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如影如幢,声音如泣如诉,两者混在一起,在室内不断盘旋,让气氛变得诡谲莫名。
甚至于听着这忽近忽远,时而如在天边,时而如在耳畔的声音,即便是站在门外的福伯都有一种冥冥中有人在呼唤着自己,要让自己的神魂从身躯中离开的诡异感觉。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幕渐渐开始有一丝鱼肚白出现,将整座城市笼罩在薄暮之下。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在熹微的雾气中影影幢幢,叫人只觉得犹如是梦中的鬼市。
“一群废物!”与此同时,在和黄集团驻纽约总部的高楼上,一名神色阴沉的中年人哗啦一声直接把会议桌上的东西尽皆扫落地面,冷然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寒声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儿的?不是跟我保证了,机场的安检,以及那个所谓的审判者这双重保险下,之前的计划都能够顺利成功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叫他逃过这一劫了?”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林白那么难缠,就连实力那样强劲的审判者,竟然都会被他直接斩杀,是我们之前低估他了。”望着这中年人那如同要吃人般的神情,站在桌前的一人缩了缩脖子,然后唯唯诺诺道:“老板,咱们恐怕斗不过那家伙的,还是放弃吧!”
“你让我放弃?!”听得这人的话,那中年人冷笑出声,眼眸中更是堆满了犹如癫狂般的神情,抓着桌上的一只笔筒,朝那人便摔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倒在转椅上,摇头苦笑道:
“你以为现在我还能放弃吗?他已经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找出我的身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现在放弃,那就是坐以待毙,等着他来杀我们!从我们开始有这个念头出现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放弃?不可能,我们要抗争到底了!”
“老板,那我们该怎么办?”眼瞅着这已经完全失态的中年人,那人捂着被笔筒砸出了一道血口子的额头,脸上露出一抹惊惶神情,颤声发问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听得这人的话,那中年人重重的靠在摇椅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苦笑连连道:“我要是真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好了!”
听得这中年人的话,桌前的那几人面面相觑,眼眸中均是有灰败之色露出。
“单先生,你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啊!”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却是突然被人推开,而后从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白人,向着屋内紧张的气氛扫了眼后,笑吟吟道。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又怎么会下这么冲动的一个决定!”看到那中年白人之后,那名被称作单先生的中年人登时抱紧了脑袋,愤恨无比的望了他一眼,寒声道:“如果我这次死了的话,化作厉鬼之后,第一个要找去索命的就是你!”
“单先生,你的怨气好重啊!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现在这么眼睁睁的等死的话,那就算是死了,也是个冤死鬼,而不是厉鬼。”对于单先生那充满戾气的话,这中年白人就像是没有觉察一样,望着他轻笑道:“听说冤死鬼到了下面,地位可是远不如厉鬼啊!”
“该死的凯撒,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是来奚落我,看我的笑话的吗?你不要忘了,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按照你的计划在做的,如果我被他们捉到,你也跑不了干系!不要以为你的身份特殊一些,就能够无虞,那个林白可是不会管这些的!”听到这和历史上那名威武无比的凯撒大帝同名的中年白人的话之后,单先生冷笑连连,不无威胁道。
“单先生,你这样威胁一位你的盟友,并且还是现在唯一能给你帮助的盟友,似乎不是很明智吧?”对于单先生的威胁,凯撒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淡然一笑,然后有些促狭的望着他,淡淡道:“而且我提醒你,不单是林白有杀你的能力,我也拥有同样的能力!一名审判者也许杀不了林白,但是我想一名审判者应该能很容易杀了你们这些人吧?”
话音乍一落下,站在桌前的那几人面色登时一寒,眼眸中露出戒备之色,警惕无比的望着凯撒,其中有几人更是将手向着腰间摸去,显然腰上还带了配枪!
但对于这些人的动作,凯撒就像是没有觉察一样,只是冷眼旁观,轻笑不止,似乎根本不把这几人的威胁当一回事儿,而且完全笃定他们根本不可能开枪动手。
“住手!”果然不出凯撒所料,就在气氛完全僵持下来瞬息后,单先生突然抬手,制止了桌前那几人的动作,然后脸上冰冷的神情迅速转化成热络之色,笑眯眯走到凯撒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凯撒,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来这里,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单先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确是很轻松。”凯撒闻言之后,轻笑一声,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单先生的肩膀,淡淡道:“据我所知,现在林白正在医院进行一项极为特殊的术法,容不得任何人打断,而我的建议,就是让你过去打断他。只要打断了他,李开泽就不会苏醒,我们以前制定好的计划,就能够继续完美的进行下去。我们就依旧还是盟友。”
“我用什么理由去医院,去打断他的术法施展?”听到凯撒的话,单先生眼中虽然露出一抹喜色,但神情却还是有些为难,显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手段。
“这就不是我所能管的了,我只是一个提建议的人。”凯撒轻笑一声后,向着屋内扫视了一眼,而后缓步向着屋外走去,等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突然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单先生,轻笑道:“单,我想你明白一个道理。现在唯一能够帮你的就是我。我希望你以后最好还是多想想这个道理,我不希望再看到像今天这样的一幕。”
话说完之后,根本不给场内这些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凯撒便轻笑着向屋外走去。
“该死的玩意儿!”等到凯撒走出屋门后,单先生那几名原本严阵以待的手下显然松了一大口气,但看到他们老板那如阴霾般的面容,当即变幻神情,破口大骂了几声后,然后转头有些试探的对单先生道:“老板,咱们要不要听这洋鬼子的?”
“不听他的,难道听你们的吗?”单先生握紧了拳头,重重一拳捶在会议桌上后,冷然向几人看了眼,寒声道:“给我准备车,跟我去医院走一趟!”
“老板,我们这么贸然过去,该用什么名头?”听得此言后,几名手下面面相觑道。
“用什么名头你们不会想吗,难道我养着你们是白养的?”单先生闻言后,向着几人破口大骂了几句,似乎是想要把胸中的积郁尽数宣泄出来一般,而后大踏步向着屋外走去。
欲望就像是一个巨大而又华美的泥沼,只要你的双眼被它华丽的外皮诱惑,踏入其中,就会深陷入泥沼的牵绊中,不管你究竟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在泥沼的牵绊下,硬着头皮前行。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区一个穷人聚居地内,一个阴森的有点可怖的小屋子内,灯火突然开始剧烈的闪烁起来!而且那种闪烁,更是带着某种诡异的规律和力量。
不仅如此,随着这灯火的闪烁,在墙角处的一块如雾气般的人形阴影,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这闪烁的灯火将其带走!
“有人在进行引魂之术!”就在这异变发生的瞬间,屋内那张铺着厚厚鸭绒被褥的铜床上,陡然有一个金发碧眼,看上去美艳无比的女人从其中跃起,而后双眼警惕无比的望着墙角的那块阴影,而后那雪白的面庞上陡然笼罩了一层阴影,寒声自语道。
没有任何迟疑,那女人急忙翻身坐起,而后伸手咬破了指尖,将指尖那殷红如宝石般的血滴,向着墙角那黑影便甩了过去!血滴乍一碰触到阴影,室内登时便有一层厚重无比的灰黑色雾气蒸腾而起,将屋内的一切尽数笼罩在其中!
不仅如此,随着这血滴的甩出,那如人形般的阴影躯壳周围,更是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光华闪烁!而就在这光华生出的瞬间,室内原本闪烁不止的灯火,骤然变得平静下来,仿佛那层笼罩着阴影的红色光芒,已经将这阴影的气息尽数封堵,不叫外界牵动分毫。
“不好!”就在这红色光华出现的同一瞬间,远在上东区那家私立医院的林白,眼眸骤然一凛,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寒声道:“竟然能想出以己身鲜血,来封堵以至亲之血牵引神魂的手段,果然有两把刷子!但这血脉之情,是能那么轻易隔断的吗?!”
话音落下,林白陡然掐动印诀,随着他的动作,只见李开泽病床周遭点燃的那些蜡烛,灯芯陡然暴涨,烛火更是冲天而起,吞吐的火焰足有尺余长!
璀璨的烛火,只是一瞬间便将室内照耀的通明一片,只是那种明亮,并不是白炽灯闪烁时如阳光般的明亮,而是鲜红如血的光亮,仿佛在这瞬间,屋内已成了一片血海!
笃!笃!笃!但就在此时,病房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无比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