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在莱茵镇周围寻了整整三天,转观叶家那边也是风起云涌。就在叶仁被叶信带回来的第二天,叶子剑就提前结束历练回来了。这场历练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意思。
按道理本来对莱茵镇的事一无所知的叶子剑应该堂堂正正回到叶家,提前完成历练虽然抛弃了整个队伍,但狮子从来都是不合群的,顶多就挨太爷说两句。按道理本该如此。
但偏巧叶子剑有个女仆叶兰,叶兰听说子剑少爷这次闯大祸了,所以早早就守在叶家外,就怕少爷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去,吃了亏。无巧不成书,这叶兰还真就把提前完成历练回来的叶子剑守到了。
她拼死拦下叶子剑,把自己所知道的莱茵镇的情况大致给说了下,谁知叶子剑知道父亲被捉后越听越气,少年意气,再加上受了不少所谓的英雄传记等小说的荼毒,一气之下撇下叶兰径自破叶家大门而入。
说来叶兰也是个妙人,最开始是叶炎他老娘带来叶家给他当仆从的,后来叶炎爹娘双殡,这水灵的叶兰就被人抢了去。几经辗转这才到了叶子剑那里。说来叶子剑对她还不错,至少不用像跟着叶炎那样整天受人欺负。
想当初叶炎问叶兰要他老爷子的笔记时还被叶子剑打了一顿,可见这叶子剑有多护短。
话说这叶子剑一脚踹开自家大门,着实把院子里的人吓蒙了。这不是叶子剑吗,他怎么敢回来?当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冲向祠堂方向去了。
叶子剑一路飞奔畅通无阻,但叶家上上下下却都被他吓到了,几乎在他前脚刚到祠堂的时候,后脚就跟了一大群人。
“叶信你出来,你凭什么捉我父亲,”少年头角峥嵘,气势如虹锐不可当,“叶信你不是要捉我吗,我叶子剑现在就在这里,你敢不敢出来和我对质?”
见没人回应,连道三声好好好,一脚下去祖宗祠堂牌位掉了一半,众人连忙上前把他押下。冒犯祠堂这可是重罪啊。人越聚越多,此时刚赶到的叶兰心急如焚,偏偏人墙太厚又挤不进去,心急得就快要哭出来。
被众人押下的叶子剑尚不服气,昂起高高的头颅偏是不依。开始还只是质问,到后来渐渐变成咒骂变成唾沫。少年天才叶子剑今天闹大了,不仅少主之位不保,连能不能再继续留在叶家也成了个问号。
但毕竟是叶子剑回来了,盏茶功夫该来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叶老太爷一扫满地狼藉的叶家宗祠,再一看被压在地上仍止不住发疯的叶子剑,心口莫名一痛。
这回叶家真怕是遇到危机了。
叶信走在众人最后,押着叶仁也上了祠堂,高堂之上老太爷一人独坐上方,下有八座分别坐一叶家长老。其余人等皆是躬身退在这八位老怪物之后。阵势摆齐了,押解叶子剑的几人也纷纷拱手退下。
叶仁一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孩儿子剑眼眶一热终是笑了出来。子剑没有死,他回来找自己了。哪怕最后就算是叶子剑杀了那些人也不后悔了。
“我当时谁呢,叶家少主就是不一样,到哪里都是霸这台上一方的角儿。就连今天也是,佩服佩服。”那些死了孩子的家长正待找不到出奇的对象,一个个冷嘲热讽,就是希望叶子剑少年意气冲出来和自己等人打一架。
谁知叶子剑也看见父亲被带了上来竟是理也不理这些人,见父亲脸色消瘦怕是吃了不少苦。他的眼睛仿佛利剑,直射叶信双眼。叶信却似他对付那些人一般,兀自站好睬也不睬。
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老太爷轻飘飘地犁了叶子剑一眼,叶子剑顿感压力倍增,不由朝老太爷身上望去。这不是谁故意放出威压恫吓叶子剑,而是老太爷往那一站,不怒自威。
“子剑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叶仁给儿子做了个铺垫,只要叶子剑不傻都能猜到他为什么这么问。简单一句话涵盖了时间、地点、人物还有故事的经过和结果,涉及的方面有父子亲情、悬疑、推理和惊悚。
堂上几位长老别了他一眼,随手一拍将其拍跪在堂前。这次只是小惩大戒,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叶仁不敢造次,惊慌失措地跪在老太爷面前冷汗流了一背。
叶子剑噗嗤一声笑了,“父亲啊,这就是你给我说的,血浓于水、亲情手足?”他扫视堂下众人,又骄傲地睥睨堂上高高在上的老太爷,一手指着叶仁一边出声喝问道,“他可是你儿子啊,哪怕你再不待见他,他终归是你儿子。”
老太爷轻轻瞥了叶仁一眼,似乎丝毫没有被叶子剑的话说动。
少年笑声止了,他大声的说,“是我傻还是你们傻,如果我杀了他们,又怎么会回来自投罗网,我知道从小你们就认为我有勇无谋不知天高地厚,但你们错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很小的时候阿三阿四他们就利用我欺负叶炎,没错我照做了,族里的惩罚我也认,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利用我,所以一直以来我也都看不起他们。”
“叶炎没做错过什么,大家都知道,但所有人都这样,偏要欺负他,叶炎怨过谁?别忘了叶炎也是叶家人,五叔一脉单传,这次他也死了,但他又能说什么?”
这就是弱肉强食,叶子剑失望地看向众人“所以就算他们今日被杀也只能说自认倒霉,怨不得别人。你们说我杀了他们,就算我想动手又能怎样,麻烦你们动动脑子,叶河可是五阶的大灵剑士,再加上临走前你们给的卷轴,我有几成胜算。”
此话一出堂下立马安静下来。叶子剑的话里有问题,卷轴,他怎么知道。很快就有人持反对站了出来,“你说得对,阿三走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张示踪卷轴,但若是阿三的死与你无关,那你身上当没有痕迹,叶子剑,我问你,可敢过来一试?”
这下好了,叶仁心想着,子剑说不是他那定不是他。只要没有痕迹那就说明这件事丝毫与儿子无关。叶仁躬身跪在地上,暗喜地附和着那人说道,“请老太爷明鉴。”
他跪在地上见没有响应,以为自己人微言轻不足以撼动老太爷,于是撑着胆又喊了句,“请父亲大人明鉴。”堂下之人望着叶子剑偏也是冷笑一声,上前道,“全凭老太爷做主。”
再观老太爷,原本老太爷就很器重叶子剑,就像小家伙自己说的,叶仁在不成器也是他儿子啊,他不成器没关系,只要子剑成器,他就愿意把一切的力量都偏向小家伙。
老东西原本听叶子剑说得这般好听,心下已经打算帮他给裹过去,却不知被这突如其来的老太爷明鉴几个字打断。一眼看去叶子剑面露难色便知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却不料此刻被自己亲生父亲给逼上绝路。这个逆子!
子剑脚下如同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还真有示踪卷轴的痕迹。当天叶子剑等人进山后发生矛盾,便和他们稍稍打了一架,但并没有要杀人的地步。可这事怪就怪在阿三动了小心思,在叶子剑临走时对他用了示踪卷轴。
要说其实叶子剑也是发现了的,只是他还真就不怕这些阿三阿四来找他麻烦,也就没有管这卷轴。到后来渐渐忘了这么回事。
堂下那人依旧冷笑,因为叶子剑一进门的一刻,他就感应到了自己给阿三的卷轴留下的残痕。众人呼声越来越大,纷纷认定叶子剑做贼心虚不敢上前明鉴。那飞来的横祸像突然被打开的一扇窗,风口浪尖再也架不住微微颤栗的“事实”二字。
叶子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太爷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父亲了。他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接受命运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