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气术可以望地,也可以望人,但是张三疯这次释放出的气机,在接触到李青囡的身体之后,却是发现这小丫头体内多了一种叫人捉摸不定的感觉,便如同是天道一般,难以叫人揣摩。
林白一愣神,转头望向六合弥天阵中,阵眼处之前他让人雕琢那个玉雕此时片片碎裂,看到碎裂的玉雕,林白登时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身上的气运会变成这样了。
按照林白原本的想法,乃是用那块玉雕来代替李青囡的本体,让玉雕吸收一部分的气运,这样以来就可以减少气运突然增加对李青囡的影响。
但是却没想到,这六合弥天阵勾动的气运量实在是太大,竟然将那玉雕生生摧破,然后全部气运冲刷进了李青囡的体内。
所以现在这种状况,从某种意义上说,李青囡这个人已经变成了天地气运中的一部分,她的生命已经缠绕在了天道运转的轨迹之中。换而言之,就是这小丫头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会再受世俗的半分牵绊,而成为天道掌控的一部分。
“如此说来,这小丫头岂不是万中无一的相术奇才苗子?”张三疯听完林白的话,眼睛一亮,盯着林白道。
林白沉吟片刻,沉声道:“这么说倒也没错。”
相师说白了就是揣摩天道,进而寻找出天道对人影响的人。而现在李青囡这小丫头却是已经身化为天道的一部分,那揣测起天道,比较起一般人来说,更是简单许多。
“好……好……咱们天相派终于又多了一个天纵之才!”张三疯一听林白这话,兴奋异常,一张原本如同干枣般的面庞,更是多了几分红晕。
林白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是看向了潮白河水面,按照常理来说,气运散尽之后,这五鬼运财风水局也就算破解了,按理说这陈南禹的尸骸也该出现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水面上渐渐出现一个黑影。夏小青看到黑影之后,双手捂着脸,蹲坐在河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林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走上前去搂住了夏小青的肩膀。
当晚,诸人将陈南禹的尸骸从水中打捞了出来,然后葬在了之前给他准备好的墓穴之中。夏小青和林白彻夜在墓旁守候。
李青囡则被张三疯抱了回去,据说张三疯那晚上是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去争取李克勤和郑琳,想让李青囡拜入他门下。
至于刘经天则是继续去按照他们之前的布置做事,虽然说尸骸已经找到,但是陈北煌还没有扳倒,还是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的。
天阳子平日无事的时候习惯于在陈北煌别墅中密室里静坐。这座密室里被他刻画下了无数的鬼相秘传的阵法图案,借以抽取燕京城中积蓄了千年的龙气以养护自身气运。但是今天这密室中的气运骤然变得狂暴起来。
“不对,这是?”天阳子脸上突然闪现出一抹震惊之色。虽然说往日也会有元气暴动的事情发生,但是这次的波动却是他平生仅见,尽管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但是都无法控制这元气继续运转下去。
天阳子心中大急,手上印诀掐动不断,但是还没等他手上的印诀掐完,元气突然爆裂开来,一阵接着一阵无比尖锐的元气冲刷着他的身体,天阳子再抑制不住体中翻涌的血气,一口鲜血喷出,原本精光闪闪的脸变得萎顿之极!
“五鬼运财风水局被人破了?”天阳子脸上露出一抹惊骇之极的表情,看着墙壁上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怔怔道。
天阳子嘴角一抹苦笑,整个人躺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苦笑道:“天意啊天意,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天相派你们终于又找到我头上来了!”
陈北煌没有在楼梯上躺多久,就被人送到了医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北煌感觉到自己脸上一抹凉意,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边。陈北煌正想撑着身体起来,但觉得身上如同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整个人又软倒在了床上。
“你的气运已经被人抽走了,所以现在不要勉强自己……”天阳子看着陈北煌,擦拭了一下嘴角仍然在往外流的鲜血,淡淡道。
陈北煌咬紧了牙关,一摆手,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瓶哗啦一声悉数坠落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陈北煌闭上眼睛,沉声道:“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这就是你他妈给我的保证?”
陈北煌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中一般,睁开眼睛和不睁开眼睛都再没有了任何的区别,整个天地只剩下漆黑一片。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世事因果,又哪里是我一个人能控制的住的。”天阳子淡淡道。“你给我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到了最后关头,我会救你一命,但我还是希望你好自为之。”
如果换了往日,依照天阳子的性格,陈北煌说出来这样的话,他定然会出言反对。但是此时风水局已经破了,他也已经没有了无力回天的能力,而且受到天地元气反噬的冲击,他身上也是有了一些青黑的死气,眼下再无力争辩,只能自求多福了。
陈北煌握紧了拳头,盯着面前的黑暗,沉声道:“我还没有输,我也还没有完,我还有黄家和贺家的支持,更有常泛浮帮我,所以我不会输!”
天阳子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静默的走向一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疯狂翻动着手机的陈北煌。
气运已失,就算是再有回天之心,但是没有回天之力也还是白搭。
但人总是这样,不到黄河不会死心,陈北煌要坚持,天阳子也没有办法,只能静默的等待,等待夜尽天明之时那抹最深沉的黑色出现。
陈北煌拨通电话之后,急不可耐的说道:“宗泽,我是陈北煌。之前我们商量的事情怎么样了?”
“事情?什么事情,好像我们黄家和你们陈家的交情不深吧?”黄宗泽似乎是刚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一般,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
陈北煌一听这话急了,对电话那边吼道:“黄宗泽,难道你忘了你是被谁打成了猪头样,还是说你们家老爷子老糊涂到了说了什么都不记得的地步了?”
陈北煌彻底被黄宗泽的话给激怒了,也不再管什么长幼尊卑,心中憋着的话一股脑的往外倒。
“我们家老爷子到没到老糊涂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被自己叔爷教训一番,挨上几耳光,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儿。”电话那边黄宗泽的声音变得冷然无比,没有丝毫的感情流露。
陈北煌听到黄宗泽这段话,整个人真的是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他突然觉得老天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叔爷,林白居然会是黄宗泽的叔爷,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在耗尽心思的拉拢黄宗泽之前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陈北煌咬紧了嘴唇,愤然挂断了电话,伸手朝着床头柜上拨去,但是柜台上实在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能够再拨下去了。
“叔爷,要不要我准备一下车,我们去陈北煌那小子医院那去?”黄宗泽恭恭敬敬的看着林白轻声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报复林白的心思,现在对于林白只剩下恭敬和敬畏。
林白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黄老爷子轻声道:“这件事情多谢老爷子您了,如果不是您老人家亲自出马,恐怕陈北煌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都是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们这些老骨头不过是站在旁边摇旗呐喊罢了。”黄老爷子转头看着他身边的贺老爷子笑眯眯说道:“倒是你小子让我们俩这老家伙看了一场好戏。”
“哀莫大于心死,陈北煌为了一己私利做出弑兄这种事情,应有此报。”贺老爷子冷然说道。
贺卿华听到老爷子这话嘿然一笑,自家老爷子的性子他是无比的了解,贺老爷子戎马一生,性子无比爆裂,听说了关于陈北煌害兄的事情之后,心中恼怒异常,恨不得自己亲自提枪过去直接毙了那小子。
“老贺这话说的在礼,要是我们家小辈谁敢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他给毙喽!”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傲的声音,刘经天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急急忙忙便迎了过去。
林白也不甘落后,急忙起身道:“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
“这俩老货都过来了,难道我就不能过来么?”刘玉成老爷子一顿拐杖,转头看着林白皱眉道。
林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说道:“老爷子,我这不是怕耽搁您老人家休息嘛,所以就没去叫您老人家。”
“少给我玩这套,都是我们老刘家的小崽子,你小子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能不清楚,不就是怕我性子急和这俩老货闹起来嘛!”刘老爷子一撇嘴,径直朝着客厅中的主座走去。
老爷子一坐下,没停歇,冲身边的贺老爷子一伸手,淡淡道:“给我烟!”
“你这老货,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改掉打秋风的老毛病。”贺老爷子苦笑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手还是伸向了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刘老爷子没吱声,冷哼一声,一手夺过烟,另一只手却是伸到了黄老爷子面前,说道:“火!”
“这老货……”黄老爷子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但也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递到了刘老爷子面前。
刘老爷子把烟往嘴里一塞,头往前一伸,淡淡道:“给我点上!”
“你还没完没了了哈……”黄老爷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给刘玉成老爷子手里的烟点了火。