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福分之人
阿努目送皇后被人带走,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庆妃却轻轻说道:“这就是宫里,她因太后而得宠,却不懂珍惜,要什么****,孝贤皇后怎么是她这种人学得了的?”
阿努转向了庆妃陆氏说道:“陆姐姐,都说皇太后是个善心之人,怎么也说了那样重话?”
“你糊涂,我们也不是刚入宫的黄毛丫头了,这宫里谁做主,难道还用人说,皇后毕竟是皇后,她糊涂了才是,聪明一世,会受人挑拨连我都没想到。”庆妃陆静宜说道。这个容嬷嬷还真是没脑贪财之人,不会为主子着想,做下了这么件事,太后虽然喜欢皇后,但是也有个度,不可能一直不追究,特别是皇后身边的人这么做。庆妃本就只想让皇后出个丑,没想到她动静那么大。
“妹妹,这皇恩难长久,宫里哪个人不想得到皇上的眷恋,我可是多亏了妹妹相助,才有机会坐在这里,只要妹妹好,姐姐做什么都好。”陆静宜说道。
喜娘得知凤儿已经回去了,却心里内疚起来,而皇帝却想下旨废了她。皇帝说道:“朕已经忍她很久了,古训她倒忘得一干二净,这皇后朕可不是留着管自己的。额娘,一个不孝的媳妇你想她做什么,她这是自己讨没趣。”
“皇帝,不是额娘说你,她毕竟陪你这么多年了,一下子革了她,人们会怎么说?”
皇帝没有再提废后的事,这面子现在比什么都重要,帝后不和对朝廷来说还真不是好事。
这次南巡,太后年岁已经很大了,做儿子的自然孝顺,行程也安排得宽松,竟化了不少时间。
喜娘知道不管是鸳鸯丫头、还是多年前的旧人,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见到了,所以每日时间都花在了与旧人相见上。但是虽是相见,礼节繁多,这又跪又拜,一切都如梦中,再长时间她也不够,而天气渐暖,必须回去了。
一个老人,往事已经不堪回首了,皇帝为这次南巡花了不少钱和精力,鸳鸯所说的承受不了的接驾就是南巡路上的现状,喜娘说道:“我该安分了,如此折腾百姓,真是我的错。”
皇帝说道:“额娘,这是最后一次朕的孝心了。以后咱们就不来这里了。”
年纪大的人总喜欢说些旧事,喜欢孩子,庆妃陆氏因为不得宠,这些年也一直在太后身边陪伴,如今这令贵妃代掌宫内事务,倒不见得有多少时间陪着老太太,而陆敬宜却常常带着小阿哥永琰过来。令妃的儿子永琰年纪还小,他也喜欢皇祖母,却学会每日给太后来请安,这放了学后喜欢往太后住的地方跑,这令妃当了家,她当然想到找静宜帮忙,毕竟自己才学不如她,以前庆妃也常帮皇后忙。这永琰有时就单独来向太后请安,喜娘很喜欢他,也许是老了,皇帝也没什么时间陪自己,她不免常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事。
“奶奶,我今天看见永璂哥哥发脾气了,他发完脾气就在那园子角上哭,哭得好可怜。”
“他为什么发脾气啊?”喜娘爱怜得看着这个小孙子,这才上的学:“是不是他上学累着了?还是挨了老师批评?”
“不是,是八哥说他不该比别人特殊,叫老师们对他严加要求。”永琰说道。
对于永璂因为是嫡子的关系,所以在宫里人眼里比其他皇子要高上一头,而如今自己母亲被贬,那些人也是狗眼看人低,这许多特殊的地方都没了,他怎么会感受不到,于是难免发火。如今这八阿哥永璇已经成年,虽说还坚持来书房,谁都不敢把他当孩子,师傅们自然就把他话放心上,对弟弟们的管束自然就多些。
“你八哥比你们都大,管教一下弟弟们也是应该的,再说你十二哥平时也缺管教。”喜娘说,看到永琰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知道也问不出为什么。但是她还是想到了凤儿。“你十二哥这些天去看过他额娘吗?”
“奶奶,他们都说皇后额娘疯了,是真的吗?十二哥又没有去过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过皇后额娘,她好可怜。”永琰道。
“你怎么可能看见她?”喜娘问道。
“她到阿哥所叫着找十二哥,十二哥不理她,把她关在门外面。我看她哭得很凶,然后有人就把她拉走了。”
“你害怕吗?”喜娘不知自己怎么会问孩子这个问题,其实他还太小了。
“我不怕,我额娘说,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其他都是命中注定的。”
“哟,这是你哪个额娘说的?”喜娘问道。
“庆额娘啊。”
“那你额娘自己去看过皇后吗?”
“去看过了,我庆额娘待人可好了,皇后额娘怎么骂她,她都让她骂,额娘说皇后很可怜,就让她骂几句吧。我自己的额娘又生小弟弟了,好可爱的,我问庆额娘什么时候生,庆额娘哭了。”永琰说道。
“其实你庆额娘才是苦命人,这辈子看来等不到皇帝了,你皇后额娘有儿有女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只要安分守己,好好活着就是享福。”喜娘说道。
“为什么?”永琰说。
“等你再大些会明白的。”喜娘说道。
其实宫里没有冷宫这一说法,皇帝不来,太监怠慢,加上位置偏,那就是冷宫,皇后已经没有资格住原来的宫殿了,也缺少侍女,又得了病。同样得病的五阿哥得到了太医院的特别照顾,而自己却是无关紧要的人了,这太医院的大夫来诊病的竟然是毛头小子。
太后来了,凤儿恼怒着,她是来看自己的下场的。
还没等太后开口,她就开腔了:“皇太后千金之体,怎么好来看奴家这种卑贱之人?”
“凤,你放宽心,等皇帝气头过去,额娘帮你们打个圆场。”喜娘说道,她知道凤儿脾气直,轻易不会道歉。
“他是你儿子,不是什么都看您的旨意行事的吗?我早听说额娘手段高明。”
喜娘看她这个模样,也知道无法与她深谈,于是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就匆匆离去。她想去看看永璂,也许那孩子去劝母亲比自己容易。
永璂才十二三岁,也许与太后不投缘,以前也不怎么喜欢这位祖母。更是听说这件事是祖母引起的,于是知道太后来了,也就是无奈地跪迎。
“你应该去看看你母亲,做儿子的就应该讲孝道。”太后说。
“我知道,我额娘那边我自然会去。不劳太后操心。”永璂说道。
“你这孩子,脾气和你额娘还是有些像,其实只要在你父亲面前多说些他要听的话,你父亲也是软心肠的。”
“他是皇上,他是天,我虽说是他儿子,但只是蝼蚁一只,只怕他现在心思都在五哥身上,没空理我。”永璂说道。
“你,你这孩子,人小心眼也小了不成?”喜娘明白皇帝选择五阿哥的原因是因为五阿哥救命之功,但是他本来一直想立皇后之子,如今五阿哥永琪已经生了病,看来也不是继承皇位最佳人选,可是永璂这孩子的悟性看来真是不够,他更喜欢把闷气放在心里。这话是很难说下去了。于是喜娘继续说道:“皇家不同于普通人家,你皇阿玛也不是普通人,但愿你会理解。”
永璂并没有说话,喜娘只好离开这里,也许许多事都不如自己想得那么美好,这个结是难解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