的强者,但教主武罗,乃是和月摇仙宫太上长老以及元忽国主陆斩一个境界的人物。
“阁下来自光明教吗?”有人小心翼翼问道。
“西域大云光明教,武晓楼!”年轻修士傲然挺起胸膛,在他月白色的长衫左胸,有一片刺绣于其上的圣光,这乃大云光明教的标志。
“武晓楼!此人是教主武罗的子嗣吗?”有人低声惊呼。
光明教虽然也是一方教派,但出过人族圣王的大教世家,绝非其他寻常教派可比。尤其此年轻修士的身份,被怀疑是教主武罗的子嗣,顿时引来一片关注。一些男修士均露出羡慕嫉妒的目光,一些年轻女修士则偷眼注视名为武晓楼的年轻修士。
“此人很可能是光明教教主武罗的独子,传闻他天赋异禀,乃西域年轻一代中的人物。”
“光明教主的独子!”
几名年轻女修士顿时目******,盯着武晓楼的眼睛也荡漾一抹异色。这是一方无上大教教主的独子,身份超然,一旦和他拉上关系,甚或结成道侣,好处不言而喻。
“武公子!”负责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美目含春,热情的让人接受不了,恨不得直接躺倒武晓楼的怀里。
面对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武晓楼也不由有几分得色。他轻拍折扇,漫步上前,其余人等纷纷让路,无人再敢和他对峙。只有苏寒,和老瘸子站在蚌神珠旁边,一动不动。
“奇珍馆应定下规矩。”武晓楼皱皱眉头,道:“此处为元忽王都的贵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进来厮混的。”
这话说的很没礼貌,傲慢无礼,且针对苏寒和老瘸子。老瘸子倒还罢了,苏寒却根本不吃武晓楼这一套。他冷眼与对方对视,寸步不让,神情自若,继续询问有关蚌神珠的事。
“凭你这样的人,也敢询问蚌神珠?”武晓楼嘴角露出一丝虐笑,他轻轻挥动折扇,显得玉树临风,如浊世佳公子,风流倜傥,让周围的女修士难以自己。
“凭你这样的人,也敢不屑于我?”苏寒并不象其他人那样畏惧武晓楼,他依然无动于衷,和武晓楼针锋相对。
“你的胆子很大。”武晓楼未发怒,但面色已经不快,他是何等身份,无上大教教主的独子,身怀起源母经的残本,一身淡淡的圣光,如同神子临世。
“此珠乃千年蚌王所产的奇珍,随身携带,可减缓容颜衰老,对所有女子来说,是无上的至宝。此人看起来就是个穷酸,却敢对武公子不敬。”
“武公子年少多金,他意欲买下蚌神珠,不知是要送给谁。”
“不要和武公子争斗了,你的身份和武公子相差十万八千里。”
“蚌神珠价值二十万块魔晶宝玉,就算比不上一件道器,也可买到极品的宝器,没有几个人能买的起。”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一些年轻女修士明显偏袒武晓楼,对苏寒言语间很不客气。
“此珠,我要了。”武晓楼相当洒脱,以折扇指着蚌神珠道:“二十万块魔晶宝玉,稍后会有人送来。”
“武公子有意,此珠当为公子所留......”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言语软的象一缕青烟,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动,对武晓楼很有好感。
“一掷千金也不过如此,中土和真极有豪客,但象武公子这样的少年修士,却很少有这般魄力。”
一些女修士怀春,几乎忍不住要上前对武晓楼示爱,她们身边的伙伴不是等闲人,但自知与武晓楼身份家世差的太多,均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等等。”
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正准备再巴结巴结武晓楼,但苏寒指着蚌神珠道:“此珠是我先问的,凭什么你来了就要让给你?”
“哦?”武晓楼忍不住再次虐笑,慢条斯理道:“二十万块魔晶宝玉,你有吗?”
苏寒和老瘸子出门不想惹来太多关注,因而衣着都很普通,扔进人堆就找不到了。在场的女修士以貌取人,均随着武晓楼耻笑苏寒。
“一个神池境的小修士,省下几块魔晶宝玉好好修行去吧。”
“穷鬼一个,跟武公子争抢宝物,你有这个资格吗?”
“二十万块魔晶宝玉,就算将你家族或门派都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啊。”
“魔晶宝玉,遍地都是,很珍贵吗?”苏寒紧盯武晓楼,对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道:“你可通知宝珠的主人,我愿以一滴天工神水交换此珠。”
“天工神水!”
所有修士都惊叹,连一直眼高于顶的武晓楼也微微露出异色。天工神水,乃无上的宝物,一滴就可修复残缺的道兵,这种东西并非没有,但却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运气好的话,或许遍访一些大城,耗费时间精力,可搜寻一滴,运气不好的话,三两年也不会有收获。
“天工神水?”老瘸子几乎象只狐狸一般露出疑惑的神色,暗中传音道:“小友,我说你这个人真的越来越不厚道了,你明知道我的法宝受损了,身上藏着天工神水不肯帮我。”
“我没有天工神水。”苏寒实话实说。
老瘸子差点摔个跟斗,咕咚咽了口唾沫:“你没有天工神水,拿什么和人交换蚌神珠?”
“我没有,但你不是还有一滴吗?拿来先用用。”苏寒气定神闲,似乎早就算计上老瘸子了。
“你一刀捅死我算了!”老瘸子几乎大吼起来,将口袋紧紧捂住:“你可知道这两滴天工神水耗费了我多少财产?连裤衩子都给卖掉了!不行,万万不行!”
老瘸子语气很坚决,似乎没有通融的余地。但苏寒并不逼他,显得胸有成竹。
“这......这位公子。”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显然没想到苏寒竟然会以天工神水这种奇珍来交换蚌神珠,她的语气大变,小心翼翼询问道:“你果真要以天工神水交换此珠吗?”
“天工神水,一滴就可修复道兵。”苏寒颇有它意的注视着武晓楼,道:“魔晶宝玉堆成山,能修复道兵吗?”
众人皆无语,连武晓楼也无法辩驳。天工神水这种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还要看运气。蚌神珠,对许多女修士来说乃无价之宝,但在其他修士心中,价值绝对比不上一滴天工神水。
“小友!不要再说了,咱们走!”老瘸子使劲要拖苏寒离开此地。这两滴价值不菲的天工神水几乎已经将老瘸子全部身家给搭进去了,绝不甘心拿来换一颗蚌神珠。
“这位公子,请你稍候。”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此刻也对苏寒印象有所改观,无论任何人,有魄力以一滴天工神水交换货物,都非比寻常。
女修士快速离开此地,到奇珍馆找货主通报。武晓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虽然不缺魔晶宝玉,但天工神水这种东西,却一滴也没有。
“你是何人,敢与我争抢宝珠。”武晓楼不由的再次注视苏寒,此时他才察觉出,面前的神池境小修士好像并非外表那样普通。
“你又是何人,敢与我争抢宝珠?”苏寒露出一抹赖笑,他根本未将武晓楼放在眼中,并非对方的身份不超然。但苏寒前些日子接连见到老荒神,金虎王,月摇仙宫太上长老,不死道人这种超强强者,甚或连仙祖太丘的一缕遗容都亲眼目睹。武晓楼的身份再高贵,也无法和这些存在相提并论。
“你的口气真是不小。”武晓楼紧攥手中的折扇,若非此处是奇珍馆,有元忽数大世家维护,他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动手教训苏寒了。
“出来买卖东西,出价前先掂掂自己的身家,魔晶宝玉算什么,天工神水你有吗?”苏寒耻笑武晓楼,对方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好,没有必要给这种人留面子。
“你!”武晓楼将折扇都捏碎了,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没有天工神水。
“小友!你饶了我吧!”老瘸子几乎都哭了,他苦苦拉着苏寒,想要离开此地。
“暂借你一滴天工神水,日后加倍奉还。”苏寒对老瘸子传音。
“你拿什么还!这是天工神水,不是石头杂草!”老瘸子低吼:“我碰巧有运气,才买到两滴,而今走遍元忽王都,也不知道能否再买到一滴半滴了!不行,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苏寒拍拍脑袋,道:“前次在南疆荒族领地觐见元虚老荒神时,他的洞府内有无数丝丝缕缕的流光,好像和天地都交融在一起,且有隐隐的异响传出。”
“真的!”老瘸子顿时来了精神,将天工神水什么的都抛到脑后,急切道:“这是皇者在勾动大道道韵!和天地产生共鸣的天音!”
荒神乃修士的极致境界,能常人所不及。每名皇者的容身地,都有一丝天成道韵,乃修士的福地。更不要说一位活着的皇者当场勾动大道,若有人在场围观,很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突破瓶颈,借助荒神引动的大道而步入非凡的境界。
老瘸子坐不住了,急的团团转,围着苏寒问东问西,如一只老狐狸对着铁笼里的肥鸡流口水。
“我与荒族族长的儿子交好,约定日后要去看他,或许不久之后,又要到荒族领地一行了。”苏寒不动声色,有意引老瘸子入瓮。
老瘸子心如火燎,元虚老荒神的分身在仙坟显化,无疑说明这位强绝古今的荒族无上存在依然健在,且对苏寒很维护。这种皇者级的人物,等闲者连见一面都很难,若能接受其一星半点的指点教诲,或在其洞府外围观天成道韵,聆听天音,就算是头猪也要成精。
“小友。”老瘸子此时笑的非常慈祥,也不着急走了,对苏寒亲热道:“荒族很神秘,我心向往,你再去荒族,可否与我同行?领略南疆风土人情,膜拜荒神无上洞府。”
“这个其实并不难。”苏寒目视老瘸子,微笑道:“你懂的。”
老瘸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固然无比渴望能到荒族领地,但一滴天工神水,却是可望不可求的宝物,很难割舍。
苏寒与老瘸子以神念交流,武晓楼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片刻间,出售蚌神珠的女修士快步回归,对苏寒道:“这位公子,货主愿以此珠交换天工神水。”
“奇珍馆的东西,明码标价,我有足够的魔晶宝玉,为何转售他人!”武晓楼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初次从西域来到东极,刚到元忽的王都,就遇见这样的窝心事,让这位大云光明教教主的独子心里很不爽。
“武公子,很抱歉。”女修士一脸歉意,道:“这颗蚌神珠并非我们奇珍馆的东西,而是货主寄卖,奇珍馆无权支配神珠。”
“我可以再加价!三十万块魔晶宝玉!这颗神珠,我志在必得!”武晓楼语气加重。
“武公子......”女修士颇为难,从她的神情可看出,蚌神珠的主人一定对天工神水很感兴趣。毕竟这种宝物可修复破损的道兵,放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简直无价。
武晓楼与女修士交谈的同时,老瘸子也在紧张的思索着,他心里很清楚,且不说苏寒是否为啸月妖皇的传承者,但他与元虚老荒神的关系,天下皆知,只要攀上这棵大树,能获得很大好处。
“大云光明教的小修士很狂傲,我也看不惯。”老瘸子左思右想,最终咬紧牙关,对苏寒道:“天工神水可暂借你,小友你莫忘了,将来再赴荒族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你们要多少魔晶宝玉,可直接开价!”武晓楼仍不肯死心,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一颗蚌神珠的问题,而是关乎他本人以及大云光明教的脸面问题。
“武公子,实在很抱歉。”女修士流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眼神很无奈。
“此珠我可以带走了吗?”苏寒不急不躁,慢慢问道。
“只要拿出天工神水,随时都可带走神珠。”女修士猛然间发现,眼前这个衣着很普通的小修士,好像并非自己先前所认为的一无是处。不仅有魄力,以天工神水交换蚌神珠,且相貌很英俊,英武挺拔。
“付账。”苏寒微微一摆头,老瘸子立即上前,将装着天工神水的小玉瓶递了过去。
这颗让无数女修士垂涎欲滴的蚌神珠,被苏寒轻轻收起,武晓楼的肺都快气炸了,他年少多金,身份尊崇,一时半会之间却寻不来天工神水,与苏寒斗富。
“我早就说过。”苏寒抚摸蚌神珠,似笑非笑的对武晓楼道:“魔晶宝玉算不了什么。”
围观的众人皆对苏寒另眼看待,特别是一些男修士,看见武晓楼吃瘪,心里均都说不出的痛快。
“西域的人,也跑到东极来抖威风,摆阔气,今日叫他知道,我们东极随便出来一个神池境的小修士,都不是他能斗的过的。”
“偌大的大云光明教,连一滴天工神水都没有,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啊。”
“交换蚌神珠的小修士真人不露相,背景一定很深厚,却如此低调,不像某些人,仗着家世出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在场的男修士记恨武晓楼抢了他们的风头,此时说话风言风语,虽然都是小声议论,但有不少流言传到武晓楼的耳朵中,让他气结。
在众人的注视中,苏寒与老瘸子大摇大摆离开奇珍馆。武晓楼气的脸发白,但未敢动手,此处有元忽的大世家高手坐镇,禁止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