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命名的钢铁架瞭望台,在即将落成的拂晓,暂且称之为冬木中心大厦三十八层,久宇舞弥就是埋伏在这里进行监视工作。
建筑工事的工程已经施工过半,只剩外层的贴墙还没有作业。这个今后将取代凯悦酒店成为冬木市新都地面标志性建筑的复合高层商业大楼,现在还只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空架子,被夜空中的强风猛烈地吹着。
地上的街灯也好,天上的繁星也好,都显得那样的遥远与昏暗。就在这虚空之中,久宇舞弥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直架在她肩膀上的带有夜视装置的AUG突击步枪,枪口支在她立起的左膝上。
——斯太尔AUG陆军通用步枪是一种导气式、弹夹供弹、射击方式可选的无托结构步枪。集无枪托,塑料枪身,千里眼,模块化四大优点于一身,而且易携带,耐腐蚀,使用寿命长,配备高倍瞄准镜,模块化的部件设计方便拆卸。
而久宇舞弥手中的步枪是军用型号改装特制的,有效射程最远可达近2000米,配合锁定魔术的辅助,能准确击碎几百米之外的细小事物,比如核桃。
这是一把属于她的专属枪支,一旦肯尼斯注意到切嗣的计划,想从窗户逃出屋外的话,埋伏这里的久宇舞弥就会对其狙击,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即使是再优秀的魔术师也难免有些慌乱,舞弥有足够的信心击杀肯尼斯,可现在从结果来看好像是杞人忧天了。
“舞弥,那边情况怎么样?”
久宇舞弥的耳机中传来在地面上的切嗣询问的声音,双手都握着来福枪的舞弥把移动电话切换为耳机模式,解放出自己的双手。
“一直到最后三十二层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两个指定目标没有从酒店中逃出。”
舞弥对着嘴边的麦克风简短地将自已在高倍瞄准镜所观察到的情报向切嗣汇报着,虽然刚刚目睹了一场毁灭性的破坏,可在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激动,就像习以为常一般。
“好,可以准备撤离那里了。”
“明白。”
在这里的监视任务结束了,舞弥将子弹从还没得到出场机会便任务结束的枪中取出,放入盒子中,然后把枪拆开放入行李包,背到后背站起身等待着切嗣的确切撤退指示,在没有得到切嗣明确的指示之前她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丝异常——并不是一般的异样,而是更加不明确的气氛变化。对于久经战斗的战士来说,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中杀意。
“感觉很敏锐嘛,小姐。”
在舞弥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冷峻的男声,那声音在空荡荡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中回响,叫人无法判断它的出处。
舞弥没有回答也没有出言询问,只是冷静地,使用她那敏锐的直觉寻找着对方的位置,并将腰中的9mm口径手枪掏了出来。
对于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第三者,并且发现了舞弥存在的人,不管他是谁也好,只因为这—个理由便可以成为舞弥的射杀对象。
“哼,有这样的觉悟也好,不过你真以为那种东西可以对我造成威胁吗。”
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好似嘲笑一样地说道。
就在这时,有—个什么东西被从某个柱子的阴暗处扔到舞弥的脚下。
瞬间把枪口指向那东西的舞弥在发现被扔过来东西并没有危险后,又迅速地把枪口对准了扔出物体的位置,不过即便如此舞弥仍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扔过来的东西——是一具小动物的尸体,外形是黑色蝙蝠的模样。
从这只蝙蝠的腹部带着一部CCD照相机来看,这应该是舞弥放出作为使魔的蝙蝠没错,这是被放置在冬木圣堂教会附近,失去消息的那只。
而特意把这只蝙蝠的尸体扔过来的人,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对方似乎也没有再继续隐藏自己的意思,慢慢地从自己藏身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将自己暴露在舞弥的视线与枪口之下。
面前这个充满了威严的压迫感的年轻男人,身着漆黑的修道服,胸前挂着一条银白色的十字架项链,舞弥是认识他的。
“言峰…绮礼…”
“喔?我应该是第一次和你见面呢,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呢?难道说是你的预感么。”
舞弥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心中后悔不已。
绮礼即使面对着舞弥的枪口也没有显露出一丝的不安,继续泰然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定知道很多其他的事情吧?这里可是一个观察冬木凯悦酒店三十二层的绝好位置呢,也许在那里住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这次轮到舞弥沉默了。可是在她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身为圣杯战争master之一的人…而且应该已经用计好好隐蔽起自己的言峰绮礼,为什么会特意出现在这种地方呢?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是远坂时臣新的行动吗?
另一方面,绮礼微微把视线转向外面——落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冬木凯悦酒店的位置。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也要将建筑物一起毁掉么?采用这种手段还能够算是魔术师吗?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应该算是魔术师呢?”
“…”
这个男人…舞弥忽然有些吃惊,这个叫言峰绮礼的人是知道的,他知道卫宫切嗣的事,就好像卫宫切嗣知道言峰绮礼—样。
“只有我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啊,久宇舞弥小姐,你也说句话吧,本来应该代替你在这里的那个男人现在何处?”
在被问到这一点的时候,舞弥对于言峰绮礼做出了新的判断,必须杀掉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能对切嗣的计划产生重大威胁的人。
舞弥速射的枪声响起,被称为军用弹的9mm口径的威力,虽然杀伤力不俗,但却还不够威胁。所以为了有效地杀伤对手,向腹部的三连射便是关键。与能够瞬间致死的那微小的致命点比起来,攻击容易命中的位置使人重伤显得更加有效,这是作为杀人技术的射击铁则。
虽然如此,舞弥的子弹所击中的并不是修道服下的内脏,而是坚硬的混凝土地面,做出躲避的正是言峰绮礼的动作。
可就算绮礼是从小经过严格培养的优秀圣堂教会成员,就算他能施展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子弹的超音速更快——超过音速产生的压力以人类的躯体是无法承受住的,除非能达到颜色阶魔术等级,才可以利用规则能力强化过的身体,才能勉强做到在超音速移动时不被它产生的巨大压力碾成碎末。
而言峰绮礼虽然天赋出众,但毕竟年轻,如果再给他几十年,也许能使用那种速度,可现在的他是明显不行的。绮礼是在舞弥扣动扳机之前便预先判断了她的思考,提前做出行动,这是言峰绮礼对战术的判断,应该惊叹——预读了舞弥开枪的时机,从而躲避开子弹的射击,这即使在魔术的领域来说,也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能力。
不仅如此,在那瞬间翻身躲避起来的人,不是绮礼而是舞弥。她的右手沾满了血迹,而本应握在那手中的手枪带着金属的声音掉落在地面上,而且她充满惊讶的目光,死死盯在刚才她一直背靠着的柱子上面,上面赫然插着一把闪着寒冷光芒的利刃。
与此同时,这边交战的声音传到了切嗣的耳边,引起他的内心动荡了一下。切嗣不用猜都知道是舞弥遇到麻烦了,连他的询问都没时间回答,可见敌人的强大,有心赶过去但这边还不能完全确认肯尼斯的死亡总是让他心中不安。
幸好这时候切嗣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让他犹豫的心放了下来,安心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铿…铿…锵锵…”
刀刃长达一米的薄刀让人联想到击剑所使用的武器,作为刀剑来说其剑柄非常的短,这是圣堂教会用来驱魔的护符,亦是教会代行者象征性的一种专用投掷型武器道具,被称为‘黑键’,可惜由于使用困难且在物理破坏上没什么威力鲜有用者。
而就是这样的武器,就在刚才划伤了舞弥右手背,击落了她的手枪。又在躲避手枪子弹的同时,被绮礼投出,险之又险的才让舞弥躲开。由此可见绮礼对黑键使用的熟练度之高,必是经过了常年的练习。
虽然是用手投出的武器,却拥有能够刺入钢筋混凝土威力。可即便如此,却只是击落了舞弥的手枪,并没有取其性命的意思。故意用出这么大的力量,恐怕是为了既夺取对方的武器同时,也要破坏对方的斗志吧——最好能活捉对方,毕竟舞弥还没有回答刚才绮礼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是很关键的。
“身手不错嘛,相当敏捷呢。”
攻守逆转之后完全占据了主动位置的绮礼,充满悠闲地慢慢走过来说道。他的双手中再次多出一把黑键,黑键的长刃部分全部是由魔力构成的半实体,携带的时候只要拿着细小的剑柄部分即可,在绮礼那宽大的修道服之中究竟携带了多少黑键恐怕谁也不知道。
作为圣堂教会代行者的基本装备之一的黑键,虽然物理威力不咋地,但毕竟是高级的魔术道具,黑键的灵活性和全面攻防性都是极为不俗的,相应的其使用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能够熟练运用其威力的必须是手法相当高强的达人。而如此稀有的高手,貌似就被舞弥现在给碰上了。
舞弥并不是武术达人,她只是士兵而已,魔术也是半调子,比起rider的master韦伯?维尔维特还要大大不如,所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只有对战况的分析。
言峰绮礼的战斗能力很明显的完全凌驾于自己之上,在现在这种既没有装备也没有有利地形与策略的情况下,承认自己的失败才是明智的。
“怎么了舞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机里面传来切嗣的声音,口袋里的移动电话貌似还在跟地面上的切嗣保持着联系。可是现在的舞弥无法回答,或者说她根本没时间回答。不过即使舞弥能从绮礼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腾出空来她也不会向切嗣求救的,这个恐怖的代行者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她而是切嗣,这点舞弥非常清楚,她不可能让切嗣因为救她陷入险境。
绮礼所判断的舞弥是切嗣的部下,一切都是按照切嗣的指示行动这一观点,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怎么了?不寻求帮助吗?卫宫切嗣就在这附近不是吗?”
绮礼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犹豫了,因为他已经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切嗣想要得到圣杯的话,那么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有所行动,敌人servant的战力大减,这机会可不多,那个叫卫宫切嗣的一定不会放弃。
所以绮礼便在肯尼斯的据点附近张开了网,静候袭击者的到来,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考虑可能会出现的英灵和虚夜的存在,只是一心相信出现的只能是切嗣一样,看来他对他的判断能力真的是很有自信。
可结果,在这里等到的却不是卫宫切嗣而是另外的人,不过他应该庆幸是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而且还是和卫宫切嗣有密切关系的人。绮礼可以确定这个人是依据切嗣的指令行动的,所以现在交手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找到卫宫切嗣的关键。
不能把她杀掉,最好能够将她活捉,总之只要能够让她说话就行,即使把她的手脚打断也没关系。
心里做出冷酷的判断之后,言峰绮礼慢慢地向那女子藏身的地方靠近。对方应该是赤手空拳的了,而已经分解的狙击枪也没有那么快能够组装起来,被打落的手枪也离得很远,胜负已经决定了。
只是乐极生悲这个词被造出来就是有它的道理的,它随时都会在你最意想不到时候变成现实。
就在绮礼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妨碍它就如此突兀的出现了:
“哦哦!就这样让你在我面前抓走盟友,这种事情我可不能答应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