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寒与前次大战时判若两人,未进天元宫前,他乃神池境修为,经颜冲玄祖颜九渊一指相助,突破瓶颈,跨入十龙境,实力今非昔比,让无生亦感觉到了压力。上次大战,无生未用任何秘术,仅凭强横的战力打的苏寒连连远遁,但这一次,他秘术层出不穷,否则不足以击败苏寒。
“血影杀!”
无生化身为一片飘渺的血雾,在虚空中慢慢浮动,整片空间都笼罩了一片腥红,迷迷蒙蒙。一滴散开的血雾沉重的如同一颗星辰,强压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的袭来,将血雾中的一切都粉碎了。
苏寒亦受到了威胁,他象是被无数名强者同时从四方出手击杀,身躯险些变形,坚硬的无法形容的骨骼差点出现裂痕。这是很恐怖的杀伐之术,敌人的身影消失了,只有一片血雾在弥漫,但置身其中的人将要被压碎。
噗!
此时,无穷无尽的如山重压中,有微微的亮光一闪,划破了雾气,无声无息,象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嗖的穿来。苏寒淬不及防,微光从肩膀洞穿,破开皮膜,刺入血肉三寸,一股鲜血顿时****而出。
苏寒很吃惊,他更加警觉了,心里亦在发寒。血雾中的亮光如剑气,几乎无坚不摧,以苏寒此时的肉壳,尚被刺入三寸,可想而知,其威势足可将其他同境界的修士直接洞穿。
哧哧......
随着第一道剑气般的亮光杀来,整片迷蒙血雾中的剑气逐渐密集起来,四面八方,层出不穷,如同仙祖太丘的裂空法阵复活,击杀一切来犯者。
这里顿时成为一片绝地,所有生机都被湮灭了,只剩苏寒苦苦支撑着,纵横的剑气不知道有多少,他全力躲避,但亦被刺伤了无数处,血流如注。
刚刚参悟到一点皮毛的神凰经彰显出了奇妙,古经如道的涵盖,包涵生命的至理,苏寒的血肉在不断修复,且只流逝了部分精气。
苏寒虽然负伤,但更加谨慎,且心神更加清明,他一面躲避着血雾中的无匹剑气,一面凝神,全力搜索无生的身影。以无生现在的境界,催动这样的杀伐之术,本体不可能荡然无存,可以寻出破绽。
被古灯禁锢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充斥着腥红血雾,仿佛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苏寒而今目力算是很强的了,他眼中神华凝聚,象是一枚仙镜,要看穿一切虚妄。
噗!
无生显然也很吃惊,他未料到几个月没见,苏寒的实力竟然提升到了这种地步,以自己苦修的杀伐之术都无法奈何,只是给他造成了一些并不致命的创伤。
“小妖皇,你想破我的血影杀,根本没有可能,此术能将你所有精元全部耗干!我很期待看到你油尽灯枯的那一刻。”
无生的声音传来,但飘渺之极,不知来自何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苏寒心不动,在这片空间中飞速穿梭着。
两人都在竭尽全力,大战的时间不短了,驼叔与不死道人说不准随时都会赶回。
净心诀化为一汪清泉,让苏寒的心神不沾一丝尘埃,他的眼神更加清澈,仿佛将这片血雾看穿了。
猛然,迷蒙的血雾中,一道模糊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身影,正在四处游走,如一条幽魂飘荡于夜空。苏寒精神一振,这肯定是无生的本体。
呼!
苏寒已经忍耐许久,一旦找到对方的本体,立即运转焚魂魔功,拼着肉身被创,也要将此术破去。
紫拳亦化为一颗流星,从雾中一闪而过,快到极点,如迅雷杀向无生。
苏寒的拳头穿过层层血雾,轰击过去,无生的速度不如苏寒,他的残影飞速闪躲,但魔影九动不是风火八极遁的对手。紫拳威猛绝伦,快的一塌糊涂,百分之一个呼吸间,已经杀到,轰向无生的虚影。
嘭!
拳头重重砸过,就在此时,虚空中有莫名的力量如一条龙冲出,苏寒击向无生的所有战力全数回震,噗的让他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很怪异的情景,但苏寒不及多想,连嘴角的血迹亦未擦干,第二拳就再次轰出,他深信一句话,绝对的力量面前,万法皆浮云。不管对方秘术如何层出不穷,一力可破十方。
轰!
这次的拳势更加威猛,战力涌成了一道光柱,杀了过去。只是一眨眼间,苏寒击出的一拳鬼使神差一般的反震,再次重击到他胸膛。
这次受创更重了,苏寒几乎被自己的一拳打的倒飞,连连吐血,躯体内轰鸣的血液流动如大江,神凰经亦运转起来。
“此术不可强破!”
这一刻,苏寒心里猛然雪亮了,无生的术很诡异,将一切血雾中杀来的力量均反震回去。
“小妖皇,自己打自己,很痛快吧?”
苏寒并不理会无生,心念电转。此术不能以强力破掉,若再强行出手,自己的战力会吞噬自己。
苏寒知道,无生施展此术,亦不是没有代价,两人是在硬生生的比拼实力。谁承受不住,将要完全落败,但相对来说,肯定是苏寒吃亏较大,一个巴掌抽人,巴掌会痛,被抽的脸将更痛。
无生如猫戏老鼠,虚无的本体在一片血雾中慢慢游动着,他不惧怕苏寒的强劲战力,有意惹对方上火。但苏寒此时却静了下来,他牙关一咬,再次冲向无生。
“小妖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但这很愚昧,就像拿自己脑袋朝石头上硬撞。”
风火双轮出现在苏寒脚下,他驾驭极速,在血雾中光速一般的穿梭,无生不可能是这种极速的对手,他虚无的本体被苏寒渐渐追上。
此时,苏寒再次默诵化神诀,来自通天血碑的经文,专练元神。祖窍中的紫气小人化紫气包裹元神,如同一尊沉睡的佛。
哧!
人体象一个世界,亦象一片宇宙,神秘深邃,有无尽神藏,七尺身躯内包含的秘密,被一代代先贤大圣不断发掘着,藉此研创出无数古经,皆为真理。
化神诀强大元神,它是一段经文,只锤炼神识,看似并非攻杀秘术,但苏寒早已经知道,神识化器,比任何攻杀大术都要凶悍。
苏寒距离无生越来越近,他未出拳,祖窍中的元神却在剧烈波动,紫色小人复苏了,象沉睡的佛陀苏醒,拥有浩瀚的力量。
整个灵宫都被氤氲的紫气弥漫,神秘且高贵,具有王者的气息。无形的神识在慢慢凝聚,紫色小人象一道紫色的雷霆,猛然间变的无比犀利。
“小妖皇,你仍不肯束手就擒?非要被打的稀巴烂才会认输吗......”
无生太过自信了,他觉得自己可稳稳战胜苏寒,在血雾中如闲庭信步,但一句话尚未说完,苏寒的祖窍中有紫光一闪。这是比光还要快的速度,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
苏寒的元神大放光芒,无形的神识化为一柄小剑,紫色小人持剑,化紫光冲了出来,速度超越一切,即便强如无生亦不能躲闪。
紫色小人加持元神,神识化器,凶险却威力无匹,可瞬间绞碎对手元神。
噗!
紫光连神眼都无法看清,紫色小人持神识之剑,从无生本体的头颅中一穿而过。
就在这一刻,尚信心满满的无生忍不住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如同凶蛮的野兽垂死,令人毛骨悚然。
他虚无的形体顿时实化,漫天血雾一时间消散的干干净净。无生的元神被紫色小人持剑创伤,可惜苏寒的境界未到,这一次只重创无生,却未能将他击杀。
即便如此,无生所受的痛楚与伤害亦不轻,元神受创,比肉身全部破碎都要严重的多。
“你的秘术就是这样不堪一击吗?”
苏寒得理不饶人,他一冲上前,拳头勃发狂暴的战力,痛击无生。
无生的头颅没有任何损伤,连头发都未掉一根,但紫色小人适才已经持神识之剑冲入了他的祖窍,搅动元神。他的面孔几乎都扭曲了,半空的古灯呜呜作响,青幽幽的火苗鬼火一般跳动,光芒大盛。
呼!
无生不再恋战,元神已经受创,此时再硬拼下去,等于找死。他很果断,携古灯逃遁,魔影九动也为极速,身躯一晃,本体已经远去,只留虚空中的几道残影。
苏寒长长松了口气,他没有追击无生,以神凰经修复受创的肉身。神识化器,这一招很险,自己的元神亦有可能被重创。但苏寒算无遗策,他料定无生不会防备,因而一击得手,将强大的无生打的飞身逃遁。
“元神化器,本是绝杀,不可能容对手活下来,无生这次受创逃遁,下一次肯定不会再吃这样的亏。”苏寒看看粉碎的墙壁,微微摇头,这种绝杀之术催动出来就要杀人,一旦杀不死,对手会有防备。
此时将要天亮了,苏寒又静静等待了片刻,驼叔与不死道人贼一般的溜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屋内的墙壁被无生打碎了一面,驼叔进门之后直接看到一缕曙光,顿时满脑子疑问。
“有敌人来偷袭。”
苏寒将经过告诉他们,而后道:“驼叔,要不是你们出去挖坟,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这个......”驼叔面色不变,一张脸皮连圣兵都轰不透,他道:“老子和不死只是瞻仰圣人的遗迹,顺手给不死找件兵器用用,与寻常的盗墓贼根本不一样,小坏你要禁言,不能败坏老子的名声。”
“此处打成这样,再换个地方住吧,在玄微古城逗留几天,查问清楚之后,若没有师傅的消息,我们还要离开。”
苏寒与无生大战,虽然有古灯禁锢空间,封锁了一切,但房屋被打的塌了半边,他想要出钱弥补损失,而后离去。
“趁着没人,赶紧走,你钱多?”驼叔拉着苏寒与不死道人就走:“老子这一路辛苦赚钱,很不容易,能省则省。”
驼叔太精细了,除了对苏寒大方,对其他人如一只铁公鸡,拿钳子都拔不掉一根毛。苏寒很无奈,临走前还是留下了两块魔晶宝玉。
此处是在玄微古城的东南角,三人直接穿越古城,在西北处的尽头另找到容身地。驼叔和不死道人都老实了,不再提瞻仰圣迹的事,他们分头行事,在城中查找朱雀老道的消息。
玄微古城的繁华超乎想象,特别是在古城中心,汇聚了几乎整个五洲的修士精华,人多的数不清楚,店铺好像过江之鲤。苏寒一路找人,有了一些经验,他知道这些古城的茶肆,客栈以及一些销金窟,是消息最为密集灵通的地方。
苏寒漫步古城中,在相关的地方四处打听,整整一个上午,只将古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走了不到十分之一。
“没有任何消息。”苏寒收起朱雀老道的画像,有一些失望,他打听清楚路线,将要继续走下去。
苏寒穿过了一条幽深的巷子,这里在古城中心,但巷子中却没有什么人通行。这是玄微古城两家相邻的销金窟的后墙,本来并不禁止人行走,但一般人怕惹不必要的麻烦,因而会从别的地方绕路,所以人迹很少。
小巷幽深,从两旁的高墙中,不断传出靡靡之音,脂粉香气弥漫出来,让人鼻子发痒。一墙之隔,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修士修道,其实于世俗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将要走出小巷了,此时,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子迎面而来,她走的很慢,低头不语,仿佛想着心事。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其身姿足以倾倒无数人,玉白的脚踝上有两只小巧的金铃,随着脚步不时作响,清脆悦耳。
她与苏寒越走越近了,可闻到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如同仙界的天花气息,令人心旷神怡。苏寒不由侧眼注视,此时,女子抬起头,亦在打量苏寒。
“这是世间的人吗?”
苏寒有些惊讶,为女子的姿色所震撼。她象万千美丽的化身,一张玉容没有瑕疵,如一件无缝的天衣,几乎不应存在于世间。世间没有无缺的东西,连大道亦有缺憾,不满五十之数。
叮铃铃......
她只有十六七岁,独自行走在小巷中,金铃随着莲步轻响,无缺的玉容,秀眉微皱,如一个大病初愈的美人,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身旁两面高墙之内,汇聚玄微古城最为出色的女修,但此时,在这少女面前,皆成庸脂俗粉。
相遇却不相视,苏寒转移目光,将要与对方擦肩而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公子......”
此时,少女开口了,一道清音传出,比金铃的铃声更加悦耳,且这道清音中,隐含着娇弱与无助,任何人听到之后都不会无动于衷。
“恩?”苏寒不由驻足:“有事吗?”
“想向公子打听一下......”
苏寒只当对方要问路,不由苦笑,自己也是外来户,对古城一无所知,但这名娇弱却秀美无双的少女刚刚说出半句话,柔弱的身躯突然一歪,如昏厥一般,将要倒下。
“这这这......”
苏寒顿时慌神了,少女如同杨柳,小腰仅有一握,让人说不出的怜悯。他一步上前,伸手扶住将要昏厥的少女。
这一刻,苏寒忍不住心神一荡,少女绝色无双,令无数人见之折腰,他手扶着少女的腰身,如同托起一片软绵绵的云朵,体香扑鼻,温香软玉。
“姑娘你?”
怀中的少女依然微微皱着秀眉,清亮的眼睛却紧闭,她呼吸短且急促,如同发病。白色纱裙下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如一对秀丽的双峰耸立。
少女果真昏厥过去了,没有一丝知觉,身躯软绵无力,被苏寒抱着。
“姑娘你别这样啊,醒醒......”
苏寒真的慌了,少女显然不是古城的人,不知来自何方,孤身一人昏倒路边,苏寒不可能不管,却又不知道该将她送到哪里。
“算我倒霉......”
无奈之下,苏寒只好暂时将少女带回落脚地,驼叔与不死道人都未回来,他将少女轻轻放回自己的床榻,对方依然没有知觉,如同熟睡了。她不知是一名修士亦或俗世人,浑身被一袭白纱包裹着,苏寒根本看不出是否身有修为。
“她身上会否有标示身份的东西?”
苏寒心里一动,想要在少女身上查找查找,但手刚刚伸出来,却又放下了。少女昏厥了,不省人事,此时动手搜身,未免有吃人豆腐的嫌疑。苏寒背黑锅背怕了,不敢动手。
正午之后,驼叔与不死道人回来了,他们言称是出去寻找朱雀老道的下落,但暗地里肯定“顺便”打听了一下古城附近有关圣陵的事情。
“这是什么香气,怎么如此好闻?”
驼叔鼻子连连抽动,进屋就嚷嚷。苏寒无奈的朝床上一指,今日外出没有任何收获,却带回一个迷途无归的柔弱少女。
“小坏,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驼叔老奸巨猾,听完苏寒的讲述,他狐疑的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她昏倒路边,四下无人,这样一个柔弱少女,我怎么可能不管?”
“不得不说,小坏,你很有老子当年几分神韵。”驼叔仔细打量着少女,道:“若她是个男人,昏倒路边,你估计装作看不见,直接就走过去了......”
“驼叔,她是修士吗?”
“这正是值得怀疑的地方。”驼叔摸摸下巴,对苏寒传音道:“寻常修士,只要开启九窍,就能看出,但此女象是被一团云雾包裹着,根本看不出深浅,小坏,依老子看,她很不简单,且遭遇的很不正常,不要多管闲事了。”
“那怎么办?”
“在那里捡的,把她丢到那里去。”
驼叔很干脆,要将少女扫地出门。苏寒虽然有些不忍,但亦觉得驼叔的话很有道理,此女出现的过程看似巧合,其中却也有不少疑点。
“还是找个地方安置一下吧,这样把她丢到街头,若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是害了她吗?”苏寒左思右想,心里有些疑惑,但仍是不愿将少女丢弃到街头。
“扫地出门,这或许是个祸害,不能留。”驼叔大手一挥,相当果断:“你在那里遇见她的?”
苏寒摇摇头,他心知驼叔的话有点道理,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一个不慎,或许会引来祸端:“就在古城中心两座销金窟之间的小巷里。”
“这就把她丢回原地去。”驼叔对不死道人一摆头:“不死,上。”
不死道人仿佛被驼叔给忽悠住了,言听计从,二话不说,大袖一挥,直接将床榻上的少女卷了起来,而后一阵风一般的出门,不到片刻功夫,空手回来,道:“丢回那条小巷里去了。”
“玄微古城好像亦不平静啊。”驼叔刺溜刺溜的喝茶,道:“老子与不死在外面转了两天,尤其是半夜有人偷袭小坏,更让老子心里觉得不安。”
“尽快寻找师傅的消息吧,若这两日内没有结果,咱们尽快离去。”
三人在落脚地碰头交谈了片刻,又各自出门,分头在古城中打探起来。这很有可能是无用功,朱雀老道为人谦虚低调,不可能和驼叔一样走一路骗一路,因而想要寻找他的踪迹,非常困难。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朱雀老道而今在不在东极都是个未知数。
“若在东极找不到师傅,下一步就是中土,西域,北寒了......”
果然,一下午的奔波又是白费,没有一点点收获,天色一黑,古城上方悬浮着数盏神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此处化为不夜城,热闹非凡。
苏寒回到居所,摘下遮面的斗笠,随手倒了杯茶,还未喝下,余光无意一瞥,浑身上下顿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差点见鬼一般的将手中的茶杯给甩出去。
此时,那名被不死道人丢弃到街头的少女,正静静躺在苏寒的床榻上,如同熟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